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那辆黑色轿车缓缓前行后,出租车司机又看到了一辆车。
出租车停在二号车道上,其它车道上的车子,继续前行时被他看到,是很正常的。
而且,所有从出租车两侧向前正常行驶的车子,在经过时司机会看向这边,也很正常。
就像你开车外出时,看到路上出现交通事故,就算你不能停车驻足捧场,但肯定会从车里向外看吧
所以这辆白色轿车里的女司机,也看过来时,开出租车的哥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却又偏偏觉得不对劲!
只因这位身穿短发,长相飒爽的黑色皮衣女郎,也像前面那辆车里那位大少那样,只看站在出租车前的段香凝。
她那双有些狭长的美眸里,虽说没有眼镜蛇般的森冷,怨毒,却有说不出的讥讽,狠戾。
“奇怪啊,这对男女,怎么都用这般眼神看美少妇呢”
出租车哥们心中奇怪,闪过这个想法时,白色轿车也向前驶去,接下来又是一辆深蓝色的子弹头商务车。
这哥们怀疑,他的眼神判断能力出问题了。
如果没有出问题,怎么第三次看到,有人用饱含敌意的目光,扫视站在车前的美少妇,却丝毫不理睬他呢
这辆深蓝子弹头商务车里,应该有四五个男人吧
都是三十左右,穿着一水的黑色短袖黑色背心,露出的胳膊上,描龙画虎,脖子上戴着能栓狗的金链子,嘴上都咬着香烟,发型各式各样的,一看就不是好孩子。
这些人,也都在车子经过出租车时,目光从段香凝身上扫过。
坐在后排中间的男人,还伸出右手中指,对她戳了下,满脸的淫贱阴笑。
“坏了,我眼睛这是怎么了”
看到三辆车,三辆车里的人在看过来时,都把他当空气看,只用相当不友好眼神看着美少妇的现实,让出租车哥们心中惊慌,连忙抬手擦了擦眼睛,正准备看向下一辆车时,视线却被挡住了。
这哥们觉得,如果他在看向第四辆车时,里面的人仍然用那种眼光看美少妇,那么他会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医院,看眼科——不对,是看神经科。
神经肯定出问题了。
不出问题,绝不会看到这么多路人甲,都用这种眼神看美少妇。
只是他刚放下手,穿着一身米色套裙的美少妇,就挡住了他的视线。
让他嗅到了一股子迷人的体香。
不等他反应过来,美少妇已经打开了后车门,矮身上车了。
“姑奶奶,您怎么上我车了不会是因为我在愤怒之下骂了您两句,您就要赖上我了吧”
这哥们有些慌,哪敢再去观察别人是怎么看美少妇的,心中暗暗叫苦后,回头看去。
他看到了一只手。
好白,好嫩,好想让人当春葱喀嚓咬一口的手啊。
不过在出租车哥们眼里,这只手再美,也不如手里拿着的那叠钞票,更美。
厚厚的一叠钞票,估计得有五六千的样子。
这些钞票,被美少妇从防护网里塞过来,洒落在了出租车哥们的腿上。
钞票散开,哗啦啦落在了脚下。
这哥们顿时懵逼。
实在搞不懂,美少妇怎么会忽然拿钞票砸他。
“开车。”
段香凝说话了。
在出租车司机眼里,是如此性感,高贵短发段香凝,说话时的声音,却像查号台的机械女声:“这些钱,是给你的车费。你的车子,今天我包了。”
司机用力掐了下大腿,思维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他骂了这个明显惹不起的美少妇后,她不但没有生气,像网络上风传的那些无脑贵女般,抬手给他几个耳光,再打电话叫一批人来把他车子砸烂,反而拿出一叠钞票,说要包他的车子。
娘亲哎,这可是好几千啊。
虽说好几千放在出租车哥们眼里,也不是太了不起的,他——每个月都能挣这么多钱的。
换谁,谁在一天内挣到一个月才能挣到的钱,不会激动呢
“去,去哪儿”
司机心中开始感谢老天爷的青睐,虔诚的祈求,以后最好每个月,不,是每隔三五天,就会遇到个视金钱如粪土的美少妇了。
段香凝后脑靠在座椅上,美眸闭上,但淡淡地说:“随便。”
“我我从没有去过随便这个地方。导航上有——”
司机刚说到这儿,忽然醒悟“随便”是个什么地方了。
赶紧的讪笑了声,小心地建议:“要不,去长城那边转转”
司机现在总算是看出段香凝不对劲了。
美少妇情绪不对劲,视金钱如粪土的原因,不外乎两种。
一种是她出轨了。
一种是她丈夫出轨了。
“随便。”
段香凝再次用这个字眼,回答了司机,眼睛都没睁开。
司机不敢多问了。
多嘴,有可能会让这满脚的钞票,就此飞掉。
心情不爽,情绪滴落的美少妇,是最容易动怒的。
那就随便好了。
要说司机哥们还是很懂体贴人的,看出段香凝情绪很不对劲后,就觉得送她去能开阔视野的地方去,感受下在水泥森林中,感受不到的开阔,吹吹自然的风后,心情也许就会好些了。
有着数千年历史的长城,无疑是最能让人解忧的地方了。
站在斑驳败落的垛口处,看向关外,最好是再摆出《泰坦尼克号》里杰克和露丝摆过的经典造型,闭眼任由关外的风,吹起满头秀发的同时,也能清晰感受到当前所遭遇的烦恼,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儿罢了。
自古以来,长城内外,有多少英雄好汉,各族勇士,葬身于此
自从孟姜女哭长城起,到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开关放进满清侵略者的这数千年内,长城见证了无数场血腥惨战。
更是华夏民族数次遭到摧毁,再数次崛起依然屹立不倒的最佳见证者。
虽说随着工业革命的开始,兵器由冷兵器时代进化到热兵器时代,长城从而彻底失去了始皇帝建造她时的用途,已经从防御异族侵略的铁血防线,沦落成了一道每年能为国家创造大批利润的风景线。
不过,登上长城的任何一个人,只要站在游人稀少的古长城垛口处,张开双臂闭上眼时,总能“听到,看到”一些什么。
段香凝就是这样。
她听到了战马的嘶鸣声,士兵的呐喊声,鼓声号角声,兵器的碰撞声,以及生命失去时发出的惨嚎声。
还有,罡风吹在旗帜上,发出的烈烈声。
她看到铺天盖地的游牧民族士兵,骑着高头大马,高举着弯刀,面目狰狞,目光凶如野兽,随着号角的催动,就像扑火的飞蛾那样,冒着遮天蔽日的箭雨,前仆后继的扑了过来。
高高的云梯架起来时,那些草原人已经下马,在己方弓箭手的掩护下,嘴里叼着弯刀,鼻孔里发出野兽频临死亡时,才会发出的怪声,爬上了云梯。
一队队,一行行,犹如蚂蚁。
这些蚂蚁,在守兵劲射而出的箭雨,滚木礌石下,不断从云梯上摔下。
很快,尸体就铺满了厚厚的一层。
但守兵也不时地自垛口处翻落,嘴里发出绝望的哀嚎声。
在这一刻,无论是守军还是入侵者,生命都已经成为了一个符号。
无论是出身贵族,还是贫贱,都已经没有了区别。
生命,是如此的廉价。
什么你的,我的,他的,其实统统都是虚假的。
那些在数千年来死在长城内外的各族士兵们,哪一个没有理想
又有哪一个想去死
但他们都死了。
死后数千,数百年后,长城依旧在!
他们早就变成了风化的枯骨,但他们的灵魂却在。
他们的灵魂,仍在像他们活着时,各自为了进攻,苦守而拼命厮杀吧
不然,段香凝是不会有这种清晰的感觉。
更不会觉得她当前所遭受的一切,并不是不公的。
如果她的命运是不公的,那么数千年来殒命在长城内外的无数人,就是公平的了
那些用尸体填,也要堆砌出攻破长城道路的游牧民族们,就想死吗
他们不想。
他们那样做,只为能霸占中原世界的如画江山。
他们深感命运的不忿,凭什么你们汉民族可以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听雪,而我们却要遭受天灾的肆虐
所以他们要入侵长城。
所以他们要死。
正如为苦守家园,大批牺牲的汉民族那样。
没有谁想死,没有谁觉得这世界公平。
只因这世界,从来都不公平。
“你感觉到了什么”
就在段香凝闭眼感受到很多东西,对段家,对李南方的怨恨淡薄了很多时,背后有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段香凝娇躯轻轻一颤,睁开了眼,却没回头。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来了。
陆航。
她法律上的丈夫。
那个在婚后数年,都踩在脚下的弱者。
相比起在京华有着“窝囊废”之称的岳清科,陆航明显要强了很多。
他不是怕段香凝,而是怕她背后的大理段氏。
但当大理段氏放弃段香凝后,陆航希望——他能扬眉吐气下,成为真正的男人。
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是在听说他娇艳如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苟合后,能让她受到残酷惩罚的雄性。
亲手让背叛他的女人就此香消玉损,也是惩罚的一种。
尽管,陆航是被段襄胁迫的,但他还是不在乎。
他只在乎——他是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陆航没有错。
错的,只是段香凝。
如果她早知道她会是这般下场,她应该宁死也不接受段家的安排,主动去给李南方当情人的。
“没想到,送我上路的人,会是你。这样也算公平了。毕竟从夫妻角度上来说,是我对不起你。能死在你手里,是我最好的结果了。”
段香凝缓缓地转身,笑容干涩。
陆航看着那张娇艳脸庞的双眼里,散着近乎于狂热的毁灭光芒:“你没对不起我。因为从你嫁给我的那天开始,我就没奢望你对不起我。”
(后天恢复正常更新,好多年了,第一次带妻儿在不是假期的时候外出游玩,见谅——提前祝各位中秋快乐,合家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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