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些日子,李剑把庐河军务都交给了魏无忌,他则做起来甩手掌柜。
知道龙若兰需要李剑陪着,再加上前些日子李月茹也在,所以很多事魏无忌懒得去和他说。
李剑火烧乐民之后,整座县城几乎成为了一片废墟,虽然有不少被姬星逼的走投无路的百姓在战后的第一时间就进入县城开始重建,可在韩光看来人数还远远不够。
为此他晓谕全城百姓,可以知会曾经的亲朋友邻,只要愿意来乐民定居,不但减免三年原本就少的可怜的税赋,而且每家每户还发能支撑到年底的粮食,房子当然也是白送。
开始的时候,因为李剑与大梁互为敌手,大梁对边境管控甚严,所以来乐民的百姓还不多。
可当李剑从禹都回来后,大梁不但将军队撤回,也对百姓的去向不再干涉,于是周边各县百姓纷纷来投,一时间乐民县城人满为患。
见县城实在装不下这么多人,韩光索性将周围的村庄也利用起来安置来投百姓,因为前些日子,那些村庄的百姓死了太多,如今只剩不到一半人口。
人多了,韩光就开始效仿庐河的方法征兵,没想到报名应征者源源不绝,很快乐民人马就有了万人之多。
因为韩光带来的两千人马以及五百侦缉司都被调往庐河,以致他手下几乎没有临战经验的军士,无奈之下才向李剑求援,最终等来了五名骁骑营将军。
李剑点头道:“去告诉韩光,审讯时不要动不动就吓唬人,我总觉得那家伙偷馒头事出有因。候灿,以前你做过这种勾当吧,你会为了两个馒头被人追的满街跑?”
候灿讪笑道:“当然不会,要偷也是偷钱,馒头趁人不注意,塞到嘴里就行。侯爷放心,刚刚看到您时,袁定方已经去知会韩将军了,您没看我们这里只有四人。”
李振国道:“侯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不声不响的跑到乐民来了,还被关进了大牢?”
李剑无奈道:“我还以为昨天就能被放出去呢,谁知道关了一夜,要不是你们来了,估计这会已经上堂了。不说这个了,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我去看看韩光怎么审案。”
李振国道:“侯爷,这可不行,要是不知道您来乐民也就算了,可既然知道了绝不能让您孤身前往。邓军,你去军营招呼,我们三个保护侯爷去县衙。”
去县衙的路上,李剑问李振国:“乐民现在到底有多少人马?”
“回侯爷,一万四千余人。”
李剑“啊”了一声:“一万四?不是说乐民人口才两万吗,怎么冒出这么多兵?”
李振国一笑:“虽然乐民城只有两万人,可周围村庄数不胜数,算上那些,乐民人口已经不下六万。”
李剑道:“粮食够不够?”
杨方答道:“够,北边山里野味众多,韩将军隔几日就让大家进山捕猎,再加上他抢了临县几次,乐民粮食支撑到年底不成问题。”
李剑道:“你什么意思,韩光去抢劫了?”
“韩将军说我们本来就是匪,既然没粮食,就算抢了也没人能说什么,何况是为了百姓而抢。”
李剑皱着眉头道:“整个蓟州都被折腾的够呛,老百姓的日子很难,韩光抢了别人的粮食,那些百姓怎么办?”
李振国道:“侯爷,那些百姓可是大梁的百姓,他们的生死是姬星操心的事,与我们无关。”
李剑闻言对着李振国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我以前教你们的东西都让狗吃了,大梁百姓也是百姓。我们为国拼命,战死沙场是本分,可普通百姓不该跟着受这个罪。”
听李剑这么说,几人顿时语塞。
很快几人来到了县衙之外,他们分开人群挤到前面朝里看去,只见县衙大堂之上,韩光一身文官打扮,正襟危坐在桌案之后。
随着一声“升堂”响起,韩光一拍惊堂木:“带人犯。”
两名捕快将青年押到堂上,不想他却立而不跪。
捕快本想将其按倒在地,韩光却摆手道:“算了,退下吧。”
随后他又对青年道:“堂下人犯姓字名谁,为何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中行窃?”
见青年仍不吭声,韩光也不生气:“你不偷金银,不窃珠宝,而是只拿了两个馒头,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现在当着乐民父老的面说出来,只要说的在理,本官会为你做主。”
青年冷笑了一声:“请问大人如何做主?”
韩光道:“若是迫不得已,本官非但不追究你的罪过,还会将你好生安置。可要是你故意为之,休怪本官无情,乐民容不下作奸犯科之辈!”
青年道:“若是我被害的家破人亡,老娘病重却无炊米下锅,行将饿死,大人能否为我做主?”
韩光点头道“若是被奸人所害,本官自会为你做主,刚刚已经告诉你了,乐民容不得作奸犯科之辈。”
青年道:“不论害我家人者为谁,大人都可以为我做主吗?”
韩光摇头:“若是此人身在大梁,我也无能为力。不过只要此人尚在庐河与乐民下辖之地,我定会为你做主。”
青年道:“若是此人身在庐河,大人也能为我做主?”
韩光点头:“只要此人是在我军下辖之下,我定会为你做主。”
青年道:“好,此人就是现今所谓的庐河太守魏明!”
青年话音刚落,顿时引来县衙大门外的一片骂声,如今在庐河与乐民,李剑的名声之响已无人出其右。
虽然县衙外骂声一片,可韩光像不认识李剑一样继续道:“可有人证物证?”
青年道:“我就是人证,至于物证,庐河通达粮贸商行就是。”
韩光摆手道:“你慢慢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真是魏将军做了不法之事,我定给你讨个公道。”
据青年将,他名叫贾俊,庐河人士,祖祖辈辈做粮食买卖的生意,遵纪守法,也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不久前,李剑率兵攻占庐河,贾俊家人也是十分紧张,因为这些人不是官军,而是暴民。
据外人所说,这些暴民无恶不作,每到一处,最先做的事就是抢,特别是对那些富户,不但会将其家产掠夺一空,甚至家中女眷也直接抢走。
原本李剑攻占乐民后,贾俊全家就打算离开庐河去蓟阳。
可贾俊父亲却说庐河不比乐民,不但城高墙险,而且蓟州都督也不会坐视暴民在蓟州横行,所以不几日就会出兵平叛。
没想到还不等贾家人有所动作,李剑已率兵出现在庐河城下,更没想到的是仅仅一晚,庐河就落入了李剑手中。
原本一家人还担心暴民入城后会先行劫掠一番,可没想到这些兵不但秋毫无犯,反而主动帮百姓干活。
一开始贾家人以为这是义军为了稳定民心装出来的,可接连几日都是如此,他们才知道这支军队和以前的兵完全不同。
就在贾俊全家都放松下来的时候,不想家中商行突然被大批百姓给围了起来,并且说贾家勾结大梁,做高粮价,意图将庐河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不久后更是来了一队义军将商行查封,并把贾家辛辛苦苦购买的粮食尽数充公。
按照贾俊的说法,因为之前禹都下达公文,要全国重缴赋税,这让很多家中没钱的百姓只能以粮食充抵。
而官府府库也没有这么多银子,所以只能召集各个粮商,让他们大批收购粮食,以换成金银,进而凑齐朝廷所征赋税。
出于为朝廷解忧的目的,贾家几乎耗尽家财,从各地购买了不下十五万石粮食。
原本贾俊的父亲还想等百姓粮食不济之时,平价卖出,一个是可以收回本钱,一个也能让百姓活下去。谁知道这些粮食在手里还没有捂热乎,就被全部搬入了庐河粮仓。
突遭如此变故,贾父气火攻心之下,当即病倒,最终在三日后撒手人寰,贾母也因此一病不起。
更因为一夜之间家中钱粮两空,贾家的仆人丫鬟也纷纷离开,一时之间偌大的贾家大院之声母子二人。
只是谁都想不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天早晨,贾俊家里突然闯进一伙人,说是他们家的一切都有普通百姓的鲜血在里面,如今该还给百姓了,随后不由分说将母子二人架上马车出城而去。
因为事出突然,贾俊甚至连一文银子都没有带。
原本以为这伙人会将母子赶出城去了事,可不想一走就是一天一夜,等马车停住,他们被赶下车来,已经离乐民不远。
由于贾母病重,贾俊不敢远行,无奈之下只能冒充逃难百姓背着母亲来到乐民,并最终在西风巷一处窝棚中落脚。
好在贾母还有几件首饰随身携带,于是贾俊便把这些首饰拿到当铺换成钱财,一方面抓药给母亲治病,一方面也在维持母子二人的生计。
不过钱总有花完的时候,就在前天,贾俊用身上的最后一枚铜板买了两个馒头便身无分文。
昨天,已经无计可施的贾俊见病中的母亲还要挨饿,于是一横心,从经常买馒头的摊位上拿了两个馒头就走,这才让李剑与捕快撞见,最终被抓进大牢。
听完贾俊的讲述,韩光先是看了他一会,然后起身走到堂中围着他又转了几圈,最后才说道:“既然你已来到了乐民,为何不去人口署报备?好歹不说也能领些粮食。”
贾俊道:“我去了,他们要我去城东十里的一座村庄居住。”
“那你为何不去?”
“我老娘重病在身,我如何能去?”
韩光皱眉道:“他们不帮你安置?你这样的人,他们会有专人帮你的。”
贾俊道:“我若是离开县城,母亲的病只怕会更加厉害,乡下哪里有好的医生?”
韩光道:“那你就把你母亲扔在西风巷等死?你知道西风巷是什么地方吗?”
贾俊突然道:“大人,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做主,如今我母子二人落到这种地步都是魏明所害,你不去为我讨回公道,反而在这里质问于我,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县衙外的李振国低声对李剑道:“侯爷,我怎么觉得这小子在隐瞒什么?”
李剑点头道:“你小子变聪明了,贾俊虽然说的看似合情合理,可有些话却前后不通,其中定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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