聪慧如东君,能有听不懂朔一话中之意的道理吗?

    就在方才,软轿快要到豫郡王府之时,周妈妈忽然附在她耳边道:“姑娘,还有一事,郡主要老奴告诉您。”

    “你说吧!”东君漫不经心地。

    “坊间风闻,豫郡王他,他……”一向爽利的周妈妈竟支支吾吾起来。

    东君看着她,不急不燥,只静静等她下文。

    “坊间风闻,豫郡王不喜女色,独好男色。”周妈妈小小声的说完,便赶紧低下了头去。

    东君:“……”这还真是喜从天降啊!我这儿正费尽心机的琢磨,去到郡王府后,要如何周旋应对于他。

    这下好了,将她当作个姐妹不就好相处了吗?哈哈哈哈,意外之喜,大吉大利啊!

    东君按耐住欢欣雀跃的心情,佯装不解:“既然如此,那郡主为何还要送小女入王府呢?”

    周妈妈陪起笑脸:“传闻嘛?不一定是真。再说了,以姑娘的容貌,就是那千年铁树见了你,也得给开出朵花来不是。”

    这周妈妈好甜的一张嘴,天上飞着的鸟儿,都会被她给说得停下来。

    东君抿嘴笑了。

    ……

    东君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着回,“既如此,那小女子就等王爷方便之时再去请安吧!”

    朔一:“姑娘一路辛苦,请先去歇息,小人告退。”

    周妈妈扶着东君进了屋子。

    屋内陈设清新雅致,一应用品都是淡彩流光,甚是温馨宜居。

    东君扫了一圈屋内,心中甚是满意——没想到这个断袖的豫郡王,府内的房间竟然布置得如此清新脱俗,品味不凡。

    她扫了周妈妈一眼,故意道:“周妈妈,你都听见了,不是我惫懒不去请安,实在是王爷他很~忙。”

    她在说“很忙”两个字时,故意加重了语气。

    周妈妈陪着笑脸,“老奴都听见了。”

    “哎!”东君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姑娘为何叹息,是此住处不合姑娘的心意吗?”周妈妈立马关切询问。

    “哎!”

    又是一声长叹,东君蹙眉忧虑,“周妈妈,郡主既然知道这位豫郡王的爱好,却还要执意送小女前来,只怕是要令她失望了。”

    周妈妈转身给东君斟了一杯茶,“姑娘,您才刚入府,王爷都未见着你呢?怎的就开始自怨自艾起来了。咱不着急哈,郡主说了,只要姑娘尽力而为,若是能在王爷身边近身侍候,就要尽心尽力的使出那个,那个……”

    “就是要使出混身解数,用狐媚子的功力去色诱王爷,对吗?”东君斜睨着她,补全了后面的说话。

    周妈妈讪讪笑了,“姑娘这倾国倾城之貌,那用得着使出混身解数呢?您只肖往王爷身前那么盈盈一站,便就能倾倒众生了。”

    看嘛!周妈妈这嘴里边,全是,甜话和恭维话。

    估计得有好几大箩筐。

    东君将玉手轻抬,“就您老会哄人。”

    后花园内。

    豫郡王包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坐在廊上。

    美其名曰为赏梅,眼睛却在红梅树上飘忽不定,心也不知道飞到何处去了。

    朔一的脚步声传来。

    他佯装没有听见,一心一意的赏起梅来。

    “王爷,玉姑娘已经进府了,现刚进了东阁,安置好了。”

    豫郡王转头乜了他一眼,“注意,如今府里就只有安歌姑娘。”

    朔一:“是,小人记住了。”

    说完,他看着主子的脸色,故意卖着关子:“王爷,您就不想知道,刚安歌姑娘说了些什么话吗?”

    “她说了些什么?你且说来听听。”豫郡王继续装得漫不经心。

    “安歌姑娘说,她要来同您请安,还说要代郡主来贴身侍奉您。”朔一偷偷看着主子。

    豫郡王笑了:“她倒是敬业得很。”

    “可不是吗?王爷,小人在想,那安和郡主肯定给她下了死命令,要她务必在短时间之内将您拿下。”

    豫郡王撇着嘴:“拿下,如何拿下?”

    “就那个拿下啊!”朔一表情扭捏。

    “哪个呀?”

    “哎哟,就是要她色诱王爷,让您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啊!”朔一一咬牙道。

    “呵呵!”豫郡王冷笑两声,“这牛不饮水,还要强按头不成?”

    “依小人看,这安和郡主的意思,不只是要强按头,还要强迫赶牛到水里去,让它全身湿透。”

    豫郡王差点没一口口水喷向朔一。

    他一脸嫌弃:“呸!你不会比喻就别乱比喻,这都用的是什么词啊!”

    朔一忍笑低下了头,

    下一刻,他又抬起头来,试探的问:“王爷,您想好没有?”

    豫郡王:“?”

    “不是吧?”朔一惊讶,“安歌姑娘就这样来到府上,您不给她个名分啥的,那她要如何在府上立足呢?”

    豫郡王:“……”

    朔一看着主子的脸色,“难道说,王爷早就想好了?”

    豫郡王柔柔点头。

    “那是什么名分呢?”朔一甚为好奇。

    豫郡王笑而不语,还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

    随后,他搓着双手站起身来,“天寒地冻的,回去再说吧!”

    “哦!好的。”朔一搀扶着主子慢慢走着。

    走着走着,他忽然一惊一乍道:“王爷,小人知道了,您是不是想要她做您的暖床侍女。”

    豫郡王又差点没一口口水喷在朔一脸上。

    他抬起手就给了朔一重重一敲,“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说多长了两个半脑袋啊?又或是同望二混多了,说起混话来。敢让镇北大将军安北候之女,做暖床的小小,小侍女。你可真敢说。”

    朔一:“……”

    朔一:“是小人失言了,都是平日里同望二混久了,这脑袋都不灵光了。”

    得了,望二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豫郡王懒得理他了,闷头向前走去。

    朔一苦着脸跟在他身后。

    眼看着就快进寝房了,豫郡王才停了下来,悠悠道:“安歌姑娘是郡主送来府上的,切不可怠慢。就先让她在东阁住着,府里所有人都得敬着她,尊着她,知道吗?”

    “知道!小人们定会像菩萨一样的供着她,敬着她的。”朔一拍着胸脯保证。

    下一刻,他又不死心的追问:“王爷,那您准备何时见她呢?”

    “不见。”豫郡王回答得很干脆。

    朔一:“……”

    朔一不解,“王爷说不见她?您可是等了多少年,才等到这一刻,为何又不见了呢?”

    豫郡王白了他一眼,“你急什么?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朔一:“……”

    豫郡王刚走进门内,忽然像变戏法似的,向门后一掏,便掏出来一枝娇艳欲滴的红梅,递给朔一,“去,送到东阁去。”

    朔一:“……”

    朔一:“王爷,您何时折的梅花?”

    “多嘴,还不快去。”

    东阁内。

    掌灯时分,东君望着烛光下的那枝红梅,神思恍惚。

    她没有想到,豫郡王竟然差人送了一枝红梅过来。

    他是什么意思呢?

    总不会是红梅送香,暗示心意吧?

    可是,他不是不好女色的吗?

    不对不对!他若不好女色,那当初东方哥哥怎么会唤他作姐夫呢?

    忽然想到这一层的东君,立即如坠云里雾里。

    这下,她更加坐不住了,便拉开了房门,准备到院中去走走。

    可拉开房门后,她瞬间就愣住了,院中竟一片漆黑。

    现在,不是掌灯时分吗?

    怎么除了自己的屋内,院中连一盏明灯都没有呢?

    看来,想出去走走,得先找个灯笼才行。

    可是,她寻遍寝房和花厅,竟连个灯笼的影子都见不着。

    奇怪了!这堂堂豫郡王府,竟连个琉璃灯笼都没预备一个吗?

    东君越想越奇怪,不顾风雪,索性摸黑走到了院门口处,轻轻拉开了院门。

    一瞬间,她又惊呆了。

    不只是东阁内黑暗一片,她放眼望去,整个豫郡王府内似乎都没有一丝丝烛光呢?

    好在地上积着雪,泛着白光,才显得没有黑压暗沉。

    这?

    东君挖空了心思的想,就是想不出来是为何?

    “哎!”

    她倚在门边,正望着一片黑与白交接处暗自叹息,忽然有个黑影走上前来,恭身道:“姑娘是想到外面去走走吗?”

    忽然冒出的人和声音,小小吓了东君一跳。

    但她瞬间就镇定下来,“你是?”

    “小人是东阁的护卫,名唤十二,姑娘有何事,尽管吩咐小人就是。”

    是了,堂堂郡王府,自然是随处有护卫才是的。

    不过,这个名字,怎么就那么巧呢?

    小八九歌小十,十二,怎么就那么像一伙的呢?

    “我在找灯笼,你有吗?”东君柔声问。

    “姑娘,咱王府内从来不掌明灯烛火,你不知道吗?”十二很是诧异。

    东君更加诧异:“不知,未曾有人同我提起过。”

    “哦!”十二显然有些意外。

    下一刻,他突然由怀中掏出了一团光晕来,用手轻轻一抖,那团光晕便像个小小灯笼似的,被他提在了手中。

    随后,他将那个小灯笼交到东君手中,“这是王爷为姑娘准备的,姑娘可随身带着,以方便夜里行走。”

    东君定睛一看,原来那团光晕竟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装在一个精致的网兜内,还打了缨络,串着珍珠穗子,再支以撑杆,便似个小小灯笼,可以随时提着,用以照明。

    发明此物者,真真是水晶心肝琉璃肚肠啊!

    “这是咱们王爷专门为姑娘准备的,姑娘可还满意。”

    十二的声音低沉温暖,煞是好听,东君不自觉地点点头,“我很喜欢,王爷有心了。”

    东君把玩着手里的明珠灯笼,爱不释手,玩心顿起,“我想提着它去夜游王府,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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