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缕跳动的火苗,细细弱弱的,摇摆不定,仿佛风一吹就会熄灭。

    程灵好奇地打量着它,只见那火苗仿佛有意识一般,随着她的靠近,而发出一种亲近的感觉。

    “这就是,心火?”程灵忍不住自言自语。

    老头子给她的念力师修炼法门中,一共把整个体系分成七个阶段,分别是心火、烈焰、燎原、劫烬、风定、空明、归心。

    其中,心火阶段是念力师的入门阶段。在这个阶段中,精神力会在精神之海中凝聚为一簇火种,以此为基础,是日后的根基所在。

    不知何时,周围的黑暗中出现了无数彩色的光点,一个个十分兴奋的样子,飞快地向这边冲过来。程灵吃了一惊,下意识侧身躲闪,却看到那些光点呼啸这与她擦身而过,飞蛾扑火般撞向那簇微小的火种。

    这些光点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晃晃荡荡地自远处而来,其中以青色居多。

    “这不科学!”她忍不住嘟囔道,“我的精神之海为什么这么寒碜?”

    苦恼了一会儿,她又好奇起来。除了心火周围的一小片地方之外,这片空间到处都是黑乎乎一片。那么,这里到底有多大呢?

    她一向是个行动派,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她便大步走进了黑暗。

    意识在精神之海中的飘荡速度很快,然而,不知走了多久,入眼处依旧是一片黑暗与虚无。没有方向,没有尽头,这情形倒是和鬼打墙有些类似。

    她忽然觉得有点累了,于是停下来,想歇歇脚再继续走。可是,无意之中回头一瞥,却看到那簇微小的心火依旧在身后不远处燃烧,近在咫尺。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走了半天,却又回了原点。

    程灵顿觉索然无味。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总觉得小说中的人物修炼起来相当有趣,可轮到自己的时候,且不说自己那个相当不给力的神器,单是这转了大半天还在原点的精神之海,就让她觉得相当无聊。

    忽然,从外界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程灵心念一转,便从精神之海退了出去。意识回到身体中,只觉得神清气爽,竟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雪莉尔惊慌失措的脸。窗外传来急促的钟声,整耳欲聋,细听竟夹杂着重物坠落和爆炸的声音。刺目的魔法灯光旋转着从外面打在窗户上,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程灵心中一惊,连忙站起来想要走到窗户前面张望。忽然,袖子一紧,雪莉尔突然扑过来,死死地攥着她的衣角。

    “小灵,不要去!”雪莉尔拼命摇着头,眼眶红红的,含满了泪水。这时,一束魔法光线正好从窗前照过,灯光下她的脸惨白得吓人。

    “为什么?”程灵满头雾水。外面的情况倒有点像电视中飞机轰炸城市的感觉,难不成这个世界也有轰炸机?

    雪莉尔张张口,正要说什么,突然一声巨响在附近炸开,强劲的震动得整栋房子摇摇欲坠,“扑簌扑簌”地往下落着小石块和粉末。两人一时站立不稳,双双惊叫着跌倒在地上。

    房间中木质的门承受不住这样的折腾,已经碎裂成两半。厚实的墙壁也裂开了一道缝隙,刺骨的寒风倒灌进来,吹得程灵一阵哆嗦。

    程灵一时呆滞了,整个人都愣在那里。煞白的魔法灯光扫过,眼睛有片刻的失明。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西边的夜空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闪电。闪电所过之处,蛛网般的裂痕纷纷在天空中蔓延。那样子就像有人在敲打着一层看不见的蛋壳,蛋壳碎了,却因为内部的一层膜而没有立刻四散开来。

    “快走!”程灵来不及多想,拉着已经吓呆了的小萝莉就往门口跑去。

    开玩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情况怎么看都不太妙吧,说不准过会连房子都要塌。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木门的碎屑卡死在墙壁中,将原本宽敞的房间门堵得死死的。好在两人身形比较小,很容易便从缝隙中钻了出去。

    她们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宿舍结构的建筑,从房间中出来之后,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此时走廊上一片混乱,几乎所有的孩子都逃离了房间,聚在走廊上,像无头苍蝇一般四散奔跑,稚嫩的哭喊声连成一片。

    程灵注意到,在走廊尽头的几个房间已经坍塌了一半,巨大的石块压在地面上,从那个方向逃出来的女孩子们身上甚至带着斑驳的血迹。

    一眼望去,明灭的灯光下,到处都是人,哀鸿遍野。程灵从未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只觉得手足冰冷,浑身禁不止的颤抖。

    “雪莉尔,”她紧了紧拉着雪莉尔的那只手,手心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我这是在做梦吗?”

    说话间,她的牙齿都在“咯咯”地上下打架。

    天空中的蛛网越织越大,两个三个地连成一片,渐渐布满了大半天空。如同蛋壳般的透明保护层此时看上去是那样脆弱,似乎随时都会破碎。

    程灵拉着雪莉尔的手,站在残破的走廊上,仰头盯着破碎的天空。闪电一道道划过,掀起了一阵阵的震动,却如同流星般璀璨。

    夜空深邃,纵横交错的脉络昙花般一闪而逝,分明是极度的危险,但她的心绪却缓缓平静下来。

    天空中压着厚厚的云层。风吹过,大朵大朵洁白的雪花悠悠然然地飘落,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地面上的混乱和惊恐,那般写意。

    ……

    同一时间,冰之部落的那座高大的石门边。

    此时的石门已不复当初程灵见到的那般安静沧桑。夜色中可以清晰地看见,在石门之中,一层乳白色的结界如同水纹一样荡开,泛着层层涟漪。石门之外,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他浑身上下都包裹在漆黑的斗篷中,巨大的兜帽遮住了面容,整个人都几乎融入了夜色之中。

    从这个方位向远处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所发生的一切。

    在远方闪电最为密集的地方,一个女子立足于半空中。女子的面容精致妖冶,细细长长的眉眼是那种翡翠般地墨绿色,琼鼻挺翘,如玉的肌肤甚至隐隐向外散发着淡淡地微光。碎金般地卷发漂浮在空气中,灿烂得几乎能将人的眼睛灼痛。

    尽管是极地之夜,温度低的不可思议,但这个女子竟然只穿着一层银白的战甲,胸前露着大片大片雪白的春光。修长的大腿微屈,掩映在短短的战裙之下。青葱玉臂,纤纤秀指间,一条精致的长鞭被她舞得密不透风,道道闪电便是由此鞭而击出,落在冰之部落外围的结界之上,每落下一分,结界上便会多出几道裂痕。

    黑衣人静静地看着石门中的黑暗,忽然若有所感,远远地向那边正在制造闪电的女子挥挥手。

    女子的目光瞥过来,俏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满之色,随即手上动作一变,长长地鞭子犹如灵蛇一般,飞快地没入她的手心。闪电终于平息下来,冰之部落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黑衣人却看也不看这边一眼,微微抬起头,黑色的兜帽下露出一个惨白的尖下巴。

    “大人这是一定要与我等为敌吗?”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隐隐有些奇怪的腔调,夜色中令人毛骨悚然。

    石门之中,一个白色的影子无声地出现,步伐不疾不徐。宽大的衣袖随风而动,白发及地,周身缭绕着无形的气流,缥缈若仙。

    明明是一个男人,却如此美得令人窒息。

    黑衣人的尾音在夜空中回荡,久久不散,带着逼人的气势,常人听了定会觉得胸闷气短,然而那个白色的人影却连脚步都不曾变动分毫,一步一步向前,在距石门不足半米处站定。随后,他缓缓抬起面庞,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亮的几乎要燃烧起来。

    正是大祭司。

    大祭司面无表情,金瞳闪烁,目光深沉地盯着黑衣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未能得到大祭司的回答,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周身的气质明显又阴沉了些。他咬咬唇,从兜帽后面射出两束凌厉的目光,仿佛要在大祭司身上戳出两个窟窿。

    “大人,你若执意如此,那别怪在下不讲昔日情分!”

    听到这句话,大祭司的金瞳暗了暗,唇角勾起一道绝美的弧度,带着淡淡地嘲讽。忽然,他不轻不重地挥了挥宽大的袖子,目光高高在上,冷峻地瞥着黑衣人,仿佛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昔日情分?”

    隔着石门,他之时随意地挥挥衣袖,然而石门另一面的黑衣人却如遭雷击,整个身体都飞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呯!”不知撞断了多少棵树之后,黑衣人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兜帽扬起,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相貌平平,满面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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