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比法台。

    月曦来到张牧身边,站在了一侧,纤细手指紧扣住了张牧的手心。

    张牧不解月曦为什么要这样做,正要传音询问之时,月曦的声音在张牧的念头中响了起来。

    “不要传音,会被天上那两位感应得到。”

    “想要说什么就在念头之中想一下,我自能知晓。”

    张牧这才明白,月曦以这种方式沟通,是为了避开天中两位上境的感应。

    握了握青玉灵枝所化的无锋灵剑,在念头之中与月曦沟通了起来。

    “鉴灵镜在我身上照出的异象是不是因为青玉灵枝引起的?”

    张牧想从月曦这边确认一下。

    “是的。”月曦回道。

    “果然。”张牧心中叹气一声,问道:“用什么借口能把青玉灵枝的异象掩盖过去?”

    月曦凝思半刻,微不可察地瞥了一眼天中的宏大白光,对张牧安排拍道。

    “你就说曾经在机缘巧合下见过言不闻一面,他赠予过你一件玄妙令牌。”

    “这个借口可以?”张牧问道。

    “先试一下再说。”月曦说道。

    “若是不行怎么办?”张牧谨慎的再次问道。

    月曦捏了捏张牧的手心,说道:“若是不行,我只能解开封印带着你跑路了!”

    若是没有两大上境横空,月曦即便不解开自身封印也能镇压全场,让在场众人不敢与张牧为难。

    但现在金绝派太上执摄与天心上人坐镇天中,月曦也只能暴露出大妖之身带着张牧先行逃离。

    张牧轻轻晃了晃月曦的小手,说道。

    “不能跑!”

    “若是跑了,我身上嗜血道人转世之身的嫌疑就恐怕再也洗脱不掉了。”

    月曦也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遁逃只是最后的手段。

    看了眼青州观礼台上的梅烟儿,对张牧说道。

    “你先试着申辩一下。”

    “若金绝派执意不信,你再想办法拖延一下时间,兴许过会儿会有所转机!”

    “嗯?”张牧疑惑一声,问道:“转机在哪?”

    月曦目光示意张牧看向梅烟儿,说道:“在那!”

    “梅烟儿?”张牧眼中一亮,想到梅烟儿的父亲梅烟儿可能也是一位上境大修。

    以他与梅烟儿的关系,梅颜惜若是来到了小天宝法会,大概率是会为他说话。

    念及至此,张牧明白月曦口中说的转机应该就是梅颜惜了,问道。

    “你是说梅烟儿的父亲等会儿也会亲临小天宝法会?”

    “你遭人陷害之后,那个小姑娘引动了一枚蕴含上境法力的传讯玉符,应该是要把她父亲搬来。”月曦说道。

    “还有多久能到?”张牧问道。

    月曦也算不出梅颜惜从接到警示到赶来这里需要多少时间,是以说道。

    “具体不知,你尽量多拖延片刻。”

    “明白了。”

    张牧与月曦看似商议了很久,但由于是在念头之中交流,因此在商议完毕,外界也只是才过去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张牧理了理思路,看向了金绝派严长老,而后环视众人一圈,朗声说道。

    “我身上所出现的异象还真不足以证明我就是嗜血道人转世之身!”

    严长老轻蔑一笑,认为张牧是在做无用的挣扎,说道:“呵,还想在这狡辩。”

    张牧摇了摇头,神色淡然的说道。

    “非是狡辩,我想说刚刚鉴灵境上的那股异象非我自身所有。”

    严长老听罢,用盘问的口气质问道:“你说不是你身上引起的,那是什么引起的?”

    “很有可能是因为一枚令牌的缘故。”张牧说道。

    严长老问道:“是什么令牌?”

    “什么令牌?当然是一枚大有来历的令牌!”

    张牧清楚现在要多拖延一会儿时间,是以一两句话都能说清楚的事情,他不得不分成数段,再一点点的讲出来。

    同时,为了不引起鉴灵镜与在场众人各式甄别手段的反应,张牧还要小心翼翼地以九真一假的方式讲出来。

    于是,尽力平定着思绪,侃侃说道。

    “我在早年间偶遇过一位夺天造化的无上前辈。”

    “一面之缘下,这位前辈看我骨骼惊奇、天赋异禀。”

    “欣喜之余,赠予我了一枚玄妙令牌。”

    严长老听到这里,看了看毫无反应的鉴灵境,还有在场其他人的甄别手段,也是没有任何反应,心中不免起疑,这张牧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是以,打断了张牧的话,怀疑的说道。

    “一枚令牌能引起如此异象?你直说那位前辈是谁?再把那枚令牌拿出来!”

    张牧顿了顿声,显出一副非常为难的脸色,说道。

    “那位前辈当年告诫过我,让我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至于那枚令牌,当年在交到我手上后,不知怎么就化为了一道流光跑到了我身上。”

    “事后我无论怎么找,都没有找到,还以为前辈收了回去。”

    “不过,现在看来。”

    “那枚令牌应该是藏在了我身上,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严长老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冷冷说道。

    “名字不能说,令牌也拿不出,你这话会有什么人信服?”

    此时,青州观礼台上的云长风见张牧似是在有意的拖延时间,心中一动,立刻出声帮腔道。

    “我信!”

    云长风之手对着众人微微躬身,继续说道。

    “无名兄,我知道你是忠信之人,把承诺过的事情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云长风也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所以也是把一句话分成了两句讲,并且还时不时地对着人众人执手一礼,说着说着就停顿一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但此时。”

    “你面对的可是生死之危啊!”

    “那位前辈要是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我想他肯定是不会怪罪于你的!”

    张牧摇了摇头,说道。

    “生死是小,失信是大!”

    “人若无信,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月曦看着张牧与云长风两人一唱一和,不知怎么,在这关键的时刻,心中竟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不免想到,真是臭味相投的两个人!

    云长风这时继续装模作样的劝道。

    “无名兄,莫要再坚持了,你就赶快说出来吧!”

    “你今天若是身死这里,你让我们怎办?”

    “你让你的徒弟怎办?”

    张牧佯装欲言又止的样子张了张嘴,接着目光缓缓扫过青州观礼台的众人,而后又在月曦身上停留片刻。

    叹气一声,艰难的开口说道。

    “那位前辈就是。”

    张牧说到这里,顿了顿声,目光迎上严长老,一字一句的说道。

    “言不闻!”

    众人听罢,脸上纷纷露出不解的神情,这人是谁,怎么从未听说过?

    梅烟儿、夏青、云长风也是一样,根本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弥罗皇庭的浮空宝船上,一直关注着天元比法台上情形的弥慕云也同样没有听过。

    严长老也是如此,正要出言驳斥张牧故弄玄虚之时。

    天上。

    漫天金光中,金绝派的太上执摄忽然出声说道。

    “当真是言不闻?”

    众人闻言,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竟然引起了金绝派太上执摄的关注,这个言不闻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身份,全都好奇的望向了张牧,想看张牧下面会怎么说。

    严长老也是大惊,紧紧地盯着张牧。

    天中,另一边。

    宏大白光之中,天心上人听到言不闻这个名字,美目也似动了一下,之后亦如之前一般,静谧端坐。

    月曦见抬出言不闻似是有用,当即在张牧的念头之中说道。

    “言游星河千万里,不闻红尘似仙人!”

    “什么意思?”张牧在念头之中回道。

    “你把这两句话讲出来,他们自会明白。”月曦嘱托道。

    张牧抬头望向天中,漆黑眼眸不闪不避的直视漫天金光,顿挫说道。

    “言游星河千万里,不闻红尘似仙人!”

    此话一出,众人还是一头雾水,严长老是也不解其意。

    梅烟儿、夏青、云长风也是一样。

    但金绝派太上执摄听到这句话后,沉默了片刻,说道。

    “把他赠予你的令牌拿出来一观。”

    张牧闻言暗道不好,他哪有什么令牌。

    这时,握着月曦纤细小手的手心中忽然传来了一抹微凉,默默感受了一下,竟是一枚令牌的模样,念头之中向月曦问道。

    “这是?”

    “言不闻的令牌,你拿给他们看即可。”月曦说道。

    张牧装作从储物玉环中翻找了一下,悄然把令牌换到了另一只手中,接着便举了起来。

    令牌银丝包边,精致非常。

    中间闪烁的明玉好似天中的星辰一般,光是拿在手中,就能给人一种欲乘风归去,遨游天宇之感。

    金绝派太上执摄朝令牌观望了片刻,引得令牌之上发出了一圈圈如水的冰凉银光,须臾间铺散到整座天元比法台。

    金绝派太上执摄随即收回目光,遥望着对面的天心上人,说道。

    “道友,可真是言不闻之物?”

    宏大白光之中,天心上人在张牧拿出令牌之时,默默闭上了美眸。

    这时听到金绝派太上执摄询问,轻轻颔首,没有出声。

    金绝派太上执摄得到天心上人的确认,于金光中沉默了半响,随后向严长老传递了一道意念。

    这期间。

    张牧收回令牌后,念头之中向月曦问道。

    “这小小的令牌有这么大的威能?竟能让金绝派的太上执摄踌躇不决?”

    “令牌不能,但言不闻能。”

    “并且,言不闻还与清虚门的那位有一些关系。”

    “不由得金绝派不有所顾忌。”

    月曦说完,张牧蓦然想到了在封印之地了解到的白狐一族秘闻。

    当年言不闻是拿着天心上人的信物找到的狐丘子,之后才有封印之地。

    于是心中有感的猜测说道。

    “清虚门那位难道是天...?”

    月曦在张牧念头中回应道。

    “是的,就是救助白狐一族的天心上人。”

    张牧在了解白狐一族秘闻的时候,知道天心上人是一位上境女修,不由得在念头中臆想起了两人的关系。

    “天心上人莫非是言不闻的姘头?”

    念头之际,手心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立刻问月曦道。

    “你干嘛?”

    “莫要胡乱揣测。”月曦说道。

    “为什么?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张牧问道。

    “最好别问,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月曦说道。

    张牧当即闭嘴,不再追问。

    这时,严长老在心中把金光之中太上执摄的指示领悟一番后,躬身朝天中金光一拜,暗下决定,看向张牧说道。

    “你既然能被言不闻看中,那定然是骨骼惊奇天赋异禀!”

    严长老说到此处,停了一下,眼中闪烁的看着众人,继续说道。

    “如此看来,你应该就是嗜血道人得转世之身了!”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张牧在刚刚拿出令牌后,众人都以为张牧已经能洗脱掉了嗜血道人转世之身的嫌疑。

    未想过金绝派严长老还会继续怀疑张牧。

    疑惑之际,全都屏息凝听严长老接下来的解释。

    梅烟儿、夏青、云长风在张牧拿出令牌之时,无不欣喜张牧终于能自证清白了。

    但现在听到严长老的这一句话,脸上齐齐显出惊讶神色,怎么会突然变成这般?

    弥罗皇庭的浮空宝船上,弥慕云玉指轻敲桌案,若有所思的看向了金绝派观礼台。

    天元比法台上。

    张牧对这番变故也是有些措手不及,眼中锐利的看向严长老,静听严长老会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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