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正犹是一头雾水,便开口道:“还请方丈明示。”

    枯瘦僧人见状大笑一声,又说道:“小子虽然悟性不行,好在是个实诚人,至少比世上那些不懂装懂的要强。

    照你所说,你刚开始认为那头猪妖杀死了一村子的人,是错的,所以该杀。

    后来你又知道猪妖杀死一村子的人没有错,所以你就陷入了自己给自己建的困境。”

    张守正点了点头,枯瘦僧人接着说下去。

    “你啊,善恶线太过分明,做事又太过鲁莽,不问清楚缘由,只看眼前的冰山一角,所以说回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枯瘦僧人的声音突然加重一分,张守正仔细听着,就像小时候自己做错事,师傅教训自己一样。

    “天地间哪有这么多的善恶,每个人来到这个世间,都会生不由己,最终做着自己不想要做的事,你又没有办法反抗。

    对你而言,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但是,你又是否说的出口,你认为的善是什么,恶又是什么?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每个人对善恶的定义都不一样,就像你这次遇到的,你认为猪妖是恶,又变成了善,那我要是再说,村子里面不都是恶人,依旧有很多你认为的善人,那你对猪妖的看法是不是又要变上一变?”

    枯瘦僧人的话语极其尖锐,张守正无力反抗,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

    枯瘦僧人冷笑道:“孩子心性,人妖本就是两个种族,咱们人族尚且对善恶没有定义,你又凭什么拿你认为的善恶线,来判定一个妖族的善恶?”

    张守正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对枯瘦僧人的一句话。

    说完这一通言语,枯瘦僧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乎这样能让僧人舒坦些。

    “所以呢?你这件事到底有没有错,问自己的心,善恶无定数,但在我们心中有一把量尺,这把量尺将善恶定格下来,让它变得有定数,不必对外界认为的善恶如此执着,只需无愧本心即可。”

    僧人说出这些话后就不再言语,留下张守正一个人在沉思之中,自己又去枯坐佛前。

    过了一个时辰,张守正这才反应过来,他向着枯瘦的僧人执了世俗学生对先生的礼,

    僧人再次笑出声来,孺子可教也。

    枯瘦僧人又开口道:“若是心中还有愧,不如走出这道门看看。

    福来自知自己跟过去只会添乱,就提前从张守正头上跳了下来,看枯槁僧人也没有搭理自己的打算,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找驴耍去了。”

    僧人的话音刚落,张守正的身前竟然真的出现了一道大门,大门之上有着金色的纹路,这些纹路让人感到朦胧时光流转,无尽的岁月变迁,仿佛这一道门,就横穿千古。

    张守正没有多想,鬼使神差的推开大门,只觉得身边万物一下子黯然起来,然后是一条岁月长河涌动,岁月长河之中,有浪花涌起,张守正下意识的想要触摸。

    “最好别碰!”

    僧人的枯瘦身影出现在张守正身旁,厉声喝道。

    张守正这才猛然惊醒,自己竟是被岁月长河所迷惑。

    “还好及时,就你现在这具身体,碰到了怕是要灰飞烟灭。”

    张守正一脸好奇,问道:“这里是?”

    “凌驾与芸芸众生之上的岁月长河,到现在为止,除了万年前的那位一剑砍断了长河,没有人能停下它,最多也就是减缓一分流速而已。”

    张守正喃喃道:“又是万年前?”

    枯瘦僧人出生提醒道:“别分心,盯准岁月长河,眼睛炸裂了也要看着。”

    张守正正疑惑为什么这样说,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原因。

    张守正刚刚将视线投在岁月长河,眼睛就开始刺痛起来,张守正疼的青筋暴起,双拳紧攥,但视线仍然不偏离一分。

    “那些激起的水花就是一段悠久的岁月片段,你大可里面看出人生百态,到时候,你就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做了。”

    话音刚落,张守正就看到了一段血腥历史,那是王朝纷争,战乱不止,无数人死于非命,张守正好似老天爷一般,俯视万万里山河,但什么也做不了。

    张守正不知道看过了多少岁月片段,双眼涨疼的已经没有了直觉,

    对张守正而言,仿佛已过了千年,想是现实也要物是人非了。

    但等他再次惊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禅院之中,枯槁僧人犹在打坐,仿佛只在一刹那。

    张守正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此刻用屁股想也能相出,身边之人是一位高人,他忙向枯槁僧人施礼。

    “敢问方丈是何人?”

    枯槁僧人似乎不想回答,只是轻笑道:“无名一老僧罢了。”

    张守正见僧人没有暴露身份的意向,又问道:“敢问方丈可知落禅寺在何方?”

    枯槁僧人仿佛早就预料到少年会有此问,很快回答道:“我知道落禅寺,不过落禅寺不在人间任何一个地方,又在人间每一处。”

    张守正一脸疑惑问道:“此话怎讲?”

    枯槁僧人却一脸神秘,只是笑道:“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张守正听得云里雾里,自己怎么找?

    枯槁僧人似乎看出了张守正的窘迫,出手推算一下,然后说道:“从现在一路向西就行。”

    张守正一时无语,这不是和自家师傅说的一样吗?

    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想要告别离去。

    枯槁僧人已经再次闭上双眼,没有答话,张守正不再打扰,悄无声息的走出寺庙。

    走出寺庙之时,少年的气质全然一变,虽然仍是少年模样,但给人的感觉老成了许多。

    在岁月长河之中,张守正瞧过了很多人间腌臜事。

    有的时候,他十分失落,但当他失落至极的时候,他又看到一点星光燃起,一颗赤子之心,如暗室明灯一般,让张守正又重新有了希望。

    在岁月长河之中,张守正无意间看到了一件东西掉落在岁月长河之中,也不知道是什么,但看到这件东西的时候,身后背着的雷鸣发出一阵剑鸣。

    又是十分巧合,这件东西好像离此处不远,张守正便决定先绕道,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东西。

    注:作者开学了,以后可能要月更了,还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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