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好姑父，这次恩情，小侄记下了。”
凌少羽如同得了敕令，赶忙转身飞奔向自己的院落，若是稍迟片刻，定要被姑姑狠狠鞭打一番。
“我看你敢……”
“娘子稍安勿躁，此事比我们想得还要复杂，静下心来，待为夫与你细说。”
凌盈盈还未施惩戒，徐子明便让凌少羽离开，着实让她上火。“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半月之内不要回房睡了。”
徐子明冷汗涔涔，他可不想再去书房睡那冷硬的桌椅了，家中的下人们也是全听凌盈盈的，也不拿一床被褥与他。
“娘子娘子，你觉得咱们这个侄儿，有多大本事？”
“就他？还本事？街头巷里坑蒙拐骗的伎俩也算吗？”对于自家这个侄儿，也只有凌盈盈打骂不留情面，更是嘴上不饶人、
“咳咳，娘子高见，为夫十分赞同。但娘子再想，那黄天引是什么人？修为如何？”
凌盈盈疑惑得看向徐子明，“京都书院的真正的掌权人之一，传闻若不是心系书院，便能早日踏入四境修为。若论战力，几乎可以一手镇压你我二人。”
徐子明拍掌道：“娘子点评中肯，实在聪慧。”
“有屁快放。”凌盈盈一脸不耐烦。
“哈哈，既然我们侄儿如此无能，黄天引如此超然在上，那么究竟是什么力量，竟然能让三境修身的黄天引重创？”
凌盈盈听闻凌少羽大闹书院，更是引动不知名的力量让黄天引文心动荡，不禁怒火中烧。想要抵御前朝欲孽对凌少羽的动手，三境修身的黄天引是重要的战力，也是京城那里不允许凌少羽出事才派遣黄天引这种大人物过来。
但是凌少羽意气用事，为了挚友王笑云的修为，不惜大闹书院，惹出这番因果。
如此一来，若是真有人对凌少羽动手，仅凭凌盈盈与徐子明，只怕是力有未逮。这也是凌盈盈如此恼怒的原因。爱之深责之切。
也因为凌盈盈的火爆脾气，无暇细思这其中的隐情，此刻经徐子明点醒，顿时疑窦从生。
“的确怪异。你我二人联手也无法撼动的黄天引，竟然会被羽儿乱了文心。是文圣与武神的力量吗？”
徐子明道：“有关羽儿的传闻，是真是假还不能分辨，但是自今日开始，羽儿将成为所有势力的焦点，他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整个大虞朝的未来走势。”
“哎，我本想他在凌州安稳渡过余生的。奈何总是天不遂人愿。”
徐子明趁着凌盈盈有些黯然的当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羽儿一定有他的秘密，待我前去问个明白，再来与娘子详说。”
凌盈盈一拳锤在他胸口，“那还不快去。”
徐子明假装很受伤，“你，好狠的心肠……啊！”
“问不出来，便去书房将就。”
“又来？”这下徐子明才真的要吐血了。
凌少羽的院落并不大，他自幼不喜这些奢靡的东西，倒是极为钟爱花草，院子里的仆人丫鬟们侍奉凌少羽极少，多数时间都在为花草施肥浇水了。
徐子明缓步而来，仆人们便微微施礼，也不通传。
“羽儿，是姑父哦。你姑姑没来。”
凌少羽从窗口探出脑袋来，东张西望片刻，没有发现姑母凌盈盈踪迹才长舒一口气，道“好姑父，快进来。”
说罢将门闩拉开，迎徐子明进入屋内。
“姑父大恩，小侄感激不尽。”
“哈，跟我说这个，岂不是见外了。”
“哎，不怪小侄如此，看到姑姑手里的鞭子，我早已两股站战了。”
“不争气的熊孩子。”
“啊对对对，姑父最争气了，在家里可是说一不二的。”
“臭小子，这等糗事你也知道了。”
凌少羽摸摸头，“好友传的，好友传的，哈哈哈……”
徐子明也随着开朗而笑，并不因为被凌少羽得知而尴尬。不过很快他便进入正题，道：“羽儿啊。你觉得姑父待你如何？”
凌少羽也正色道：“如同亲子。”
“嗯，算你小子有良心。那么，你姑姑呢？”
“姑母？”凌少羽迟疑了一下才道：“小时候只有姑姑打过我，也只有姑姑骂过我，我可讨厌她了。”
徐子明道：“这我倒是见识过。当年我娶你姑姑的时候，就你躲在房间里不出来。难道也是讨厌她的原因？”
“唉。”凌少羽长叹一声，“我本来以为我是讨厌姑姑的，整天逼我学这个学那个，又说谁家的公子读出了名声，谁家的少爷有天赋，还有啊，谁家的小子娶了婆娘，都是当爹的人了。”
“哈哈哈。”徐子明看到凌少羽满脸郁闷，难以自制得大笑。
“可是啊，我第一次离开府中，是姑姑牵着我的手。我想要的第一个礼物，是姑姑买给我的。还有啊，我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是姑姑带我去了很高很高的地方，在那里，我看到了江河奔涌，支脉丛生。看到了山峰耸立，直入云霄。也看到了不同于城中楼阁的草房子，有人家炊烟升起……”
徐子明不再闹腾，他明白当初凌少羽之所以不出来，是因为不想看着姑姑出嫁，他从来没有讨厌过姑姑，甚至说，他比任何人都爱姑姑。
他从小被禁足，不能出城，所以心有叛逆，要违背所有人的意愿行事。唯独他的姑姑，也许表面上还是抗拒，需要时刻的鞭打才肯顺从。但是，也只有凌盈盈的话，他才听。
“其实你的姑姑都是为了你好。娶了刺史的姑娘，以后便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现在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若是你的父亲不在了呢？你的姑姑死了呢？我也死了呢？你的母亲是多么柔弱的女子啊。你真的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她吗？”
“你们为什么会死？如今你们不都是好好的吗？”
“没有人可以永生。每个人也都要学会自己活下去。”
“姑父，我觉得你今天很不对劲。”
“是吗？哪里不对？”
“你应该不是为了与我谈这些才来的。”
“你也是，有时聪慧得让我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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