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突然奋起,一把夺过下人手中的刑具,不管不顾地冲向梅香。

    雪松反应迅速,连忙松开梅香,后退几步回到沈怀慕的身边。

    紧接着就传来林氏歇斯底里的嘶吼:“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污蔑我,谁给你的胆子!”

    林氏双眼猩红,尽全力挥动着双手,板子打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梅香惨叫声连连,匍匐在地上不断翻滚,却怎么也躲不过三尺长的板子,情急之下她只能向众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有人能救救她。

    然而围观众人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平日里梅香总是仗着自己是林氏的贴身丫鬟,没少欺辱府中下人。

    此时他们巴不得梅香被打死,又怎么可能冒着被误伤的风险,阻止林氏几近癫狂的行为。

    更何况谋害老夫人的事,梅香也参与其中。

    不过片刻,她就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腥味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

    此时何管家也明白过来事情的原委,他面无表情地吩咐府中侍卫,前去搜查顺和院。

    侍卫领命离开,卧房门口传来沈老夫人沧桑有劲的声音:“都给我住手!”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老夫人的身上。

    “祖母,您怎么出来了?”沈怀慕说着,上前和吴嬷嬷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祖母来到庭院中央。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我不出来,难道要等着这个恶婆娘弄脏我的益寿堂吗?”

    沈怀慕沉默不语,她知道祖母心中有气,并不是针对她。

    可一切都晚了,梅香已经没了动静。

    林氏闻言从癫狂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她扔掉手中的板子,转头看向步履坚定,面色红润的沈老夫人。

    老太婆没死,她的计划失败了,谋害婆母的罪名定下来,她会有什么下场?

    可怕的念头不停地盘旋在脑海中,她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几步。

    反观围观众人,看着中气十足的沈老夫人,都不由喜极而泣。

    “老夫人没事真是太好了!”

    “老夫人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看来楚神医的医治起作用了!”

    “老夫人,林氏敢加害于您,罪不容诛,您可不能轻饶了她!”

    “对,让二老爷休了她,再把她送去大理寺!”

    一句接一句的声讨,传入林氏的耳朵里。

    林氏面色惨白,双拳紧握,噗通一声跪在沈老夫人面前,“母亲,您要相信儿媳,都是梅香,是她……”

    “啪!”

    她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狠狠地挨了沈老夫人一巴掌。

    嘈杂的益寿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沈怀慕担忧地看着祖母,生怕她再被气出个好歹来。

    但她知道,将军府出了这样的事,祖母不可能坐视不管。

    处置林氏终究还是要祖母出面做决定。

    沈老夫人眸中泪光闪动,言语间溢满了悲愤,“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同意启荣娶你为妻!”

    “母亲……”林氏捂着脸,还想为自己辩解,却被沈老夫人厉声打断。

    “别叫我母亲,你不配!”沈老夫人长舒了口气,平复了激愤的情绪,“慕儿早就知道你要谋害于我,但念在你是她二婶的份上,给了你一次又一次机会,可你倒好,非但不知悔改,事到如今还要狡辩!”

    “将军府没有你这样的当家主母!传我命令,即日起林氏降为妾室,永不得扶正!”

    “不!母亲,您不能……”林氏刚一开口,就被迟迟赶到的沈启荣,一脚踹倒在地上。

    “毒妇!你竟敢谋害母亲!”沈启荣还要动手,却被沈老夫人用拐杖拦下。

    沈启荣转过头,不甘心道:“母亲,她敢做出这种事来,为什么不休了她!”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没像今日这般丢人现眼。

    先是女儿未婚先孕,即便怀的是长皇孙,但他还是觉得丢脸。

    没过多久,又是妻子谋害母亲,还被抓了个现行。

    消息传到兵部时,同僚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正妻谋害婆母,他这个当儿子的,自然脱不了干系。

    若不把林氏休了,他往后在同僚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沈老夫人看着蜷缩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林氏,叹了口气,“她毕竟是淑儿的生母,淑儿马上就要嫁入诚王府了,这个时候休了她,于淑儿不利,先留着她吧。”

    沈启荣双拳紧握,额头暴起的青筋跳了跳,最终还是同意了沈老夫人的决定。

    “来人,将这毒妇关入冷院,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将她放出来!”

    林氏闻言,不顾身上的疼痛,挣扎起身揪扯着沈启荣的衣角,“老爷,您不能把我关入冷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为了将军府啊!”

    沈启荣黑着脸,一把扯回自己的衣角,紧接着就有侍卫围上来将林氏拖去了冷院。

    林氏的哀嚎声渐行渐远,何管家带人处理了梅香的尸体。

    血腥味终于消散,围观的府中下人也全都散去。

    益寿堂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楚元见好戏散场,一个闪身躲进了小厨房,专心给沈老夫人熬药。

    沈怀慕扶着祖母进了益寿堂正厅。

    从始至终,她都没多说一句话,对于祖母的决定,她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虽没能将林氏置于死地,但此时的林氏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德济堂的事还没有了结,这将会是压死林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老夫人侧身,将主位让给宁轩昱,“家中丑事频出,让昱王见笑了。”

    宁轩昱并未坐下,他看了一眼沈老夫人身旁的沈怀慕,淡笑道:“沈老夫人言重,郡主的事就是本王的事,只要您老身体安康,本王还有父皇便安心了。”

    沈怀慕闻言双颊微红。

    宁轩昱的意思她明白,他娶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止不了,但前提是祖母的身体能好起来,这样皇上就能顺理成章地给他们二人下旨赐婚了。

    “有劳皇上、王爷挂念。”沈老夫人微微颔首,又感慨道,“老身这把老骨头实在不争气,害得慕儿总是担心。”

    宁轩昱半掩着双眸,心中思绪涌动。

    沈老夫人显然是不急着让沈怀慕出嫁,所以才会说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看来沈老夫人还有顾虑。

    这一点他倒是能理解,儿子战死沙场,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沈老夫人自然会把沈怀慕放在心尖上。

    他要从沈老夫人心尖上拿人,注定不会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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