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同学……。”
“女同学?”刘大可看上去很关心。
吴灿没有回答,斜视了刘大可一眼,继续道:“听说,前两天出了点事……”
“噢。是你们艺术学院的?”
吴灿摇了摇头,望着刘大可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啊,你不是说洗耳恭听吗?你问这么清楚干嘛,我告诉你了,你认识吗?”
刘大可微微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大可自己也觉得奇怪,平时自己惜言如金,怎么在吴灿面前吃了话痨?
“好了。那女同学是我的一个闺蜜。我给你讲故事的时候,你不许再打断我,记住了吗?”吴灿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了刘大可的腮帮,如同幼儿园的阿姨在教育不听话的小朋友。刘大可脸上荡漾着笑意。
“我和那女同学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有些想念,结果电话一拨通是空号,去她的单位找她,单位上人说早就不上班了。后来通过朋友了解到,那女闺蜜出家了……。”
“啊。”刘大可欲言又止,吴灿瞪了刘大可一眼,继续道:“在我的印象中,那女闺蜜找了一个十分疼爱她的小弟弟,婚姻非常幸福。而且工作也不错,她没有任何出家的理由。艺术最能触动人的心灵,因此艺术家的思维极为敏感,我虽不是什么艺术家,但感觉那闺蜜出家,肯定有着难以言表的原因,就极想搞清楚。但朋友们除了为其感到惋惜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出其出家的原因。更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个尼姑庵。好在中国的尼姑庵并不多,我上学采风时,去过一些尼姑庵,里面还有些人脉关系,找到那闺蜜也不算什么难事。果然,很快找了我那闺蜜。没想到,我那闺蜜见到我第一句话便是,我即使在天涯海角,你也会来到我的身边。我说为什么?她对我淡然道:因为你是出色的画家。我对那闺密道,那你就不要啰嗦了,把你出家难以启齿的原因告诉我好吗?闺蜜想了想,望着我依然淡然道:‘他死了?’‘你的丈夫,老公?’闺蜜点了点头,我分明发现,她的眼角噙满了泪珠。我接着问道:‘为什么啊?’。我那女闺蜜照样淡然道:‘或许他太爱我了,承受不住离婚后的打击。算了,我现在已出家了,过去的事,尘世间的事,已从心里消失了,就不想再提了。’我已感觉出那闺蜜心灵上的创伤太深,而我对她的离家又极为感兴趣,就极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我以陪她为由,在尼姑庵里住了一段时日,也终于搞清了她出家的原因。”吴灿说着,用玉指指了指眼眼前的茶杯,心领神会的刘大可微微一笑,为吴灿的茶杯倒满水。
吴灿喝了口茶,继续讲起她那女闺密出家的故事。
我那女闺蜜有校花之称,女人的青春很短,每个女人对自己的婚姻都极为在意。我那女闺密择友的条件很简单:只选爱自己的,不选自己爱的。那闺蜜爱上男友的原因也是对方爱自己,最不能忍受的原因是对方太爱自己了。婚前,男孩子将自己的工资全部交给我闺蜜不说,女闺蜜的衣服包括内衣,全部由男孩子来洗,而且闺蜜的衣服也全部有男孩子挑选。那男孩子眼光真的不错,我们这帮小姐妹们都非常羡慕,都想以她的标准选择男朋友。然而结婚后,对那男孩子的爱,闺密却实在有些承受不住,上班的时候,他的老公会突然出现他的面前,将她亲吻起来。
“那不是和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的情节一样吗?”
“什么啊,他老公可比安嘉和那混球强多了。他老公只是爱,但并不自私。”吴灿说着又瞪了刘大可一眼,刘大可感到自己有些失言,没再多说什么。
更让我闺蜜难以容忍的还是在家里,在二人的世界,只要她老公不睡觉,我闺密走到哪里,甚至连去厕所她老公也要跟着,而且每次都要帮着闺蜜擦屁股,有时她老公竟然还亲吻她的屁股。我那闺蜜还发现,她每次小便后,她老公都以帮着冲洗马桶为名,长时间爬在马桶前,嗅闻她的小便。我闺蜜觉得有了孩子了,老公的毛病会改掉,多次提出想要个孩子,但老公坚决反对,说是有了孩子会夺走他的爱。在爱中我闺蜜选择了她老公,也在痴爱中离开了她老公。最终,我闺密与变态的老公分手了,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离婚之日,却成了那变态男人的祭日。我那闺蜜难以承受这骤然间降临的人生致命一击,就选择了出家。
在我离开那闺蜜前,闺蜜留给我一句话:“爱至深处便是恨。”世间好多事情,我们以为很明白了。其实,我们根本不清楚。人类历史多少年了?为什么自以为最聪明的灵掌人类仍时常做着傻事,人间的悲剧还少吗?
“你把这一切都融入你的画作了?”
吴灿望着刘大可微微一笑,未语。
“那小和尚就是你那闺蜜的老公,在另一个世界,仍在苦苦寻找着你的闺蜜到来?”
吴灿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大可越发觉得眼前这吴灿绝非一般花瓶式的长发女子,对人生、对世界有着独特的看法。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这样的故事太沉重了。我们还是谈点社会上的轻松话题吧。”
“那好啊,你想谈点什么?”
“你对辞职怎么看?”刘大可想了想道。
“你怎么想起了这么沉重的话题?”吴灿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从老师到市长,当前,辞职似乎成了一种时尚。我昨天在网上点了‘辞职’一词,结果一搜,网上立刻出来五百八十六万条信息;查‘领导干部辞职’,网上来出来六百九十九万条;查‘厅级领导干部辞职’,网上出来七十一万五千条信息。”
吴灿没有回答,异样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没想到你还会上网啊?”
“你以为我是老朽啊?”
突然间,吴灿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领导干部辞职了?你是不是也想辞职啊?”
“我不是关心领导干部辞职,我是在关心辞职作为一种社会现象,背后深层的原因是什么?”
“这有什么啊,表明社会在进步,人们的思想多元,树挪易死,人挪易活。此处不留爷,总有留爷处。辞职走的都是精英,留下的都是没人要的窝囊废。哎,老大,你不会也想辞职吧?”
“为什么?”
“你也是厅官啊?”
“哈哈。我就是你说的窝囊废,我辞职,谁要我啊?”
“咱说定了,你辞职的事我帮你联系,年薪五十万,怎么样?”吴灿望着刘大可的眼睛道。
刘大可一阵心慌,忙低下了头,轻声道:“少开玩笑啊,一旦传出去,不仅容易造成队伍不稳定,而且在社会上也容易造成负面影响。”
“我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不会辞职吧?”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你听听,人家说得多么轻松啊,掷地有声。说不定,哪一天,在这鸟笼里待烦了,我也会飞向森林。”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辞职啊?”
“辞职得有资本啊,我现在辞职有什么资本啊。我辞职了,谁来养活我?现在孬好,基本工资还能保住我的小命。我一旦辞职,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没有了,那岂不成了乞丐?再说,将来,我一旦离开体制,我会永远和体制一刀两断,绝不藕断丝连。”
“藕断丝连,什么意思?”
“或者提前退休,或者自谋出路。”
“你觉得退休与辞职有什么关系?我有时也不明白,现在这领导干部为什么选择了辞职,而不选择退休呢?”
“哈哈。老大,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啊?”
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将目光望向吴灿,道:“说说看,你有什么高见?”
“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退休了,就意味着体制内的工作结束了。而辞职不同,只是另一项工作的继续。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接下来到新的单位工作。新的单位可以继续为其缴养老保险,等真正退休了,可以拿更多的养老金。这就是提前退休与辞职的区别。而这种选择,只有像你这样的领导干部们才能做得到,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只能望尘莫及。”
“为什么?”吴灿的话音尚未落地,刘大可便睁大了眼睛问道,疑惑的目光望向吴灿。或许刘大可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或是担心吴灿看出自己的心思,就微微一笑。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看不出来,还是有意在考自己?”吴灿心里道。吴灿对刘大可的智商产生怀疑,就不屑道:“原因很简单啊。”耳闻吴灿的话语,刘大可更加困惑,但又不好说什么,就微微一笑。吴灿就接着道:“你想想看,再去一个更好的单位工作,我们平头百姓能有这本事啊?在现在这体制内工作,不被开除就烧高香了。”
吴灿的一席话,使刘大可受到了莫大的启发,似乎终于明白了梁海星为什么选择辞职而不选择提前退休的原因,看来梁海星找到了更好的去处。刘大可又想到了胡范,不知其去海梁海星老家的情况如何,就伸手拿来手机,刚想打开,不料却又被吴灿抢了过去。吴灿有些不高兴,道:“你违反我们的规定了?”
“什么规定?”
“不是说好了专门陪我吗?”
“哈哈。”刘大可笑而不语。似乎终于解开了心结,心情得到了放松。刘大可感到有些累,就伸开双臂,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吴灿顺势爬进了刘大可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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