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破灭,文道断缺,被誉为古往今来第一修行怪物的封亦平,却成为人人喊打的前朝欲孽。本该一帆风顺的修行,本该安稳平和的童年,都在舒海帆晋升四境圣人之后,一朝破灭。

    若是他能顺利修行,若是他能成功证道,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这天下大势,必然要重新划分。天命如此,人何耐之?

    “老师,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啊?”

    庞青云轻轻抚摸封亦平的脸颊,这是他第一次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这就是天命。”

    “但为何是我?为何不给我时间?我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天命如此,却不代表我们必须认命。”

    封亦平在庞青云怀中仰起头,眸光泪光闪闪,却是带着不屈的意志。“老师,我该怎么做?”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盛极必衰,否极泰来。如同阴阳流转,日夜轮换。我陈国鼎盛之时,虞朝不过是小小藩王。但世事更迭,虞朝得了天时人和,舒海帆四皇子皆有步入四境的潜力,届时,我陈国便再无转圜之地。但是,化明为暗也并非一件坏事。只要谋划得当,于极端深渊处,亦可得见光明。重要的是,你能否做到?”

    “老师,我……会努力。”

    “嗯,你的天资,无论是文治文术还是武道,皆是傲视同代人,文术之路虽断,却还有武道为凭,还有文治为基,修行并未就此终止。你有信心重新来过吗?”

    “学生,有!”七岁孩童握紧了双拳,为了陈国,为了父亲,为了老师,也为了自己,他必须做到。

    “嗯,我会传你文治之道,武道修行有剑宗御兵决,你可尝试拜其为师。但是你要切记,无论陈国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出面。”

    “为什么?”

    “你出去,就是死,只要你活着,陈国就有希望。在你没有足够的力量与把握之前,你唯一能做与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

    “可是,陈国怎么办?”

    “陈国有你父亲,他是陈国大将军,他必须肩负起抵御外敌的责任。陈国还有剑宗御兵决,足可匹敌虞朝的四皇子。”

    “那,舒海帆呢?”

    庞青云沉默了一会,“陈国大势已去,你的父亲,剑宗御兵决都是带着死志做最后的抵抗,但我还不能死,我要亲手将文治之道传给你,让你学会如何东山再起,如何在虞朝之下,重新建立起我陈国。”

    战争是残酷的,死了的人,尸骨渡化作尘埃,而活着的人,每一刻都承载着死去战友的希望,活下去,哪怕如万蚁噬心。

    在这隐蔽的山林小屋内,七岁的孩童与古稀老人并坐,筹划着天下大局。

    舒海帆晋升四境圣人时,漫天云彩照耀了十三州,山林虽密,不能遮掩丝毫。

    文道光华越盛,未来陈国复兴之路便越发艰难,但这并没有摧毁封亦平的心智。总有一日,他也会证道圣人。

    但随之而来的,是武道圣人境的四皇子,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与压抑,笼罩在整个陈国境内,没有一位四境修士的他们,面对虞朝只有死路一条。

    漓江南岸的城池被虞朝占领,封亦平没有太大的心绪波动,他开始钻研历代王朝兴衰,希冀从中找到复国之道。

    剑宗御兵决与虞朝四皇子一战,重伤垂死。庞青云闭门不出,连封亦平的功课也落下一日。

    陈国大将军封临含战死沙场,封亦平强忍悲痛,自行摸索武道晋升之途。

    直到,陈国都城被攻陷,陈国自此消亡。

    想到自己的一生境遇,封亦平愤然出手,杀意怒意尽皆融入在这一战之中,要为老师庞青云争取时间,要灭杀书院靳留芳。磅礴威势,竟是远超武道二境无我所能发挥的力量。

    为了护持书院士子而分散力量的靳留芳,无法抵御封亦平的掌势,再度受到重创,若非抚州官印自行散发力量护持于她,只怕已经身死道消。

    就在靳留芳术法消散的刹那,本是垂死的庞青云终于可以再度施展亡魂之法,“最终一步,我不会输,也不能输。文圣,文圣,今日,我庞青云偏要逆天一回,谋你这份惊天之秘。命终魂乃雄,一一震苍冥。”

    沉眠的尸骨,破碎的兵戈,残缺的魂魄,不屈的意志,此刻在庞青云的召唤之下,竟是再度凝练到他身上,虽然不再能立足于四境,却依然是傲视人间的三境巅峰战力。

    “文圣,无论你因何将一身元功从体内取出,但今日,这份力量,便算做是对我陈国的补偿吧。哈哈哈……”

    庞青云一掌伸出,天地之间仿若有一位浩大莫名的虚影浮现,大到漫无边际,大到不可探查。而这一掌,却是直袭凌少羽,似乎庞青云早已知道文圣武神隐匿在凌少羽体内。

    刀剑笑、魏长青、黄天引、李莲尽皆重伤,仅存的力量也给了凌少羽,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而凌少羽虽然短暂获得了与御兵决一战的实力,终归是力竭而倒,没有了抵抗之力。

    如果文圣武神不出手,这一局,庞青云的确做到了胜天半子。

    庞青云也笃定了,文圣武神不会出手,否则这些年的筹划,将会前功尽弃。

    “现在怎么办?若是任由庞青云施法,只怕会将我们也暴露出来。”

    “如果你现在出手,那就是即刻暴露。”

    “只是迟早的事情。”

    “不,我们应该相信凌少羽。”

    “能被我们选中,凌少羽的确心性过人,有大毅力。但是,他面对的是庞青云,是三境修士,是除了我们之外的至高战力,他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文圣却是缓缓道:“庞青云的确超凡脱俗,哪怕不到四境圣人,不知我们在筹划何事,却能察觉我们不能出手的局势。但他忽略了一点。”

    “是什么?”

    “一来,他的术法在急剧消耗生命之力,在他殒命之前,究竟能吸取多少力量,这是一个问题。第二,以凌少羽的毅力,我不信他能完美转化文武并行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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