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山义正词严的为秦大师作着担保,简东臣一下就闭紧了嘴。
东君柔声道:“其实,我们也不相信这是事实。但上次他回临天府之后,的确与一件人命案子,有着牵扯不清的利害关系。所以,只能是让秦大师亲自来告诉我们真相了。”
“对对!”简东臣立马附和,“秦大师呢?他数日前,不是又来了花垣镇吗?”
吴秋山面色忽然就沉重起来,低声道:“是的,他是来过,但后来,他就不见了。”
“啊!不见了?”屋内众人齐声一惊。
简东臣最先跳起来,发出惊悚的三连问:“不见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呢?他是怎么不见的,又是在哪儿不见的?”
东君扯扯急燥的表哥,“你先别着急,让他慢慢说。”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吴秋山身上。
“十日前,秦大哥来到花垣,并在镇上歇了一宿后,便买了些干粮火折等物件,到山上找到了我。他告诉我说,他怀疑此前的十几位落花洞女,一落洞后,就被人由洞内其它的出口接出洞外,送去了京中。
但是,他暂时查不到这些女子的去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自己怀疑的对象。所以,他要亲自进洞,找到山洞里的另一个出口,确认洞中另有古怪后,才能有下一步的行动。”
“那他在镇上买了细绳和火折,还有斧头,就是为了进山洞查真相做准备吗?”东君接道。
吴秋山点头。
“买绳索火折什么的,都可以理解。但他买了把斧头,是做什么用的?”简东臣又插了一句。
吴秋山:“上次,我进去广云洞中查看之时,发现在一处路径的尽头洞壁处,长满了藤蔓,根根粗壮结实,且枝叶茂盛,像是一道天然屏障,让人难以再前行寸步。”
众人:“……”
“有些藤蔓喜阴,在山洞里生得茂盛,也属正常。但是,它长在有落花洞女的广云洞中,且让人再难前行寸步,那就变得不那么正常了。”上官商正色道。
吴秋山点着头,“是的。当时我也有所怀疑。而且,你们知道我擅长机关机括之术,便细细的研究起那片藤蔓来,但却见不到有任何机关机括的痕迹。后又用利刃割断了两根藤蔓试探,可还是没有任何发现,所以便放弃了。
但是,秦大哥此次上山,直接就带了把斧头来。据他说,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觉得这山洞里的藤蔓有古怪。所以,决定再次进山洞里后,用最简单粗暴直接的方式,先斩掉这些藤蔓再说。”
“对!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干!还有比这更好的法子吗?”简东臣直接叫好。
秦清伦的法子深得他心。
其他人:“……”的确是简单粗暴直接!好像暂时也没有比这更好更简单的法子了?
但是,会有用吗?
“等等,斧头的用途找到了,那绳索呢?他买来何用。”东君忽然也插了一句。
吴秋山耐心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广云洞的后山,是一座如刀削般的千仞绝壁,壁下便是汹涌澎湃的桃花江。秦大哥他这是怕万一找到出口,但脚下却是悬崖绝壁,如果没有绳索下去一探,那也是百费功夫。”
“秦大师胆大心细又敢作敢为,是条汉子。”连上官商都轻赞了一句。
“是的是的,就该这样干!”简东臣再次赞同。
“可是,你们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功夫,为何秦大师还会不见呢?”东君发出尖锐一问。
吴秋山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没有言语。
半晌之后,他方缓缓道:“五日前,我们见洞口的守卫全都撤下了山去,便决定两人一起进洞,速战速决。于是,我进洞后便直奔向那片藤蔓,挥着斧头就砍了起来。然后,砍着砍着,忽然就……”
众人的神经都随之紧绷起来,张耳静待。
“然后,忽然就听见秦大哥“啊”的一声尖叫,我快速转身一看,身后也是空无一人,秦大哥他在一瞬之间,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吴秋山哑着嗓子极其沮丧的继续,“后来,我来来回回的找遍了整个洞里,从早晨一直找到深夜,找得人都快疯掉了,还是没有找到他。”
众人面面相觑。
屋内一片静默,落针可闻。
最后,还是简东臣最先憋不住了,“这山洞还真的会吃人不成?不行,我一定要亲自瞧瞧去。”
东君却神情疑重的看着吴秋山,“所以最后,擅长机关术的你,在那山洞里也没有找到任何的机关密道和出口吗?”
“是的。”吴秋山很是颓废。
东君:“也因此,你才觉得那山洞里极其可怕,对吗?”
吴秋山默然点头。
屋内又是一片可怕的静默。
简东臣走到东君身前,轻声询问:“东君,你准备怎么办?”
“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先抓住那个洞婆,对她来个严刑逼供,让她招出幕后黑手,揭穿这个欺瞒五溪蛮人多年的惊天大秘密。”东君咬牙答。
简东臣刚要叫好,吴秋山抢着道:“不可,只怕你们还没问出真相,就会被长老们给送进无间地狱去的。再说了,万一那洞婆打死不招呢?”
众人:“……”
他们的脑海中,都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一具一具的,灰白色的活棺材来。
“我知道不可。”东君叹了口气,“所以,最直接的办法,还是要先找到山洞里的秘密出口。如此不仅可以继续找寻秦大师的踪迹,还可以让那些长老和村民们,亲眼目睹洞内的真相。到时事实摆在眼前,便由不得他们信,还是不信了。”
“目前看来,这是最好最直接的法子了。”上官商轻声附和。
屋内众人都微微点头。
东君看看窗外的浓浓夜色,忽的站了起来,“好,那我们明日一早就上山去。”
“我也去。”屋内众人皆自告奋勇着。
东君扫了他们一眼,爽快道:“行,都去,留下老陈头看家当就行。”
东君正和小八闲聊着,窗外忽然出现了两个人影。
伴随着一团光晕。
小八警惕的刚要上前,东君拉住了他,对着窗外道:“王爷不畏风雪夤夜前来,不只是为了听个墙角吧?”
窗外的影子向房门处移动。
东君示意小八去看门,门刚打开一条缝,便看见豫郡王和朔一的脸。
朔一手一扬,屋内烛光应声而灭。
“你!”小八刚愤而质问,东君便接道:“无妨,请王爷进来吧!”
朔一将手里那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轻放在案桌之上,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东君看了小八一眼,“你也出去吧。”
小八则警惕的看向豫郡王,又担忧的看了看还没来得及戴上面具的主子,才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淡淡的明珠光晕之下,映得东君的容颜更加清秀婉丽。
豫郡王忍不住赞叹:“啧啧!眉如墨玉,肌如白雪,唇如含贝,腰如束素。明珠光辉下看美人,皎如月,透如纱,清如泉,是越看越美,越看越——”
豫郡王乍然住了口。
原来,是有一尖锐之物件,正正抵在了他的胸口之处。
正是东君随身携带的那只千机笔。
当然,这般待遇,他也不是第一次享受了。
“王爷是吃得饱过头,溜食溜到此处来,寻在下开心的吗?”
“不是,小王是来送礼的。”豫郡王乖巧又委屈的摇摇头。
随即,他由怀中掏出一盒胭脂,递到东君手中,“这个送给你。”
他手中的胭脂,正是在雪月离庄,那个玉脂斋的苏掌柜送给他的。
据称是世间只此一盒。
东君将胭脂往桌上一放,冷着脸,“谢王爷厚礼,但不需要,因为用不着。”
“你一定用得着,这胭脂中,有一味染料名唤商陆,又叫胭脂草。”豫郡王拿起那盒胭脂,又再次塞到了东君手里,并用另一只手盖住它,眼中温情万般,欲语还休,暗藏深意。
“商陆!”东君不觉全身一震,乍然抬头。
豫郡王也正在看着她,眼神清幽,深不可测。
每次和他这样的眼神对视,东君就会失去抵抗之力,不由自主的缴械投降。
她收回手中的千机笔,又默默地将胭脂收进了袖兜中。
豫郡王又凑近前来,随手拿起了桌上的那本书,柔声嘱咐,“记着,一定要将胭脂随身携带,万不可丢失,就如同这本书一般,九歌能记住吗?”
“九歌”两字一出口,又加上他手里拿着的那本《诡案秘录》,东君的手不由得,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袖口处,茫然望着眼前人。
眼前那张俊脸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只听到他那温柔之声继续响起:“九歌,以你的聪慧敏锐,肯定已经察觉到了我的目的和企图,谢谢你的默契与信赖。放心,我不会让你孤军作战的,今后无论你身在何处,做任何事,有我陪你。”
东君:“……”
等她回过神来后,眼前就只有小八一人,在关切的看着她。
“公子,王爷他给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闲话罢了。”东君随手拿起桌上的那本书,却显然是心不在焉。
翻看了几页后,她抬起头道:“小八,快去歇息吧!”
小八刚走到门口,背后又传来主子的轻声细语:“小八,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帮我好好保管这本书哦!”
“公子,您说什么?”小八警惕回头,“什么叫您不在了?您怎么会不在呢?”
“我是说如果。”东君赶紧柔声解释。
“这世上有无花果,山楂果,开心果,或许还有人参果,但就是没有如果。公子,您可别胡思乱想哦!您尚有许多重任还没有完成呢?比如找到当年真相,再比如找到东方公子,且有得您辛苦呢?”
小八一番口齿伶俐的安慰之言,让东君哑然失笑,便乖巧的点了点头。
小八放心的刚要走,又听到东君自顾自道:“小八,你记得表哥和我,还有你和小十的生辰吗?”
小八:“……”
小八很懵,不知道公子此话何意?但他还是温顺的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那你可要好生记住,切不可忘!”东君再次叮嘱。
小八忍不住了,转身想问个究竟,却一眼瞥到主子疲惫不堪的神情,便按耐下满腹狐疑,默默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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