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荣曾经和李剑说起过,战后打扫战场并没有发现李峰的尸体,这件事韩山虎也曾提起过,只是他们都是前韩将军,不可能特意去关注敌将的尸首,所以李剑虽然心存幻想,可也不敢太确定。
现在不同,李科不但是李峰的贴身侍卫,也是他的堂侄,如今还是凤鸣城仅存的几个士卒之一,李剑怎么还能忍住不问。
李科沉默了半天才说道:“当时前韩大军已经入城,我们只剩下了两千人马,等魏叔护着妹妹突围后,叔父就带着剩下的弟兄边打边撤,最后退到了总兵府,那时候剩下已经不到一千人了。再到后来,总兵府被攻破,仅剩的兄弟各自为战,我和叔叔就此失散,当时我们退到后花园,他好像往马厩那边去了。最后这边的兄弟们死伤殆尽,连我在内只剩下七人,前韩大帅亲自过来劝降,说是让我们把死难弟兄的遗体辨认清楚,这样才能让他们的家人将其安葬,而且叔叔的后事也要我们这些人处理。韩山虎告诉我们,等战场打扫完毕,他不但不会问罪,还会发给我们银钱以作安家之用,我们几个这才…”。说道这里,李科已经泣不成声。
李剑站在那里也不说话,等李科止住悲声才继续问道:“那你们打扫战场时找到我父亲的尸体了吗?”
李科摇头道:“没有,除了往西山突围的魏叔和被派往甘棠关报信的赵明这两部分人外,其余人的尸体都在,可唯独没有叔叔的,不但没有找到叔叔的尸体,连大黑也不见了。”
听到这里,李剑心里就是一紧:“魏叔,您说是不是我们错过了什么?大黑虽然是野马出身,可是异常聪明,它那么大老远的跑去找我,不会只为了一封信吧?”
此时的魏长凤也有些心慌:“怎么办?都过去半个月了,我们回来的路上怎么就没多留意下,深山老林本就不是大黑能走的,它竟然寻到那里,可能,也许,那什么,我们再进一趟山,现在就去!”
张琪已经在总兵府门口等了半个时辰,就在他有些不耐烦准备直接冲进去时,却见李剑三人出现在门口:“张将军,刚才多久得罪,还望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我如今有急事要去趟西山,可能时间有些久,如果大军到了凤鸣城,你就和大帅说我去办点急事,答应他的事一定不会爽约。还有啊,我对大韩不熟,你让他老人家最好能留个人带我过去,对了,吴荣,就是吴荣,让他留下来等我,多谢了。”
李剑说完就要出门,已经忍耐到了极点的张琪突然怒道:“李剑,自从你来到凤鸣城后,一直我行我素,连正眼都没有看本将军,如今竟然凭几句话就想出城,真把这里当作你们大燕的凤鸣城了吗?如今它姓韩!你太狂妄了!”
李剑哪里有心情和张琪啰嗦,他一举大令说道:“张将军,就是因为先前的无礼我才对你这么客气,要不然我理都不理你,现在我有急事去办,如果耽误了回来我砍了你的脑袋!你这些话别和我说,有本事和我师父说去,要责罚也是他老人家责罚,你还不够资格!我师父是谁?我师父就是大韩兵马大元帅韩山虎,要抱怨你找他抱怨去,你就和他老人家说,十日内我必回凤鸣城!”
李剑说完后也不管张琪,带着魏长凤和李科上马直奔南门,到了城门连马都没下,高举令箭大叫道:“大帅令箭在此,军令十万火急,违令者立斩不赦!”
三人到达小路尽头后就开始搜索大黑可能留下的马蹄印,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可李剑还是在一处比较松软的林间草地上找到了疑似蹄印的痕迹,于是他们就沿着印记开始慢慢往前搜寻。
在李剑离城的第五天,韩山虎终于率领大军回到了凤鸣城,相对于来时的十万大军,此时他身后的人马只有六万,虽然看起来依旧浩浩荡荡,可老人心中却不是滋味。
刚到凤鸣城北门,韩山虎就接到一纸诉状,上面说他徒弟依仗他的势力胡作非为,完全不把凤鸣城众军放在眼里,最后还无视军令直接闯关而去。
韩山虎看着张琪有些奇怪的问道:“我的徒弟?老夫至今从未收过弟子,怎么冒出个徒弟来,他叫什么名字?现任何职?”
“大帅,您不知道?就是那个李剑,原凤鸣城总兵李峰之子,前几日拿着您的大令直接进城,然后不知道抽什么风,又领个两个人出了南门,听守城士卒说他们奔着西山去了。坏了,既然他只是冒充您的弟子,那肯定是跑了,还拐了我一个手下。”
韩山虎身后的吴荣问道:“他临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比如说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张琪惊讶道:“吴将军怎么知道他说过这些?这小子确实说来着,他说要出城办一件大事,最晚十天一定返回。还说如果大军先行开拔,让大帅留个人等他,他对我们大韩不熟,那个人最好就是吴将军您了,不过您确定他不是跑了?”
不等吴荣出声,韩山虎笑道:“有意思的小子,张琪啊,你这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老夫马上就要到花甲之年了,不但膝下无子,就连个传人都没有,是该考虑收个徒弟了。对了,他有没有说出城是为了何事?”
张琪摇头:“他只说是最要紧的大事,具体什么没说,不过出城时带走了我一个手下,这个手下是原来凤鸣总兵李峰的贴身护卫,前些日子才投靠我军。”
韩山虎皱眉想了想,然后扭头对郭克奴说道:“郭帅,如今大军已经凯旋班师,若是路上耽误时日不好和大王交代。这样,你率大军先行,我在凤鸣等一下这小子,到时一起把他带到京城。吴荣啊,你也陪着我留下来吧,对了,上次不是说魏通之事你的手下也有失职之责吗,是哪一个?”
吴荣苦笑了一声:“大帅,别提这事了,提起来我就头疼,算了,还是进城再和您说吧。”
看着韩山虎率领众人入城,张琪一下子愣在那里:我不是告状嘛,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大帅有没有接下这张状子?
张琪站在城门发呆的时候,李剑三人也在一处密林里看着地上的东西发愣:一柄剑,一柄断剑!这把剑正是凤鸣城总兵李峰的心爱之物,只是除了这柄断剑之外,周围再无一物。
李剑把断剑小心收好后,这才问李科:“当时不是说整个总兵府都被围了嘛,大黑是怎么带着父亲冲出重围的,你就没有听韩军说起过?不应该啊。”
李科摇头道:“确实没人提起,后来我听说韩山虎还亲自过问此事,不过最后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三人又在附近找了两天依旧没有任何发现,李剑看着如同野人一般的魏长凤和李科道:“算了,不找了,这样也好,多少也能给我留个念想。魏叔,李科,我们出来有七八天了吧,该回去了,若是十天内还不回去,会被人笑我言而无信的。”
魏长凤看着大山深处道:“少爷,此处离那里不远了,是不是顺路去看看有没有可能……”
李剑伸手打断魏长凤道:“回去,什么都不要想,我总感觉那人说话不是开玩笑,我们去了估计是死路一条。还有啊,魏叔,都说了以后不要叫我少爷了,以前凤鸣城的那个少爷已经没有了。”
魏长凤惨然一笑:“老爷的剑在你身上,就如同老爷在你身上,有老爷在,你就是总兵府的大少爷。”
二人的对话听的李科云里雾里:“魏叔,哥,你们说的什么意思?这里离什么地方不远,到了那里还会死路一条。“
李剑叹了口气:“不该问的别问,问了也不告诉你,这种事不是你该知道的,如果真的传扬出去,别说你,就是我们俩估计也难逃一死。李科啊,回城之后我尽量把你调到我身边,如果实在不行,你也要记住,这个西山深处尽量别来,否则很有可能丢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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