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二叔二婶的意思,是搬回京城来住。”
魏瑾儿迟疑道:“那倒也是,京城到底是京城,扬州再怎么繁华,也比不得京城是天子脚下。姐姐,那你过后可要搬回李家去住?”
她跟魏兰尔闻言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不舍。
在魏家共有的利益上,二人还是能团结一致的。
魏兰尔紧跟着说:“李姐姐,郡主毕竟是你的生母,你们母女好不容易团聚,你若是走了,郡主该多伤心啊。”
“是啊姐姐,母亲虽说整日里没个笑脸,却不是针对你的,她不过是外冷内热的性子,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好了好了,左右都是在京城,就算我回李家,咱们也能经常见面,是不是?”
李清懿心中暗道,想要我留下,那得看你们能拿出多少诚意了!
五月初二,宣德侯府的主人还没到,事情就已经传开了。
京城七八家铺子张灯结彩,挂了招贴,说是贺东家回京,这三天,铺子里所有东西全部半价卖,众人这才知道,这些铺子的东家一半儿是李家的,一半儿是李家二太太阮氏的陪嫁。
天没亮,各铺子里的伙计就忙的脚不沾地,掌柜们则都涌到了宣德侯府。
空了十来年没住过主子的府宅早就重新收拾布置过,这会儿前院聚拢了不少壮丁,清一色的黑衣黑幞头,一个个精神百倍,都是掌柜们忙了好几天,将京城所有行老手里的小厮看了个遍,凡周正能用的全部雇过来帮主家抬东西!
统管此事的孙掌柜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小厮们出发,往城外候着去了。
东西走的水路,到的比人快。
一件件东西抬上马车,装满了就往城里回去。
那边头一辆马车进了宣德侯府,这边还有东西没装完呢。
这一路的阵仗,早就惊动了京城不少人。
城里聚了不少爱看热闹的好奇之众,津津乐道的说着宣德侯府的旧事,一边又赞叹:“到底是历经百年的世家大族,这份底蕴,就算搁在京城,也是数的过来的。”
“可不是吗!话说,当初李家老侯爷,是为了什么告老?”
“嗨,不就是为了当年镇北王府那件事……”
那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听话儿的人也小声附和,“李家老侯爷是个厚道人,皇上虽不喜他替镇北王府说话,却也没过多为难,只是任凭李家一族子弟致仕,就这么离了京城……”
一旁有人问:“那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听说李家的爵位落到二老爷头上了,进京八成是为了这事儿,不过看这模样,想必是要留在京城不走了,毕竟也不能一直不让家族子弟入仕不是?”
“这话说的是,在京城也好某前程,要不然,再大的家业,也早晚要落败。”
“落败?我看不见得吧,听说京城不少铺子都是李家的,你们瞧这一马车一马车的东西,这份家业,颇有点蒸蒸日上的意思。”
“这我知道!我小舅子听他同窗的表姐夫的东家说,这李家二太太是扬州巨富阮家的女儿,颇有些经商的手段,李家大房没人,中馈便是二太太一直管着,这么多年钱生钱,可又不知生出多少来了。”
“再有钱,朝中无人做官,这家业也难守住,要不李家怎么回京了呢!”
“说的是说的是!”
燕悦楼临窗雅间,李清懿听着下方众人的议论,思绪飘出很远。
扬州城虽然比不得京城寸土寸金,遍地都是高官权贵,但它于京杭运河和长江的交汇处,丘陵极少,基本都是广阔平原。今上继位之后,重视兴修水利,扬州的天然地理优势得到充分发挥。
不仅麦稻禾、鱼虾蟹丰饶,桑麻茶竹种植更是充足,相应的纺织制茶、编织制药等下游产业也遥遥领先。除此之外,扬州还有丰饶的海盐资源,百姓多以煮盐为业,是以扬州多豪商巨贾。
当初李清懿的父亲,便任盐铁转运使一职,二夫人阮氏的娘家是扬州盐商,两家彼此赏识,之后结了姻亲。
不过李清懿的父亲死后,阮家也被影响,拿不到盐引,便改行做起纺织业。
阮家老太爷有本钱有头脑,即便做不了盐铁生意,依旧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富商。
所以二夫人阮氏多的是银钱,她的目光从来不在银钱上,唯一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李家应该继承的爵位。
就像楼下议论的人说的,朝中无人,再大的家业也守不住。
前世李清懿进京后,阮氏意识到自己被元衡郡主骗了,千方百计想要救李清懿脱身,可惜魏家不仅盯上了李清懿这个人,还盯上了李家的家业,一次次用李清懿当做诱饵欺骗阮氏。
阮氏虽有经商头脑,于后宅之事却差强人意,哪里能算计的过魏家。
为了让李清懿活命,不得不一次次妥协,最后散尽家财缠绵病榻,在得知李清懿被魏家送给秦增之后心神受到重创,呕血而亡,李二老爷将唯一活着的女儿送到了阮家,自己去玄心观做了道士。
菘蓝跟长宁立在李清懿两侧,听着楼下的阵阵议论,都有些摸不准主子的用意。
财不露白的道理人人都知晓,这么大张旗鼓的宣扬自己家底丰厚,怕是容易被人给惦记上。
菘蓝问:“姑娘,家里这是打的是什么主意啊?”
李清懿也不避讳长宁,说道:“你以为,财不露白就不会被人给盯上吗?”
“啊?姑娘的意思,是早就有人盯上咱们家了?”
“是啊……”李清懿轻轻应了一句,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是李家嫡长女,祖母临走前,将府里一半的家业都给了我,二婶待我如亲女,又是个不看重银子的人,只要将我牢牢握在手里,李家,可不就被人给攥住了么?”
菘蓝愕然,长宁大惊。
她这话说的再直白不过了。
谁能握住李清懿?
除了李家,就是身为李清懿亲生母亲的元衡郡主。
谁能握住元衡郡主?
当然是此时作为元衡郡主唯一靠山的丈夫,魏世成。
上辈子李家被魏世成悄无声息的“吃掉”,天下没有一个人知晓。
因为没有几个人记得宣德侯府,更没有人知道李家拥有庞大的家业。
李家即便抗争,也被魏家尽数掩盖,激不起半点水花。
菘蓝面色变得难看,“咱们刚到魏府时,魏家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奴婢们,看来打的主意,不止是要控制住姑娘,更是想让姑娘身边无人可用,跟侯府彻底失去联系,连个可以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长宁闻言更是震惊,欲言又止的看着李清懿。
李清懿看着她一笑:“你可是有什么话要问?”
长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既然姑娘知道魏家不安好心,为什么还要留在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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