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有伤有残,甚至金创未愈的手下,李剑沉默半天道:“伤的二百,残的五百,阵亡的一千!你们收拾收拾,与我一起返回京城接受封赏。”
胳膊上仍然缠着绷带的齐武阳道:“侯爷不可,上次您已经动用了大王所赐的不少银两,这次再这么大手笔,难道要抢劫国库不成?”
李剑瞪了齐武阳一眼:“少管,弟兄们连命都没了,我们用自己的命换回了多少大韩将士的命?如今他们妻儿父母已无人照顾,我不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不安。齐武阳,这次回去后,所有阵亡将士家眷给我一个不落的记录在案,谁敢欺负她们,我就灭了谁满门!”
终于,岳州的城墙出现在李剑等人的眼前,看着黑压压的迎接队伍,李剑心中感慨万分。
正在这时,远处飞奔而来一匹战马,原本李剑认为是传旨的内侍,可到了近前才发现竟然是韩天峰本人。
不等众将下马,韩天峰摆手道:“诸位都是英雄,无需多礼,今日我特地来此接英雄凯旋。”
说完话战马已经到了李剑面前,随后韩王飞身下马,紧走两步抓住玉追云的缰绳就要牵马向前。
李剑见状大惊,虽然在心里对韩天峰颇多怨念,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给自己牵马可不是明智之举。
还不等他出声,韩天峰低声道:“住嘴,老实在马上待着,知道你屁股有伤,今天能骑在马上已是不易。就让寡人当一回礼贤下士的明君,演好了,婉婷的事包在寡人身上。”
南征归来,很多人说李剑是投机取巧才成就了名声。可现在,整个大韩都知道他和骁骑营居功至为。
从率领小股队伍配合大军攻城,到作为主攻大破梁军于洛水江边,再到以少打多巧去梓阳。
伐梁大战下来,李剑各个方面表现都很抢眼,如今岳州城内再也没人说他是个祸害。
李剑叹了口气:“大王,能借点钱吗?为了少死点弟兄,骁骑营几乎全军覆没,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将士会心寒。”
韩天峰点头道:“钱可以给你,也不用你还,但只有五十万两。这次伐梁动用大军三十万,再加上为了迷惑梁国来回的折腾,国库已经所剩无几了。知道骁骑营居功至伟,所以寡人才想方设法给你凑出了五十万,剩下的只能你自己想办法。”
韩天峰问骁骑营以后的打算,李剑回答直截了当,虽然上过战场的已不足百人,可都是最好的下层军官,只要有他们在,挑选精兵再组骁骑营不会太长时间。
李剑也已经给魏长凤捎去了口信,让他派三千凤鸣的子弟兵赶赴岳州,随时听候调遣。
“其实我准备派你独自领兵征伐大燕,不过想到你曾经和叔父约法三章还是算了。此次骁骑营损失太大,你先想办法补缺,后面的事我来做。至于你说的三千子弟兵,还是把他们编入麾下其他队伍吧,死光了不好和家乡父老交代。”
韩天峰的意思很明显,这次回来后,李剑手下就不止骁骑营了,他会是真正的领军将军。
入城之后韩天峰下令犒赏三军,随后将众将直接带进王宫的清华池,那里原本是他与后宫王妃的沐浴之地,如今赏给了这些大老粗。
看着众将都跳入水中,李剑找个地方做了下来。除了屁股,后来增加的几处伤口也没好利索,他不敢沾水。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来到他面前道:“侯爷,您跟我来。”
跟着内侍出了清华池往前走,没多远就来到了一间看起来有些熟悉的暖阁前。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李剑转身就想走,不料内侍拦住道:“我的侯爷,您这一路征战,一路风尘。要是不好好洗漱一番,晚些时候的御宴可怎么参加?”
在内侍的再三苦劝下,李剑这才硬着头皮进了暖阁,结果发现等待他的还是上次几个宫女。
不过与上次直接给他脱了衣服抬着往浴桶里放不同,此次这些宫女就连宽衣也十分小心。
因为此次伐梁要说谁死的最为壮烈可能没人说的清,可要说那员大将身上伤最多,非李剑莫属。
听说他前后所受金创不下十次,要不是命大,可能早就被人开膛破肚横死阵前了。
看着李剑身上的各处伤口,在场之人纷纷落泪,这倒把已经一丝不挂的李剑搞得异常尴尬。
“诸位,我活得好好的,你们哭个什么劲?能不能快点把我收拾好,要是受了风寒,我可要找你们的麻烦。也就是我家那个婆娘不在,要是她在的话,我都不敢让你们帮我沐浴。快点吧,也让我好好享受下,这些天真是累坏了。”
不知道韩天峰是不是在李剑身边按了密探,为他更好的沐浴,宫里还专门给他做了个简易木床。
其实与其说是木床,倒不如说是架子,李剑躺在上面,刚好能避开所有伤口。
努力的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姿势,李剑问给他洗头的宫女:“这位妹妹,你觉得我像不像被杀前的肥猪?”
结果一句话把众人逗得哈哈直笑。
当李剑赶到正阳宫时,众将早已到了多时,大家就等他一个。
吴荣更是调侃道:“沐浴都要这么长时间,你到底沐浴了几个?”
李剑没搭理他,准备直接找自己的位置坐下,可看了半天发现所有的桌案后面都已经有人。
就在他有些疑惑的时候,韩天峰冲他招了招手道:“坐寡人身边来。”
李剑摆了摆手道:“大王,我怎么能坐那里?坐下面就好。”
“你不上来就是抗旨,前几天才违抗军令,现在又想抗旨,当着这么多将军,你让寡人怎么处置你?”
李剑硬着头皮来到韩天峰身旁,先是谢恩,然后才慢慢坐了下去,好在垫子够软,才没有勾起伤口的疼痛。
看着阶下众将,韩天峰眼中竟然有了一层雾气,虽然众人刚刚沐浴完毕,可也只是洗去了一身的征尘,从战场上带回来的那股萧杀之气依旧环绕着在座众将。
对于征战沙场的武将来说,繁文缛节是他们最烦的,所以韩天峰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举起酒杯道:“各位将军为大韩舍死忘生,韩天峰在此谢谢诸位,干!”
众将见状想要起身,却见韩天峰手往下一压:“今日大宴,不谈君臣之礼,只叙兄弟之情!”随后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随后韩天峰又端起一杯酒,扭头对李剑道:“师弟,这杯酒为兄敬你,骁骑营两千儿郎几乎全部战死,换来了不知多少大韩将士的性命,我代他们谢谢骁骑营的诸位壮士!”
本以为一杯了事,不成想二人连干三杯,韩王连敬三杯,这是莫大的荣誉。
当韩天峰端着酒杯走向魏无忌时,其余将领纷纷起身朝李剑而来,谁都知道,此次伐梁若是没有骁骑营,大韩还不知道损失多少兵马。
开始的时候,李剑还有意识,可随着越喝越多,他开始醉眼迷离。韩山虎见状示意几个内侍把他抬回国公府。
李剑坐在步辇上被人抬着往宫外走,嘴里还大声吟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师父,这是献给您的,为国操劳了一辈子,您不容易啊!”
人虽然已经远去,可李剑的声音还在传来:“两千人啊,我对不起弟兄们啊。”
因为李剑随口吟唱的那首诗词,在座众将无不感慨,有几人甚至当众落泪。
这首词在某种方面来说,吟出了他们的心声,词句虽然看似豪迈,可也透露出一丝无奈。
韩天峰扭头问贴身内侍:“记下来没有?”
“启禀大王,记下了。”
韩天峰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对韩山虎道:“明日等他酒醒,我去问问他是从哪里偷来这么好的诗词,我就不信是他有感而发。”
李剑离开正阳宫没多远,突然觉得胃里的东西往上直翻,随后叫道:“停下,把我放下!”
吐完之后,李剑觉得好像脑袋清醒了许多,随后他冲着等在一旁的内侍摆手道:“回去,都回去,大王还等着你们伺候呢,就两步路,我自己回得去。”说完摇摇晃晃的朝王宫外走去。
内侍虽然不放心的又跟了上去,却被李剑粗暴的赶了回来,几次三番之后,领头内侍只好道:“侯爷您慢点,小的们先回去了。”
随着酒精的作用越来越厉害,李剑一步三晃的朝王宫外走,此时的他意识又开始模糊。
快要出后宫时,旁边突然转出一人道:“侯爷,您回来了?”
李剑醉眼朦胧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国公府新来的丫鬟,听说您喝多了,所以夫人让我来接您,你跟我来吧。”
韩天峰又喝了两杯,送李剑出宫的内侍就回到了正阳宫,他奇怪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启禀大王,凤鸣侯不让我们再送,非要我们自己走回去,说要是再送就砍了我们。”
韩天峰听完笑道:“自己回去就自己回去吧,就这么两步路,还能走丢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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