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萧炬走后,韦然神色怪异的看着韦伯。
“韦伯你到底是何许人?”韦然忍不住问道,从之前教他应对恒直的话,至夜市勉励韦然上台,到现在为他和太子出谋划策,韦然也不会觉得韦伯是一个普通的管家。
“少爷何须多虑,老爷和夫人结婚之时老奴就已经是定南候府的管家了,少爷只需要知道老奴是不会害你的就可以了。”韦伯悠然叹道,但是又不愿多说。
韦然一叹:“我只是觉得韦伯这身本领,做一个寂寂无名的管家,实在是屈才了。”
韦伯只是笑道:“少爷,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朝堂庙宇到最后终究是梦一场,人生平凡最为可贵。”
韦然心中不解,正欲多问。但是韦伯已经离开了书房:“老奴去安排晚膳了。”
晚饭过后,韦然问及李钰婉韦伯的来历。
李钰婉只是一笑说道:“然儿无需多虑,我未嫁给你爹之时,韦伯已经是府中管家了。”
“然儿并未忧虑,只是觉得韦伯这身本领,着实可惜。”
“韦伯确实不是一般的管家,但是现在的生活也是他的选择,你又何必操这份闲心呢?”李钰婉显然知道其中隐情,但是见母亲都这样说了,韦然故而也不再多言。
“你往后有事可以多问问韦伯,就算你爷爷在时,也会经常问计于他,”李钰婉又补充道。
饭后韦然欲出去走走,李钰婉叫住了韦然,随后用眼神望向元淑。
韦然不解,李钰婉急道:“你个榆木脑袋,为娘是让你将元淑一起带上,出去走走转转。”
韦然方才恍然大悟,于是走到元淑面前:“那个,我。想。。逛逛,一起吗?”
元淑本来正在发呆,听闻韦然这话立刻点头应允,随即从房里拿出一鼎纱帽。
赵姨本来也想跟去,元淑赶忙一个眼神,赵姨不由的轻笑一声,随后便找李钰婉讨论女工去了。
毕竟元淑乃是一个弱女子,韦然虽然自觉武艺尚可,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叫了两名家将陪同。
两人漫步在建康城中,家将识趣远远跟在后面。元淑今日心情大好,逛街的兴致也好了许多,挑选了很多稀奇玩意,但是临付钱时,元淑突然脸色一红,然后掀起纱帽上的薄纱,委屈的看着韦然。
韦然也不由一笑:“你出门都是不带钱的吗?”
“以往也很少有出去的机会,这次来了建康,赵姨怕我心思单纯被人所骗,故而钱财都由她保管。”随后元淑吐了吐舌头,:“你先帮我付了,回去我便让赵姨给你。”
韦然随即帮元淑付完账,看着元淑不停的把玩着手中的风铃,也不由的跟着笑了。
随后韦然又买了一些绸缎,说回去让人给元淑和母亲做几件新衣服,更是让元淑开心不已。
连家将在远处看着两人的背影都不禁说道:“公子和李小姐看上去甚是般配。”
两人边走边聊,元淑突然说道:“其实这两天我在想,我这样做是不是太唐突了,会不会影响到你,你若是不喜欢我,我又待如何。”
韦然听闻此言,停下了脚步,随后缓缓的掀开元淑的纱幔说道:“其实我也不知会如何。似我这样的人,婚姻大事本来就身不由己。公主如此待我,我便如此待你,韦伯和我说过,人生在世,滚滚红尘,得一两知己足以。如果凡事都求尽全尽美,那也太过贪心了。”
见元淑不解,韦然放下纱幔,然后轻轻对着元淑说道:“至少和你逛街的时候,我很轻松,这便足够了。”
元淑俏脸已然红透,但是此中表情韦然肯定是看不到的。韦然说道:“我是不是该给你买个丫鬟,赵姨如今经常陪我母亲说话,你难免就有些孤单了。”
“不用了,那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元淑摇头道。
但是韦然又岂能听不出元淑口中的落寞之意,于是便带着元淑来到一处市场,对着门口的牙子说道:“我需要一个丫鬟,年龄大概十五十六,得知书达理一点的,家室清白的。你这坊市内可有?”
牙子看清来人之后说道:“原来是广陵郡公,小的这就给你去找。”
韦然拉住那个牙子:“你认得我?”
牙子说道:“前几日郡公在擂台打败北人,扬我南朝国威。小的刚好目睹郡公真容,郡公稍待,这几日刚好有几个吴郡和会稽郡的女子,温良娴熟还略通文墨,小的这就带郡公去?”
“略通文墨?会稽和吴郡多是南方世家所在,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沦落到建康来?”韦然听后,心中生疑。
“郡公不知吗?恶贼孙泰在浙东做乱,吴郡和会稽多被袭扰。不少大户家破人亡,故而有女被买卖到建康。”
韦然心中越发不解,元淑似乎看懂了韦然的意思,于是便拉着韦然说道:“一会不如多买两个,回去细细的问。马上要搬到郡公府,也少不得需要人伺候。现在用的全是太子府的丫鬟,难道郡公还全都带走不成?”
韦然连忙摇头,这时牙子说道:“郡公,都在这里了。但是不瞒郡公,这几个都是性子倔的,买回去只肯做丫鬟不肯通房的,小的还是要先跟郡公叨唠一声。”
韦然不由哑然,还未说话,元淑不由的冷哼一声,牙子这才恍然大悟:“夫人恕罪,小的从未听人提起过广陵郡公娶妻了,故而失言。”
韦然看着面前的四位女子,说道:“各位姑娘放心,我乃广陵郡公,只是我身边这姑娘原先是淮北大户人家,因故来到建康,我府中多家将,照顾女眷多有不便,故而想找几个知书达理,年龄相仿的,闲时可陪李姑娘游戏玩耍的丫鬟,并非需要侍寝的女子。不知可有?”
一女子听后突然说道:“可是原来北秦定南候世子?现在的广陵郡公?韦公子吗?”
韦然诧异,那女子解释道:“奴家本是上虞县中人,家境还算殷实,也略通琴棋书画,但是不久前恶贼孙泰攻破上虞,会稽郡守惧怕恶贼孙泰,不肯放我等逃难之人进城。故而辗转流落至此,无依无靠。家父也偶尔提及过韦公子之名,故而有所映像。”
韦然点头,随后便对牙子道:“这个女子我要了。”
牙子笑道:“多谢郡公,此女性子最烈,郡公可是帮我了小的大忙。剩下这几个郡公若是不嫌弃,小的替东家做主送给郡公了?”
韦然不由好奇:“你个小小牙子有那么大权利?”
“这坊市掌柜乃是小的叔叔,这几个女子几日都卖不出去,还得照顾吃喝。这事情小的做主了,小的听闻广陵郡公府马上就要完工了,到时候难免需要些丫鬟家丁,郡公照顾一二就成了.”牙子笑着说道。
“你这牙子有点意思,叫什么名字。”韦然突然对眼前的牙子感了兴趣,随后问道。
“小的王七,承蒙郡公抬爱。”
“这四人我就一并买下,你说个数吧。”韦然也不想平白占人便宜。
“那就一共二十两银子吧。”王七略一思索,随后说道。
韦然听后略微点头,这几个丫鬟都颇有姿色,只是性子刚烈不愿侍寝,不然单个都不止二十两。这王七倒是个有眼力的人,随后韦然付了银子,便带着四个人的卖身契回了府中,
此时韦然母亲已经睡下,赵姨还在府中等着元淑,看到韦然突然多带回来四个女子,不由的惊讶。
元淑解释道:“赵姨,这几位姑娘是韦公子为了照顾我的日常起居而添置的。”
“小姐这是何话,难道韦公子是觉得老奴照顾不了小姐吗?”赵姨听后不满的说道。
“姑姑莫怪,我只是怕姑娘在这建康一个人无聊,故而挑几个年纪相仿的,平日里可与姑娘说说话,而且这几日赵姨和我母亲相谈甚欢,我也有意让姑姑多陪陪我母亲。过两日就要搬到郡公府,这些丫鬟也都要叨唠姑姑多费心的。”韦然赶忙解释道。
赵姨听完顿时眉头舒展,越看韦然越是满意,看到元淑脸上的笑意,赵姨便笑道:“韦公子可真会使唤人,老奴以前只用伺候小姐一个人,现在这。”
韦然窘迫,元淑这时候娇嗔道:“姨,你就别取消韦公子了。”
“姑姑,剩下这几个女子劳烦你先了解一下,这位柳姑娘,不仅通文墨,而且琴棋书画也都略有所通,如此姑娘都沦落到坊市之中,我带他去太子那里一趟,细细问一番缘由。”
随后韦然带着柳姑娘到了太子书房,对门口侍卫说道:“太子可在屋中?我有要事相商”
侍卫不敢怠慢,连忙将韦然引进屋内,萧炬此时正在看书,见到韦然不由的说道:“贤弟何事如此着急?”待看到韦然身后的姑娘:“这位姑娘是?”
“我今日去坊市之中给李姑娘挑选丫鬟,这位姑娘是会稽郡上虞县人,海贼孙泰已经攻克了上虞县及其周边郡县,柳姑娘家破人亡来到建康卖身为奴。柳姑娘你将情况告诉太子。”韦然赶忙道。
原来这姑娘姓柳名韵,家中是上虞县不小的士绅,不久前孙泰攻破上虞县,上虞县令直接弃城而逃,孙泰手下贼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尤其盯着这些大户抢,还糟蹋士绅之女为乐,柳家和其他几个家族的家丁拼死杀出一条路,好不容易跑到会稽郡城,郡守竟然不许开门,任由孙泰率人在城下屠戮。柳韵父母也死于乱刀之下,好不容易跑到吴郡,但是吴郡太守非但不发兵,还伙同贩子逼他们签下卖身契。
柳韵性格刚烈,但是有不少女子已经被吴郡当地贩子糟蹋了。随后不少人被拉到建康卖给了当地的坊市。
听完之后,萧炬满脸震惊,不由的折断了手中的笔:“事态如此严重,为什么朝堂之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说是沿海有贼骚扰,不日便可弹压。”
柳韵看到韦然和萧炬的神情,知道他们确实是不知道此事。之前柳韵对朝廷还颇有怨恨,如今跪下说道:“求太子和郡公为我们会稽郡的百姓做主。恶贼孙泰如今都占据了数县,手下人马数不胜数,连会稽郡守和吴郡太守都不敢征讨,怎么会是普通流贼呢?”
“太子兄,这是大好机会啊。会稽郡守和吴郡太守均是陆苛的门人,族中长辈也有人在朝中为官,兄长日日上朝都不曾听闻,无非是这两郡太守瞒报或者被中书省给压了下来,无论如何也和陆苛一党脱不了关系,明日我和你一同上朝揭露此事,我亲自率领太子卫征讨孙泰。既可以打击陆苛一党,也可为民除害。”
萧炬没做迟疑,立刻开始书写奏折,写完之后,交给了韦然,韦然看后微微点头,随后还给了萧炬。
萧炬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柳韵说道:“柳姑娘此话可确保千真万确,诬陷一郡太守可是死罪。”
柳韵抬起头,眼含泪光:“奴婢所说千真万确,如有谎言,魂魄永不能归故里。”
萧炬听后,连忙将柳韵扶起:“姑娘放心,此事本宫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仅要彻底剿灭孙泰一党,会稽太守消极避战,吴郡太守贪赃枉法,本宫也会为这两郡百姓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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