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成见很深,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要想在机关混下去,就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但像我这性格,是那种人吗?”

    “我早说过,你是干大事的人。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出发,我就对你讲,看人要全面,你是个人才,而且是奇才怪才,但你不适合在机关工作,机关不需要什么人才,需要顺从。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刚到企业,便崭露头角。”刘大可担心稍有不周有可能引起吴怀德不悦,吴怀德再有什么反常举动,当着众人的面,自己下不了台,就望着吴怀德奉承道。

    “哈哈。干大事谈不上,反正对机关那种作风,我是看不惯。看不惯,我就想说,结果这就成了毛病。说我酒后无德,不适合在研究室工作,说到底,不就是爱说句真话,不会也不愿拍领导的马屁吗?结果这成了罪过。把我调到那么个破地方,天天没事干,工资还少,这不明摆着治我吗?我哪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走!此处不留爷只有留爷留处,我记得过去随你到基层调研,见过胡老板,结果就投奔了胡老板。事情就这么简单。”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反正现在也到了新的单位,工资比原来拿得多,而且还顺心,对过去的事就不要太在意了。”

    “不要太在意,说的倒轻巧。忘了,西汉大将陈汤曾说过,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吴怀德说着,唾沫星四溅,似乎情绪有些激动。

    “哟,咋了,这么大的怨恨啊?看你这架势,有一天,你还想回到机关找领导算帐啊?”刘大可向后倾了倾身子,惊异的目光望向吴怀德。

    “违法的事咱不干。他们不是逼我调出机关了吗?我也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混下去。”

    “你这不是催大老板早点下台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一把手没数,把机关搞成什么样了,下面多乱啊,还赖在位上,非让人赶下来不可啊。”

    “你的话言重了。”

    “一点也没言重,你在机关上,又是领导,没人敢向你说领导间的事,我就不同了,包括基层,现在有多少人在议论一把手啊?”

    “怎么议论啊。”刘大可笑道,故作随意,实则很在意吴怀德说过的每句话,听得极为认真。

    “都在议论将来谁接任一把手。要不黄厅长这个时候下来调研干什么啊,还不明白啊,他在为接班做准备。”

    “你知道的不少啊?”听着吴怀德对谷远深如此低的评价,刘大可心里极不舒服,但又不好说什么,就微微一笑,讽刺道。

    “你以为离开机关,我就不关心机关上的事了?好多原来的同事给我打电话,对机关上的事,未必不如你们了解得少。所以我想借力给力,早点把那个老家伙赶下台。”

    “看来你手里掌握不少东西啊?”刘大可试探道。

    “你以为我白在研究室干了这么年吗?他的那些坏事、丑事、恶事,我什么不知道啊?”吴怀德愤然道。

    “你的意思是准备想去省里告谷厅长?”

    “这年月,谁还那么傻啊?”吴怀德用右手在左手掌上画了画,作着写字的姿势,道:“一封信就把他搞定了。”

    “那你在这里寄信,一猜不就是你啊。一旦让厅里知道了,小心他们将来整你。虽然你离开了厅里了,但你还住在省城啊,你爱人还在省里工作啊,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和厅里打交道。”

    “你想,我能这么傻啊?”吴怀德望着刘大可诡秘地一笑。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望着吴怀德神秘的一笑,道:“怎么,还想来个里应外合?”

    “哈哈。杜一天被整当天,我就和他通电话了。因为那个时候,他心灵最脆弱,也最需要安慰。不过他魄力不行,别看脾气挺大,但遇事缩手缩脚。让谷远深治到那种程度,连个屁也不敢放。提前退休干什么,和他谷远深干啊。那人不行,怪不得谷远深治他,根本就不是当领导的料。整天想着进厅班子,根本不具备当厅长的基本素质。”

    “他哪里不行啊?”

    “有事直接向上反映啊,光憋在心里管什么用?!”

    “人家可能有顾虑。”

    “有什么顾虑啊,人家都骑到他头上拉屎了,就不能哼哼两声啊。再说,反映情况也是他的基本权利,只要不诬告陷害就行。就是让谷远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一下台,再上个新的领导,说不定人家觉得你有功,还会重用呢,人生不就是一场赌局吗?”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们两个想联手?”

    “他一宣布调离办公室,我就请他吃饭了。过两天,我还准备再去看看他。”

    “了解点一手的材料?”

    “哈哈,有这个意思吧。”

    望着吴怀德,刘大可似乎有了新的发现,就不由的摇了摇头。刘大可微微一笑,望了吴怀德一眼,不禁道:“是不是也想告我啊”

    “哪能呢,你是我的恩人,将来还要靠你帮我呢。再说,你很快就当副厅长了,我告你也未必能告倒啊。他谷远深就不行了,就是我不告他,也有人会找他的事,不信你走着瞧。”

    “权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哈哈。我什么也没对你说。来,我们喝酒。”吴怀德爽朗的笑道,举起酒杯,将满满的一杯酒一干而净。

    基层调研很快结束了。

    回到省城的时候,下午刚上班不久,黄正刚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到机关,下午继续上班。

    车在厅长办公楼门前停好后,照例黄正刚先下车。下车后,黄正刚对梁海星道:“你帮着刘处长把行李放到办公室后,到我办公室。我们商量一下这次调研汇报提纲的事。”刘大可马上道:“不用了,我的行李不重,我自己提着上楼就行了,还是让小梁帮着把您的行李送到办公室吧。”

    “不用了,让司机辛苦一下,送完你们后,把我的行李送到办公室吧。”黄正刚说着头也没回,直接向楼上走去。

    来到刘大可所在的办公楼前,司机刚刚停好车,梁海星便急忙拿着自己的行李下了车,放在地上后,梁海星又急忙帮着刘大可取行李。司机打开了后备箱,刘大可同样急忙去伸手拿自己的行李箱,急切的样子,似乎行李箱里装着什么宝贝。不料,还是先被梁海星将箱子提了出来,果然刘处大可的行李箱比调研前重了许多。梁海星似乎终于明白了,刘大可为什么拿着一个大的行李箱去调研了,开始还以为带着一个这么大的行李箱去调研,多不方便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这年头,朋友间不送点土特产,好像过意不去,自己不收呢,又好像不近人情,这风气什么时候得改一改啊?”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自言自语道。

    刘大可见梁海星似乎发现了箱子里的秘密,就没在坚持自己提着行李箱上楼。而那行李箱也的确有点重,梁海星提着有些吃力。

    按照黄正刚的要求,梁海星帮着刘大可将行李箱送到办公室,又放下自己的行李,然后,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当梁海星走进黄正刚办公室的时候,黄正刚正两眼望着办公桌上刘大可送自己的旅游鞋,似在深思。黄正刚一直在想:这刘大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思路很开阔,对问题的看法很有见解,考虑事情也很周到,但又总觉得不太踏实,城府很深,让人一眼难以望到底,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不像吴怀德那样,一眼就能让人看穿他的心思。这次调研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就是黄正刚想通过近距离接触刘大可,对自己未来的搭档作进一步的了解。但结果并不如愿。

    “厅长。”梁海星见黄正刚像在深思,就轻声道。黄正刚先是一愣,见梁海星拿着记录本站在房门口,就道:“有事啊?”

    “厅长,调研提纲……。”望着黄正刚,梁海星提醒道。黄正刚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道:“噢。你先和刘大可商量一下,看看从哪几部分入手……。”

    梁海星刚欲离开,黄正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重点写这次被调研单位工作情况,让远深厅长对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好的。”梁海星道。

    黄正刚稍思忖,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道:“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还是先征求一下刘大可同志的意见吧。”黄正刚用征询的目光望向梁海星。

    “我明白了。”梁海星一直在揣摩着黄正刚的心思,似乎黄正刚心里有着难言之处。

    “你顺便把这双鞋还给刘处长吧。”黄正刚望着办公桌上的旅游鞋道。

    梁海星从黄正刚手里接过刘大可送给黄正刚的旅游鞋,刚欲转身,黄正刚又道:“替我谢谢刘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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