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国见吴强期待的目光不时地望向自己,很了解此时吴强的心思,知道其对救援进展情况很感兴趣。再者,吴强不仅是市委副书记,还是前线救援指挥部的重要领导成员,有权了解救援的进展情况。想到这,周思国淡然道:“刚才前线救援指挥部来电话报告,被困矿工暂时脱离了危险。”
“噢,太好了,值得庆贺。”虽然吴强已了解到了被困矿工救援的消息,尽管有些模糊。但当亲耳得到周思国的确认后,心里不免仍然有些激动。本来吴强欲言,这都是周书记领导英明,似乎又觉得过于露骨,自己毕竟是副职,正职的心事作为副职永远猜不透,在正职面前始终应谨言慎行,就急忙改口道:“这都是周书记领导有力指挥有方啊。”
或许由于所处的位置不同,思考问题的角度也就不同,周思国非但没有同吴强那样,表现得异常兴奋。相反,心里还有些忧郁与不安。周思国叹了口气,道:“难题还在后边呢,硬仗还没有开始呢。”
吴强不知周思国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周思国的话很严肃,不知该说些什么,就悄悄的跟在周思国的身后默默的走着,目光不住的望向周思国。
周思国沿着排水沟向前走去。
刘大可与侯晋生,还有梁海星悄悄的跟在周思国、吴强的身后,默默的走着,从周思国与吴强谈话的神情,还有眼神里,刘大可越发感到,作为副书记,吴强似乎心中始终对周思国充满着一种难言的敬畏,就想:难道这就是地方一把手与副职之间特有的文化,还是吴强有什么把柄被周思国攥在手里?对刘大可来说,将来还要在马山市工作一段时间,工作中,将不可避免的经常与周吴二人打交道,联想到到马山后,听到有关吴强的传说,就觉得弄清二人间微妙的关系,对做好下步的工作将非常重要。否则,将有可能使自己陷入复杂的人际关系。就极想短时间内搞清楚其中的原因。刘大可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周思国与吴强,望着吴强对周思国言听计从的样子,心中似乎又有着许多的不解。
或许有些寂寞,或是对眼前这方土地充满了神秘感,刘大可就举目四处望去,眼前的村庄映入刘大可的眼帘,影影绰绰。再看看四周,几乎清一色的玉米无精打彩,还有些干燥,如同竖着的干柴。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心想:怪不得省里将马山选为经济帮扶对象,虽然自己刚到马山,对马山市还缺乏全面的了解,但眼前这方土地,的确太贫穷了。而如此贫穷的村庄,何时能致富啊。
侯晋生似乎很想弄清刘大可的心思,其目光就不时的顺着刘大可长双眼望去,见刘大可对眼前的土地,还有村庄感兴趣,就走近刘大可低声介绍道:“听老人们说,历史上这地方极为富庶,原来的土地都是很黑的,插根筷子都能发出芽来,随便撒些种子就够吃的,民风也特别纯朴,这里便成了逃荒者的天堂,而这方人民心胸特别宽广,有一颗包容的心,所以,这地方杂姓特别多。但自从发现煤矿后,情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土地如同得了癌症,变得焦黄,地瘦了,人穷了,民风也变得不再纯朴,打架纠纷不断。我在前山县委工作时,大家一提及梁庄这地方,都摇头。”
“既然县委对这地方非常熟悉和关注,难道就没有一个彻底的解决方案?”刘大可望着侯晋生道,目光充满不解。刘大可之所以对脚下这方土地感兴趣,是因为他已从刚才周思国与村民的交谈中感觉到,周思国似乎对这方土地同样感兴趣,而且他的心中已有了一个彻底解决的方案,而且说不定自己下步的工作重点将与这方土地有关。
侯晋生又抬头望了眼前的村庄一眼,目光似乎有些困惑与不安,道:“不仅是县里非常关注,就是市里几乎每届政府都将这地方的未来发展作为一项重要的工作来抓,每届政府几乎都有一个完整的方案,什么关闭煤窑,还田于民,整体搬迁,经济转型,结构调整,等等,方案多了,但结果呢?……”侯晋生苦苦一笑,道:“结果是,不了了之。”
从侯晋生的一番讲解里,刘大可似乎感到有些复杂,就极想搞清楚其中的奥秘,道:“没有落实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侯晋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心中似有难言之隐。见刘大可目光充满关注与期待,侯晋生又道:“市县领导的心思,我们做下级的……。”
或许刘大可觉得此情事关重大,极想搞清其中原因,而又见侯晋生脸上满是无奈,似乎看出了侯晋生的心思,就望了低头深思着的侯晋生一眼,启发道:“那你的意见,或是看法呢?”
侯晋生稍思忖,抬头望了刘大可一眼,认真道:“如果让我个人谈点看法……。”刘大可望着侯晋生,点了点头,目光更多的是鼓励。侯晋生继续道:“如果让我谈点不成熟的看法,我个人认为,造成目前局面出现的主要原因有三,一是刚才周书记已经了解了,村民的生活习惯;二是虽然市县都有较为完备的发展方案,但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缺少可行的配套措施;三是也是最要重要的一点,归根结底是利益之争。”
“那你再把第二条和第三条解释一下好吗?”刘大可似乎对侯晋生的意见很感兴趣。
“哈哈。我也是瞎说,是我个人的看法,不一定正确。”侯晋生谦虚道,很谨慎,心中又似有顾虑。侯晋生有自己的考虑。在这重大问题上,生怕说错了话,对刘大可长产生误导,日后给刘大可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唉,小侯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不是我们兄弟间闲聊吗,哪有对与错啊。是吧,小梁?”刘大可说着,回头望了身后的梁海星一眼。梁海星忙笑道:“侯主任你应该感到荣幸,这是刘厅长对你的信任。”
梁海星的回答,似乎让大可很满意,望着梁海星目光充满笑意。梁海星同样心领神会的微微一笑,似乎二人在演着双簧,珠联璧合,配合得极为默契。但此时梁海星却在心里对刘大可再次有了新的了解与认识:刘大可此时的心思完全在周思国的身上,他已从周思国方才与村民的谈话中,敏锐的捕捉到了周思国的心思,就极想搞清楚当地领导在此问题上的真实考虑。梁海星同样很理解此时侯晋生矛盾的心情:如果侯晋生说的与事实相符,或许将成为未来刘大可的业绩,或是其讨好周思国的资本。但这一切,对侯晋生来说,并不重要,刘大可很快会将侯晋生淡忘。然而,如果侯侯晋生说的与事实不符,或是不全面,仅是个人的看法,将带给刘大可一个错误的认识,有可能在今后的工作中,将刘大可置于被动的地位,尴尬的境地,那作为建议的始作俑者,侯晋生将在刘大可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极坏的印象,多年挥抹不去。而结果将会在不远的将来得到验证。
梁海星想:难道这就是刘大可的为人与能力?难道刘大可就是凭这揣测领导的心思,而一步步荣升为副厅长?
梁海星依旧微笑的目光不停地在刘大可与侯晋生二人之间,移来转去,读着二人的心思,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既然刘大可和梁海星的话已说到了这般地步,自己不好再遮掩下去,侯晋生望了刘大可一眼,似乎下定了决心,道:“对不起刘厅长,假如我说错了,您可不要见怪啊?”
刘大可微微一笑,未语。
见刘大可对眼前这方土地开发的话题极为感兴趣,而对其至今仍未开发的原因,侯晋生觉得不好再隐瞒下去,就索性将自己听到的和自己的一些看法一同向刘大可作了全面介绍:“实际上,第二条和第三条是相互关联着的,好几届政府都曾提出开发、搬迁,但之所以最终没有形成一个可操作性的解决方案?甚至不了了之,我个人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利益之争。有利益之争,又拿不出一均衡的解决办法,结果只能是久拖不决。”
“主要原因在于利益之争?”刘大可似乎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仿佛摆在自己面前有一深不见底的陷阱,就极想将这陷阱搞明白,表面上刘大可显得很淡然,但内心却极为困惑不安。
“是。最起码我了解到的或是据我的判断是这样的。”侯晋生深深地点了点头,似乎很自信。侯晋生望着刘大可笑了笑,有些神秘,道:“不谈这些了,这里面的水很深,反正厅长你在马山也不是一天两天,而且其中的原因,马山,还有前山上下领导都心知肚明,而且讳莫如深。如果你关注此事,我想时间长了,自然会有人给您私下介绍,综合各方面的情况,您自然会弄明白,或您心里会有自己的判断。有些事情只是传说,很微妙。”但刘大可现在的想法是,尽早将其中原因搞清楚。见侯晋生仍心存顾虑,就进一步道:“是既得利益相互间之争,还是既得利益与搬迁利益,甚至是搬迁或是开发后的利益之争?或是利益分配的问题不好解决?”
“哈哈。我个人认为应该是既得利益之争吧?正是由于既得利益之争,因此根本谈不上什么搬迁和开发,方案所提的一切,只能停留在口头上,或是写在纸上,根本没有也不可能有实质性推进。”
刘大可似乎听出了些什么,点了点头,目光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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