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起身走向垃圾桶,把纸扔进去,淡淡的看着她,没有开玩笑。
“你是说我爷爷认识你奶奶?我从未听爷爷提起啊!”
回头一想,她生孩子的事情就没告诉她真相,现在连人都不找,是已经知道她跟厉靳在一起了?
“你想恢复记忆吗?”他突然问。
厉靳语气很认真,狭长的双眸如寒潭的水,死寂。
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我们之前相处很不愉快?你奶奶讨厌到要把我背着你送出国,我之前的身份是什么?穷苦孩子?看不起我?”
以厉靳的身份想保护一个人都如此艰难?
“厉靳,你如果真的爱我为什么不阻止?怕你奶奶?传闻不是说你六年前就接手on了,难道你奶奶才是最终大boss?”
厉靳薄唇抿了抿,沉沉的看着她,再次提问:“你想恢复记忆吗?”
答非所问就已是答案,她思索片刻后,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跟她自己有关且她未知的,都值得一寻,可跟他相处这几天,事情都太过突然,须得小心谨慎。
意料之中,男人背对着她,向着阳光,精致的长眉微拢,站在窗边,斜阳对落日下,暗眸里泛着异样的光泽,颀长的身形略显落寞。
继而传来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微颤:“五年前,你说你是明家大小姐,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小千金,那段时间,或许是你一生中最阴暗又煎熬绝望至极的。”
奚明月静静的听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头的,抬头便撞进他的视线,她想看清他眼底的情绪,但男人隐藏太快,无法捕捉。
“对我来说是恩赐,能遇见你,爱上你,又有幸再次找到你,万幸你安然无恙。”
他不想奚明月恢复记忆,回想那段痛苦难熬的时光,他怕会再次失去。
同时他不甘心明楚幼这样被淹没,他们之间也有短暂的美好,可惜她不记得了。
“如果你不想,就让过去定格,从今以后,你不会再受到伤害。”
男人眸内万年不化的寒冰,在看到女孩的那一刻全数被隐藏,漆黑到看不清任何神色,但周身笼罩的气息强大到压迫感极强。
奚明月面对这番类似告白的话,这是第一次。
神明是她孩子的亲爹,什么概念?她是神明的人……
如果单单只是谈恋爱,她想她不会感到负担,眼前厉靳模样认真到不能再认真,后面的路可能会是她前二十五年都涉及不到的魔鬼级难题。
也不是怕,太过沉重会失去快乐。
“厉靳,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不是明楚幼,你是不是不会跟我说这番话?”
“你是明楚幼,明楚幼是奚明月,你要是介意,以后我不会提明楚幼这个名字,就按刚才所说,让过去定格。”
奚明月心里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她快到被这片海溺死,喘不过来气。
“嘶……”突然的头疼让她停止一切思考,双手捂住太阳穴大力的揉着,本以为能好一点,又觉得严重了。
“是想起什么了吗?”厉靳脸色紧绷。
“想起你妹!我头疼!”
厉靳眉头隐隐突跳,立刻按了呼叫器,立刻打电话叫顾野过来。
顾野在厉靳的逼迫下几乎成了全能医生,挂着听诊器不疾不徐的走进来。
“神经内科我可不在行,最好还是挂个号看看,拍个磁共振什么的。”他左右看了看。
“你去安排。”厉靳帮奚明月揉着太阳穴,顾野闻言愣了愣。
“怎么这种事还让我安排?我好歹也是主任医师吧?”
厉靳眉头堆砌躁意,不耐烦的发出“啧”的声音,万年寒冰般的目光似剑刃射过去。
“行行行,怕了你了……”
“妈妈怎么了?”门缝外,一颗小脑袋探进来,身后还跟着面无表情的司执。
奚明月斜躺着,低声叹了口气:“头疼。”
“别说话了,让你妈妈安静会。”
贝贝接收到来自老爸的权威,识趣并乖乖的闭上嘴巴。
没一会儿,敲门声让三人一同寻声看去,女人面容姣好略带妩媚之意,一双介于狐狸眼和丹凤眼的眸底,情绪全被隐藏在金丝边镜框下,盘起的头发利落干练,即使穿着白大褂也难掩她有致的身材。
女人个子很高,穿的是常见的帆布鞋,洋溢着与脸不匹配的青春感。
女人看了眼闭着眼睛的奚明月,抬头问厉靳:“你是病患的什么人?”
奚明月是懒得睁眼,听到这个声音猛然就睁开了,瞪大眼睛惊诧至极。
“我是她丈夫。”
奚明月还来不及阻止厉靳话已出口,只听女人如万丈深渊传来的轻笑:“什么?丈夫?”
她深吸了口气,把病历扔在了她床上,双手环臂抱着,睥睨着她:“你说说看,他是不是你丈夫?”
“你认识?”一旁的男人挑眉问道,面色已然不是很好看。
奚明月弱小点点头。
女人瞥着沙发上的男孩:“那谁啊?你儿子?厉景容说的都是真的?你跟他有个孩子?”
“我……霜霜,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不是头疼吗,具体怎么个疼法?”
奚明月还没回答,段寒霜又问:“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之前有过这种症状吗?”
“没有,”她委屈巴巴的望着她,扯了扯她白大褂的口袋:“霜霜,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
“先做个脑部ct吧,看看情况,家属去交下费用,一楼后厅排队等,明天早上拿给我看。”
说完把病历一拿要走,手腕一把被她握住,“霜霜……”
女人盯着她波光闪动的杏眸,狭长的狐狸眼眯了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好了,我没生气,你睡一觉醒还能看见我,我现在得回诊室给你开检查单,还有其他病人在等我。”
厉靳封锁了消息,段寒霜本想问问她秀怎么样了,找不到人急得她去奚家老宅,才知道奚明月出事。
厉景容跟她说奚明月不是奚明月,而是厉靳一直要找的女人明楚幼,俩人还有个四岁大的孩子,真正的奚明月早在四年前被调包,还说这件事不能让奚振中知道,只告诉了段寒霜一人。
她听完大为震惊,回家想了很久,看到床头柜跟她的合影,是四年前她们第一次不打不相识,在街头一家麻辣烫店拍的。
若四年前就被调包,现在的就是真的她,而非原本的奚明月。
不管她叫明楚幼也好,叫奚明月也好,都是她四年间唯一的挚友。
她今天下午是被安排要带实习生,不知道奚明月就在协和医院,直到顾野在科室找人去看病,听见奚明月这个名字才匆忙赶去。
见她头疼难耐的模样心里也紧了紧,她却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让她哭笑不得,本想吓一吓她,最后还是破了功。
“可能也只是突发性神经性疼痛,大多是熬夜,压力过大,睡眠不好所致,以防万一你还是多观察观察,有什么问题及时call我。”
温柔的语气让奚明月似小猫一般蹭了蹭她胳膊,头疼似乎也没了,也把几个活人当成透明人,“我的好霜霜,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生我气!”
厉靳脸色阴沉,一旁的贝贝更是如同暴风雨来前,狂风剧骤。
司执站老远就感受到丝丝寒意从两位爷身上逐渐蔓延开来,从脚底缓缓攀升到头顶,不禁打了个寒颤。
奚小姐,你看看旁边人吧!
段寒霜也有些怵厉靳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好了我先去忙了。”
几乎在她松手的一瞬间,段寒霜就像弹簧一样快速离开,走到门口都觉得如芒在背,当即就掏出手机百度了厉靳的个人资料,一副惊讶至极的模样走到诊室中,坐下来下巴都没合上。
她开完检查单,还在震惊之余就听见急促的呼喊,拽着她就跑:“段医生,有个帕金森病人出现脑梗死,现在人……”
跟往常差别不太大,段寒霜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投身病情中。
……
“头不疼了?”病房内气压很低,传来厉靳轻描淡写的话语。
奚明月也奇怪了,刚才头疼的就像被被念了紧箍咒一样,恨不得把太阳穴揉爆,现在虽然疼,但好歹能忍受住。
“不会吧?女人的醋你也吃啊?”奚明月口无遮拦的脱口而出,他眼底闪过一抹错愕又复杂的神色,狭眸快速的眨了眨,颇像欲盖弥彰的掩饰。
奚明月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他一脸狡黠的笑意:“你就是吃醋了!”
“是啊,我吃醋了。”厉靳脸色阴沉的说出这句话。
奚明月这才意识到那么兴奋的吃瓜,对象是自己,她反射弧慢了不止一星半点啊!
她低着头羞赧至极。
一旁的贝贝和司执也惊讶的睁了睁眼睛,司执点了点贝贝的肩头,低声道:“我们先出去。”
“为什么啊?”
“因为少夫人要休息,我们不能在这打扰她。”司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爸爸不也在吗?”他提高了音量,“妈妈是要休息了吗?要贝贝陪着一起吗?贝贝可以讲故事哄妈妈睡觉!”
奚明月一惊,瞳孔微缩,她不要,她拒绝!
厉靳眉头突突直跳,没等奚明月拒绝长腿已经跨到贝贝身边,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放到门外,对司执说:“送他回家,把落下的字描完,明天中午给我检查。”
贝贝的脸一下就跨了下来,想向厉靳身后的人求救,被他长臂一挡,轻松的将他整个人背对门口。
司执出去一并关上了门。
奚明月松了口气,却不知气氛逐渐在升温。
“奚明月,你的反射弧似乎很慢长。”厉靳迈着矜贵的步伐沉稳的向她靠近,双手撑在床上,脸不断向她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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