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国似乎看出了此时黄正刚的心思,在电话里笑道:“看把你紧张的,即使我们想调整,不还要征求你们的意见吗?没有上级的支持,即使我们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单独进行调整,也不利于今后的工作开展啊,你说是吧?话又说回来,我们一个若大的马山市,有多少市直部门的干部可以调整啊,怎么就会单单看上你们的基层局啊。是不是太小气了。”自己的心思被周思国看得一清二楚,黄正刚有些尴尬,就道:“知道你们市委干部资源比们职能部门大得多,不在乎一个局。但如果不及时给你们指出来,真的将干部派了进来,被动的是我们。别忘了,我在班子分工是负责全系统的干部人事工作。”
“说到底,还是部门利益。虽然我们决定不向局里派干部,但有些情况,我们市委还是应该掌握吧。”周思国道。
“是这样。对马山局班子存在的问题,我们已经意识到了,正在通盘考虑,但感觉目前的时机还不够成熟。我们也想召开一次会议专门进行一次强调。”黄正刚道。
“那好啊,我的意思是向你们反映一下,你们也了解一下情况,市里的意思也并非想尽快进行调整,但总的来说,千万不能影响工作,不能影响大局。”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们不能不征求我们的意见就对马山局的班子进行调整啊。否则,别说我们不支持你们的工作。”黄正刚的态度有些严肃。
周思国似乎听出了黄正刚的弦外音,就笑道:“说你小气,你真的不大方。放心吧,我们会尊重你们的意见。不会因为一两个干部,得罪你们。”
放下电话,黄正刚陷入了深思:干部队伍已到了非调整不可的程度。否则,将极易形成破窗效应。尤其是周思国作为市委书记专门给自己打电话,并非是在就马山局的班子向自己提醒,这说明相关地市的党委对我们的干部已给予了充分的关注,已在当地产生了不良影响。如果再视而不见,听之任之,那就是渎职啊。而干部问题属于一把手的职责范围,虽然自己分管人事工作,但只有建议权,是否进行调整,还是一把手说了算。否则,就是越权。
不知什么原因,谷远深时常不在办公室,作为副职,黄正刚也不好过问。只好承担起了整个厅机关管理的责任,但有些大事,谷远深没有授权,自己不好处理。黄正刚隐约感觉到厅机关可能要出事。在这时刻,干部最容易出问题,因此稳定队伍就显得特别重要。究竟各地方局尤其是西部几个局班子到底存在着什么问题,深层次的原因又是什么?即使解决问题,也要先将情况搞清楚吧?想到这,黄正刚再次找出前段时间省厅调研组特别是梁海星专门写给自己的队伍调研情况报告,仔细审阅了起来。
黄正刚仔细看完调研报告后,内心似乎坦然了些。前不久调研不久表明,除马山局班子不团结外,其他局的问题并不十分严重,只是班子成员间有些误会,主要表现是在业务工作上,班子成员思想不统一。业务上不去,省厅和和市里都不满,副职们想干点事,但一把手思想有些保守,觉得厅机关的思路都不明确,工作不易冒进,存有坐等观望的思想,好多事情就拖了下来,造成主要负责同志与分管业务的副职思想上产生了分歧。而类似情况,在全省系统普遍存在,只不过是对工作影响程度不同罢了。而马山局班子问题的症结又在哪里?联想到周思国专门给自己打电话,黄正刚就想:最近马山局班子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黄正刚拿起了办公桌的电话,让人事处马顺亮立即到他办公室,他要全面了解一下马山局班子的最近表现情况。刚欲放下电话,黄正刚又想:马顺亮为人平和,能力有点弱,又刚调任人事处长不久,对全省系统队伍的情况,尤其是马山局班子目前的情况不一定完全了解,就又通知马顺亮,让赵良一同到自己的办公室。
黄正刚刚放下电话不久,马顺亮与赵良便走了进来。二人刚落座,黄正刚便望着马顺亮道:“最近马山局的班子怎么样啊,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马顺亮满脸的困惑,目光在黄正刚和赵良的脸上移来望去。黄正刚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就将目光望向赵良。赵良正低着头,似在沉思。黄正刚道:“小赵,你了解情况吗?”一听黄正刚在点自己的名,赵良就抬起了头,先是望了马顺亮一眼,望着黄正刚脸色低声道:“我也是听说……。”
黄正刚见赵良了解情况,就点了点头,示意赵良继续讲下去。赵良就又接着道:“听说,最近马山局党组开会,副手提出了一个业务上的议题,被一把手陆玉泰婉拒。陆玉泰的意思是,现在厅里还没具体意见,不易操之过急。副手脾气有点急,就对陆玉泰道:什么事都要看厅里,这样的话,还要你这一把手干什么?陆玉泰见副手指责自己,就反问道: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感觉自己当副手的时间太长了,想当一把手了?说着,二人便争吵了起来。争吵期间,可能副手说话带点口头语,陆玉泰的权威受到挑战,就称副手骂自己,当场拍了桌子。本来副手心里就窝着火,上来就挥拳向陆玉泰打去。其他参加会议的人员急忙上前阻拦,结果还挨了那副手一拳。陆玉泰见副手公开向自己动粗,就扬言,要去告副手。结果会议匆匆结束。我私下了解的情况就这些,不一定准确啊。”
黄正刚点了点头,自言道:“我说呢,一个市委书记不会轻易给我来电话。”黄正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着赵良道:“你们上次去调研的时候,没发现马山局班子存在的问题吗?或是没发现什么苗头吗?”
“发现了,也作了深入的了解。”
“什么原因,说说看。”
“据我们了解,马山局的问题早就暴露了。表面看是班子不团结的问题,实际上,是班子成员性格能力的问题,再往深处讲,是体制的原因。主要集中反映在一二把手身上……”
“你慢着讲,尽量讲全面一些。”黄正刚说着拿起记录本仔细记录着。
“陆玉泰同志曾在市里另一部门任科长多年。前些年重视文凭,就提了副局长,不到一年,局里缺一把手,市里又任命为局一把手。与陆玉泰争吵的那副职长期在局里任二把手,工作熟悉,能力较强,本来熬走了一把手,结果市里又派来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一把手,且对业务根本不熟悉。从性格上来说,说好听一点,陆玉泰同志为人处事比较低调,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能力较弱。也许在成长的过程中,缺乏岗位的历练,遇事不敢拍板,能拖就拖;而副职自恃能力较强,脾气又有些急,顶撞陆玉泰也就成了家常便饭。只是最近有些激烈。”
“怎么会是这种局面?”黄正刚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问马顺亮:“我印象中,陆正泰同志调任局长,当时你还在人事处?”马顺亮轻轻的点了点头。黄正刚又问道:“既然知道陆玉泰同志业务不熟悉,能力又弱,没就此事向市委反映吗?”
“反映过了,我记得当时厅里的意见很坚决,坚持一把手从局里产生,可市里却不同意,说是副职中学历没有符合条件的,再说……”马顺亮望了黄正刚一眼,心中似乎有些为难。黄正刚见马顺亮说话吞吞吐吐,就有些不高兴,道:“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啊,不要遮遮掩掩的。”马顺亮就又道:“按照干部管理权限,马山局一把手属当地市管干部,我们只是协管,人家完全可以不理会我们的意见。”
“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一定要将我们的意见向当地组织部门表达清楚,关键时候要形成文字的东西,这不是利益之争,这是对工作负责。”黄正刚又望向赵良道:“那你的意见呢?”
赵良似乎不明白黄正刚话里的意思,困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又道:“你觉得有必要对马山局的班子马上进行调整吗?”
“不,不。我觉得目前用不着对马山局的班子立即进行调整,否则,会适得其反。”黄正刚话音刚落,赵良急忙道。
赵良的回答出乎黄正刚的意料,又似乎觉得赵良的意见非常果断,想到肯定有其理由,就点了点头,道:“你说说你的想法。”
赵良觉得类似班子调整应是马顺亮的职责范围,自己毕竟是副职,但黄正刚明确让自己提意见,不好再推辞,就望了马顺亮一眼,道:“上次调研是我参加的,也可能对马山局的班子了解的多一点,我个人的看法是……。”
“我们也是在探讨吗?也没有形成结论,小赵你说的直接一些,不要这么啰嗦。”黄正刚望着赵良道,脸上有些愠色。
“我觉得,马山局班子目前状况是历史形成的,早晚肯定要解决,但目前不易操之过急。副职提拔不了正职已成为事实,心理已在慢慢消化。即使事情再发展,也不会坏到哪里。更为重要的是,目前调整班子,缺乏合适的理由。而且后遗症极大。类似情况,在其他局也存在,只是程序不同罢了。调整了马山局,其他局怎么办?不仅涉及的面广,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造成目前问题出现的原因是,大部分的局在观望,尤其是快到点的局正职,又面临退居二线的问题,多少存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明哲保身的想法。最为主要的是,省厅应加强对下面的工作指导,统一一下各地市局班子尤其是一把手的思想。”
黄正刚点了点头,目光望向马顺亮,道:“你的意见呢?”
马顺亮先是一怔,道:“我也没有什么好的意见。感觉全省的队伍应该抓抓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出事。”
黄正刚没再说什么,望着眼前的记录本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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