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来的王笑云,俨然成为众人目中焦点,能在在重重迷雾中,看清事情本质,直指青州以及各州郡不愿兴战事的原因,看来王笑云已经做过功课。那他接下来,又会有何高论呢?
王笑云淡然起身,“大虞如今的平和,的确难能可贵,诸位想保持这种境况,无可厚非,甚至我也与诸位有相同的念头。”
青州士子们听到此处会心一笑,看来王笑云是个可以争取的人。
“不过”王笑云话锋一转,却是道:“武国不平,则大虞不定,北方隐患不出,则乾坤不安。诸位只想在此吟诗作对,听词唱曲,我不好评价对错。但,总要有人去打,总要有人去做,总要有人,去牺牲。青州士子可以不出人,可以不出力,可以不出谋划策,可以坐在大虞腹地,安享太平。但是,我会去!”
“这……”
赵广志没想到刚刚还站在青州视角的王笑云,态度竟然转换如此之大。
“王兄,战事一旦兴起,可不是我们这些州郡拿出一些钱粮的事情,那是要死人的。大虞才多少年?那些战争的伤痕还历历在目,我们真的要主动掀起战争吗?”
“赵兄所言极是。但我问诸位一个问题,只要我们大虞不侵犯武国,武国便会消停,再不进犯中原吗?如果在座诸位有谁能做如此保证,那起兵兴战,我王笑云第一个不同意。”
“的确很难保证,但是自古有和亲之策,可保无虞,又有城墙高筑,可挡骑兵。以最微渺的代价,即可维持现今平和,有何不可?”京州尹幼子卫天朗道。
王笑云却是道:“我以为诸位青州士子皆是有识之士,虽然避居青州,却有为国分忧之心。岂料原是这种目光短浅之辈吗?”
卫天朗面色不悦,“王兄虽有文名在身,如此说话,也未免太小瞧我青州士子了。”
“呵,被人瞧得起,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即便是我,也是有了散尽修为的举动之后,诸位也赏识一二。”
青州将军府李宾接过话来,“王兄所言,确有几分道理。只是,我听闻凌州凌少羽,为王兄挚友。在我青州士子眼中,想要杜绝凌少羽掌握超绝自然之力的方式有很多,决然不至于杀了他。若是依王兄所言,岂不是朝廷应该直接杀了凌少羽。”
似乎又回忆起凌少羽利用小婵姑娘的事情,王笑云厉声道:“为何不可杀?若是有朝一日凌少羽掀起天下风云,便是朝廷后悔莫及之日。”
赵广志也不得不出声道:“身为王兄挚友,甚至是恩人的凌少羽,王兄也舍得牺牲。”
“为朝廷安平为计,任何人皆可牺牲,包括我自己。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
“王兄有此志,是王朝之幸,只可惜,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今日之聚,算是我青州士子之过,王兄可以自行离去,青州之内,不会有人阻拦你。”
但就在王笑云淡然转身,准备离去之时,却见青州士子何文峰出声道:“王兄且慢。”
“还有何见教?”王笑云转过身来,礼数不失。
“既然王兄觉得,隐患必除,隐忧必消,敢问当在何时?”
王笑云爽朗大笑,“自然不是在今时今日,也不在明日,而在该兴起时。”
“何谓该兴起时?”何文峰追问。
“师出有名时。我问诸位一句,若是主动兴战,各州郡或有怨言。倘或武国主动进犯,诸位可有投降之心?”
“这自然是没有的。”在场青州士子皆是表达肯定。
王笑云道:“这便是了,在武国没有进犯之前,主动兴兵,是我大虞之过。我们要做的,正是厉兵秣马,整顿军备,等待有一天师出有名,各州郡补给源源不绝运往前线,过玉兰山,走山河道,一路北上,直取武国单于。而这一次,将不再有和亲之事,不再有软弱之情,直到武国彻底臣服为止。如此,可有百年之安。边疆无患。”
王笑云意气风发,举手投足之间,仿若已经踏上武国之土,斩断武国之旗,一战功成!
众多青州士子在此等豪言之下,俱皆钦佩,心中激荡。这也是他们曾经有过的想法,只是随着身上的利益牵扯,越来越没有年轻时的赤诚。
何文峰得此答案,拍手称快,“赵兄,王兄所言,亦为我之所想。短暂的平和,只是自欺欺人的表象。战事所用虽然无度,但是这些年天下清平,我们也国富民强,只等时机一到,便是彻底降服武国之日。而且,有王兄这样的俊杰在,这一日,不会远了。”
在场青州士子,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只是自身利益所限,才有如今的想法。如今王笑云一语点破其中本质,让他们也开始反思,是以国为先,还是自保为首。
“唉!”赵广志长叹一声,“王兄所言,令我等惭愧。我辈读书人,本该为天下万民而读,然而今时今日,我们所想所念,皆是自身安逸,实在愧对先贤。”
“也许,的确是我们太过狭隘,目光短浅了。”
青州文会聚了三日,交谈却不过三刻,众多士子一一离开,只留下赵广志与王笑云两人。
“王兄,我青州士子未必就有避世之心,只是不想劳民伤财,再起波澜,大虞毕竟刚刚稳定,现在还不是对武国用兵之时。”
王笑云拱手道:“在下自然明白,不过,也只有我才能如此说,若是身为青州士子之首的赵兄说出来,只怕众人将要离心离德。”
“王兄之机敏,志不如也!”
“赵兄过谦了。”
赵广志道:“王兄有此雄才伟略,未来必是国之栋梁,我青州势力,也可为你所用,一应京都打点,俱有安排。但是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王兄。”
“直言无妨。”
“京中有主战之臣,而且是主张即可用兵,这无论对大虞还是对我们各个州郡都是坏消息。王兄应该知道怎么做。”
“嗯,在时机到来之前,劝说朝中大臣,放弃对此事的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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