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仪出身沛国丁氏,丁氏与曹家世代联姻,曹操的原配就是丁氏,因曹昂意外去世而和离。
建安初年,曹操欲效仿父辈,将清河公主嫁给才貌双全的丁仪,于是找到曹丕商量,但曹丕并不喜欢丁仪,以其眼睛小为由谏阻。
曹丕非但不看好丁仪,而且建议曹操把清河公主,嫁给夏侯惇次子夏侯楙。
后来曹操任命丁仪为相府西曹掾,在交谈中发现丁仪才能出众,出于欣赏叹息:“丁仪的确是难得的俊才,就算双目失明,也该把女儿嫁他,何况只是眼睛有点小,都是子桓误我。”
丁仪知道这件事后,对曹丕怀恨在心,在曹丕、曹植争夺储位时,坚定与杨修站到一起,成为曹植的支持者。
杨修被杀,曹操离世,丁家兄弟没了庇护者,整日郁郁寡欢。
曹植到邺城后,他们数次上门对饮,有人分担痛苦,痛苦就好像被减弱一样。
曹植虽然好酒,但喜欢有人作陪,今天自斟自饮,让丁家兄弟觉得奇怪。
“子建何故如此悲痛?先王虽然已逝,但人生还得继续...”丁仪在曹植旁边坐下,丁廙很识趣地在两人中间把盏。
“是正礼(丁仪)、敬礼(丁廙)来了?你们正好陪我一醉方休。”曹植瘫坐在地。
丁仪安慰曰:“先王被痛疼折磨,现在也算得了解脱,子建白天守陵已过分悲伤,到了夜里须得振作,先王他若在世,必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
“先王在世?他若在世,必然宰了那罔顾人伦的畜生。”曹植怒道。
“罔顾人伦的...畜生?”丁仪自言自语,然后跟着追问:“子建所言者为谁?”
曹植酒意上头,早把卞夫人的话抛诸脑后,他疯癫地说道:“曹丕秽乱宫廷,明目张胆把先王姬妾纳入后宫,这等作为与禽兽何异?”
丁廙瞪大了双眼,他见曹植的声音比较大,连忙捂住其嘴说道:“空穴来风未可尽信,此污蔑大王之语,子建不可胡言。”
曹植挣脱开来,摇摇晃晃地大笑:“胡言?何来胡言?曹丕荒淫无耻,几日前被太后察觉,还骂他‘狗鼠不食汝余,死故应尔。’”
丁廙连忙把曹植扶回席位,对曹植的表现感到担忧,他向丁仪说道:“大兄,临淄侯因悲而醉,说出这等离奇之言,长此下去恐不利也,我们得劝他少饮,毕竟这里是邺城。”
丁仪摇头冷哼:“子建酒品甚好,即便烂醉也不会胡言,曹丕本有乃父之风,我看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啊这...”丁廙先是一惊,然后又叹息:“先王在时,也颇喜女色,如今曹丕即位魏王,便是悖逆人伦,你我也无可奈何...”
丁仪虚眼说道:“我看未必,先王传位给他,必不知其行如猪狗,我们可联络朝中大臣,将其行径诉诸众人,再想办法废掉曹丕,最后扶子建上位。”
“此事非同小可,若不成将有灭顶之祸。”丁廙吞了吞口水。
“我近日听到有人议论,鄢陵侯在洛阳吊丧时,曾向贾逵索要先王玺绶,若说动他为外援,想法拉拢卫将军(曹洪),最后再请太后出面,则曹丕必黯然逊位。”丁仪虚起眼睛。
“子廉将军乃托孤重臣,要拉拢他可能不太容易...”丁廙轻轻摇头。
丁仪冷笑:“子廉将军贪财吝啬,听说和曹丕早年有隙,可找一舌辩之士说之,再让子建以重酬许诺,此人必能为子建所用。”
丁廙听兄长分析的头头是道,自己也觉得有奔头,跟着补充:“只要能控制内外兵权,逼迫曹丕逊位可能颇大,但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兄弟二人难以成事,还得多找些外力才是。”
“这我省得,咱们今日先陪子建痛饮,待明日清醒再好好谋划。”丁仪点点头。
“甚好。”丁廙附和。
曹丕成为魏王后,完全掌控了邺城,一直派人监视曹植举动,今日三人的风言风语,一字不落地传入了曹丕的耳中。
曹丕被卞太后闹得后宫大乱,本就心情已经落到了低谷,听到曹植、丁仪、丁廙的酒后狂言他怒不可遏,随即召来许褚,面沉如水地吩咐:“许将军,曹植、丁仪、丁廙欲图大事,替孤把他们连夜请来,孤要看他们能翻起什么浪,此时都在临淄侯的别院。”
“唯。”许褚抱拳应下,带着十多名虎卫直奔曹植的别院。
许褚与部曲,明火执仗闯入曹植别院,因为军汉们行事粗鲁、走路的响动比较大,惊醒了躺在曹植房中的丁仪、丁廙。
“临淄侯别院,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深夜来搅扰?”丁仪穿上衣袍破口大骂。
砰的一声响,房门被人踹开。
丁仪原本还怒气冲冲,看见全服武装的许褚瞬间蔫了,很礼貌地问:“许将军?何故夤夜至此?”
“大王有请,其中原因你们该清楚。”许褚面无表情地回答。
丁氏兄弟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两個虎士控制住。
“请归请,但你们好生无礼...”丁仪挣扎中大喊。
“带走。”许褚厉声喝道。
此时曹植被许褚喝声吵醒,他慌忙从榻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好奇地问:“许将军?”
“临淄侯请吧,大王要见你。”许褚对曹植比丁氏兄弟客气。
“嗯?现在?”曹植满脸疑惑。
许褚伸手示意,一副不可拒绝的样子,催促道:“临淄侯请。”
曹植本想唤侍从来替自己更衣,但是许褚根本没给他机会,胡乱把衣袍给曹植套在身上,便与虎卫押着他们赶赴魏王宫。
邺城的魏王宫大殿,夜里过了子时依旧灯火辉煌,曹丕让人在殿中置一口大鼎,鼎下柴薪烧得青铜底微微发红。
三人被押至殿上,丁仪、丁廙心中有鬼,看到大鼎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曹丕打什么主意,而曹植昂首挺胸全然不惧。
曹丕敲打着桌案,意味深长地冷哼:“尔等深夜别院合谋,意图颠覆我大魏,果如是乎?”
“我们只是见临淄侯哀伤,陪他喝了一会酒而已,不知大王此话何意?”丁仪矢口否认。
“子建,你有何辩解?”曹丕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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