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孙，无名！”
“孙无名？”
“只一个孙姓，并无名字。”
那执笔的官吏眉头一皱，但还是写在了上面，“孙无名”三个字。
“哪里人士？”
孙无名头上的枷锁有些沉重，让他坚持一时还可，时间一长就有些压到脖子，有了青痕。“不知！”
“不知？”
小吏摇摇头，这样流浪街头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王朝更迭之际。看他这种情况，应该是自幼便与亲人离散了吧。
“知道你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吗？”
孙无名摇摇头，打开城门的瞬间，他就被血腥气侵蚀了神智，唯有杀念萦心。
“你虽然有些痴傻呆笨，但还算配合。若你真的有一颗赤子之心未曾蒙尘，相信四皇子殿下也能体谅你。毕竟彼时各位其主，无可厚非。”
那小吏问不出别的什么来，也知晓此人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遂起身准备如实向上反应。
就在那牢门打开的瞬间，刺目的光芒之内，出现了让孙无名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身影，武神，四皇子。
“你既然没有名字，便叫你无名如何？”
孙无名并不需要名字，他不与人交谈，也无人能可倾吐心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唯有努力生存下去，是他唯一的执念。但眼前之人语调平缓，带着难以言喻的，关怀吗？
所有人见到他，若非惊惶得躲开，便是别有用心的欺骗。即便是在山寨里，那些弟兄们也是看自己能够护持他们，才对自己如此尊敬的吧？若是这样想来，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一种另类的交换？
但是，孙无名能感觉到眼前之人的与众不同，眼神澄澈，几乎没有杂质，这就是武神的境界吗？
“武神……”
“叫我四皇子吧，武神之名，实在是众人谬赞了。”
这并不是谦逊之词，而是武神四皇子内心真实的想法。
“您，为什么要救我？”
“救你？我并没有。是你自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能够活下来，是你自己的努力。”
“但我深陷囹圄，是四皇子下令将我释放的吧。”
孙无名身上的枷锁在武神四皇子到来时便自行解开，连孙无名都不知如何动的手。
“嗯，这倒是真的。”
“为何要这样？我杀了你的人，你应该要我偿命才对。”
“易地而处，我也会和你一样。抛开当时的立场去判断对错，并不是我的作风。”
“您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我以为，修道有成的武神，应该是个壮硕的青年。但您看上去却更偏向于儒雅。我以为杀伐果决的武神，应该凶神恶煞，起码要比我难看得多。”
“哈哈哈……”
武神四皇子放声而笑，多少年来，在他身边的唯唯诺诺，从不敢拂逆他，也不敢说任何可能导致他不开心的话。只有今日，只有见到孙无名后，他才找回了曾经身为人的感觉。
武神武神，世间武道极致的修为境界，却也代表着与尘世彻底断绝，他不知道自己的路走得对不对，只是他越来越质疑。
“做我的徒弟吧。”
这下轮到孙无名呆住了，“您，要收我为徒？”
“嗯……也不一定非要是师徒，跟在我身边修行也可。我需要一个这样的人，能串联起我跟这个世界的关系。”
“我想，四皇子身边应该有很多这样的人。”
“不一样，他们有太多世俗的观念萦绕在心中，说话做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无趣得紧。”
“所以，四皇子并不是看中我的根骨？”
“哈哈，你这人当真有趣。能从死人堆力里爬出来，你有非凡的毅力，这是成就武道的必要条件，我已查看过你的根骨，很有天赋。如果你能潜心武道，未来成就，未尝追不上我。”
孙无名既没了枷锁，便虔诚跪下道：“我一声漂泊，除了活下去没有任何别的念头。但今日既见四皇子，我终于明白自己在等待什么，活着的意义，那就是，武道啊！”
武神四皇子身边跟了一个不说话的徒弟，大概是这样吧。没人敢去问武神四皇子，这人又不说话，旁人便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只是，孙无名上了年纪，早已过了修行的最佳时期，有人便觉得武神四皇子在徒劳费神。
但三年后，孙无名踏入武道一境无相，化天地万物为兵，在战场上一剑镇杀百人，震惊天下。
本想着三年才入门，后续应该需要更多时间。
一年后，孙无名入二境无我，一念仙魔，一念是非，一念对错，一念因果。这时的他，再无人敢小觑，再无人敢轻视，只有敬畏。
果然，仅仅三月，孙无名踏足武道三境无名。
三十六岁方踏足修行之道，却仅用数年时间，达到旁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境界，孙无名，彻底成名。
转瞬回想起自己与武神四皇子的相遇，孙无名再无任何犹豫，十几年的禅定，便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武道境界。成则有望四境，败则生死交托。
有文道术法压制，有天地大势偏颇，孙无名与李莲此战，一开始便不在公允。但武道之路，便是一往无前，生死无悔。
长剑之上，孙无名双目闭合，衣衫翻飞，似乎与剑融为一体，又或者只是一道接近实质的意念。
这意念，“一剑荡凌州”
天地之间仿若只有孙无名一人存在，万物都是他的兵器，汇聚于他的长剑之，婉若游龙。
再观对面李莲，本是孙无名互相证道，彼此成就的至交好友，李莲离开书院的考核，便是与孙无名一战。未曾想，他们之间，终归是要以生死划上句号。
心知此刻的留手，是对孙无名的轻蔑，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李莲也不再压制力量，文道气息纵横四方，竟是让那剑势都有倾頽迹象。
“文道有清气，天地蕴香莲”
只见李莲盘腿而坐，身下一方青莲蕴生，先贤之语化作莲子，颗颗金亮，浓郁的香甜弥漫整个文道结界时，杀招也已然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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