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楚衣腿上一阵剧痛,回过神来,萧怜正在掰他的腿,“怜怜!轻点!”他装腔作势撒娇。
“再来一次!”女人变了男人,居然这么凶猛,又扑过来,趴在他身上挤挤眼,“我有个好主意。”
四目相视,胜楚衣妩媚一笑,“我也有个好主意。”
“看看我们想的是不是一样?”
“好啊。”
于是,水深火热,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之际,胜楚衣手中黑色万象盒抛出,房中迷雾凌乱,接着有翅膀扇动的声音,再然后,便是女子一声掀了房盖的尖叫!
帐内,芷鸾躺在床上,穹隆趴在她身上,两人没想到被放出来之后,是如此坦诚相见,甚至还合二为一!
疯了!
“穹隆!你个禽兽!”
“不……,不是我……不是我!”
“是我!”帐外一个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声音,那小红龙!
两人不约而同看到帐外背对着他们,立着一个身影,颀长玉立,肩头蹲着一只小龙。
“少君?”
穹隆连滚带爬从芷鸾身上下来,七手八脚穿了衣裳,“少君您回来啦!”
胜楚衣等着芷鸾穿好衣裳,才转过身来,轻轻抚了抚肩头萧怜的鳞甲,“本君的龙,都被你偷了,能不来吗?”
芷鸾见到胜楚衣,眼泪汪汪,“方寸……”
她琢磨着刚才的情形,虽然不堪,可怎么说,若是少君用了穹隆的身子,对她酱酱酿酿,那也算是对她本人酱酱酿酿,如此一来,是不是可以请他负责一下下,也算圆了她这几万年来的梦。
想到这里,有些脸红,“方寸,我们……”
没想到,胜楚衣没吭声,他肩膀上的龙不乐意了,“别多想了,刚才那个勇猛非凡的是我。”
咕咚!
芷鸾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
胜楚衣将萧怜从肩头摘下来,抱紧怀中,顺了几顺,对穹隆道:“你可知道,这小龙是谁?”
“帝呤?”穹隆瞪大眼睛。
“猜对一半。”胜楚衣低头看看眯着眼享受抚摸的萧怜,“她是云极。”
嗯,一点儿错都没有,我是萧云极。
萧怜全然不查。
穹隆却差点也跟着一头栽倒了过去。
“怎么可能?”
萧怜掀起眼皮,怎么就不可能了?
胜楚衣也抬眼道:“怎么不可能了?”
说完,他低头看看萧怜,萧怜觉得他说出她心中所想,也抬头看他。
一人一龙,相视一笑,就算穹隆是个傻子,也看明白了。
这俩才是一对儿!
他竟然好死不死地打这只龙的主意,现在只能求这位成了魔的少君开恩了。
“少君,我就在龙苑随便那么一抓,哪里知道就这么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的事儿,您就饶我跟芷鸾一命吧!芷鸾她也是可怜,被流连逼婚,无处可去,无路可逃,就想着化成小龙,投奔您去……”
“好了,不用说了,本君都知道。”胜楚衣的手指在萧怜嘴边逗逗,萧怜就张嘴啊呜一口咬了他,两只爪子抱着他的手开始磨牙。“看在你冒死反复为我大开魔域之门的份上,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
穹隆连忙赔笑道:“请少君吩咐。”
胜楚衣抬头微笑,“以后,改口,唤一声君上。”
他要他叛出神域。
穹窿脸上的堆笑立刻凝固了,“这个……,这件事,可否容……容我三思一下?”
胜楚衣温和道:“好啊,你可以慢慢想,但是本君要提醒你,昨晚你回来的时候,抱着断了腿的芷鸾神女招摇过市,两人大模大样入了房,彻夜未出,只怕现在坐在帝位上的那个流连君,已经知道了。”
萧怜窝在胜楚衣怀中,放了他的手指,掰着自己的爪子算,“私通魔域,夹带魔物,欺瞒未来神帝,睡了未来的神后,我的妈呀,你这些罪名,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厉害。”
穹隆心知肚明,自己偷鸡不成,反被鸡给啄掉了脑袋,如今已是没有退路,只好将心一横,郑重跪下,“穹隆判出神域,并非难事,但穹隆父兄亲族,若因此受难,倒不如我一人赴死来的干脆。”
胜楚衣笑着看他,有些意味不明,“你以为,你那些罪名,死一个人就没事了?不但你的亲族,连同芷鸾,都一样要死。”
说话间,芷鸾正悠悠醒转,听见的第一句就是她也要死。
于是急火攻心,又咕咚,晕了过去。
“但是!”胜楚衣话锋一转,“你若是携她与本君同归魔域,本君必赐你二人一场盛大的婚礼。至于亲族……”
他的手指动了动,静静观察穹隆的神色,“神域三日,魔域千年,你的亲族,其实不必等太久。”
他此言一出,穹隆当下全身都绷紧,“您的意思是……?”
“本君要用你的力量,为魔域大军开出一条通天的路。”他修长的手指在椅子上轻轻敲了敲,“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现在都已知晓,进退取舍,悉听尊便。”
穹隆明白,他此时若是再拒绝他一次,只怕那手指下次敲的,就不是椅子上的扶手了。
他咬咬牙,反正已经帮他干过一次了,再干一次,又有何难!
于是郑重向胜楚衣一拜,“臣,叩见君上。”
胜楚衣这才满意淡淡一笑,“好,时辰不早,我们还有一件事,办完了就走。”
“但凭君上吩咐。”
“去一趟混沌囚笼。”
穹隆不解,“君上去那里作甚?”
胜楚衣一笑,“帮你坐实罪名啊。”
他用万象盒将晕倒又断腿的芷鸾收了,之后披了一件大氅,裹了萧怜,跟在穹隆身后,在守卫明晃晃的目光中,顺利进了戒备森严的混沌囚笼之中。
穹隆挥手,将牢笼中终年弥漫的混沌之气拨开,里面一眼望不到边际,密密麻麻虚浮于半空的牢笼,便呈现在眼前,里面或昏睡,或惨嚎的,或挣扎的,关押着无数妖魔鬼怪,神域罪孽,又或者,空空荡荡。
萧怜从胜楚衣肩头跳下,凭着记忆,向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走去。
他入世轮回千年的日子里,她被生生拆成两半,留下来的那一半,就在这里,被雷鞭摧残了一千日。
他们去了她的野性,将风雷天火的主宰驯化成一只真正的畜生。
口中,只有臣服,心中,只有认命,直到临死,都不敢再抗争。
下面的时光过得太快,而神域中却是缓慢悠然。
那只曾经困囚山一般巨龙的牢笼中,浸染着的血痕尚在。
帝呤之后,再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被昊元投入到这巨大的牢笼中了。
小小的萧怜,站在牢笼前,低垂着头,缩成一个球,心中宿世沉积的哀伤,将她压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站不起来了。
“怜怜,你怎么了?”
胜楚衣跟着她走了过来,仰头看着偌大的囚笼和其中的血痕,脸色有些沉,“没什么好看的,走吧,我们去办正经事。”
“好。”萧怜说完,便撒开四条小短腿逃走了。
胜楚衣等到她走远,转头看那牢笼,眼角微跳,探出手指。
可就在要碰到牢笼时,却又停住了。
有些他不想看,不敢看,却不能不看的过往,在这牢笼中,哀怨地召唤着他。
他脖颈晃了晃,指尖终于又前进一分,轻触牢笼。
过往的画面,夹带着极度的痛苦哀伤,便如狂浪般席卷而过。
这牢笼之中,只关过一个囚犯。
便是他心头挚爱之人!
他去历劫的那一千年,她都一个人经历了什么!
被囚!
挣脱!
再被囚!
神魂被撕成两半,承受着日夜无休的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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