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铁骑,这群靠马吃饭的小小马户们脸上都透着一股死色,虽说官府那边对于替战养马的马户多有扶照,可这大漠荒地谁管这个?

    就算他们十六个死绝了又能如何。要是马贼说不定官府还能为了安抚马户出兵交匪,可这些身披制式盔甲明摆的是一支不知根底的铁骑,他们十六个马户再贵能贵过这几百个铁骑。

    骑兵贵,战马贵,人更贵。战场上几十上百个或许不算什么,可一旦达到千万之数,万马狂奔如同一线钢铁洪流势不可挡,可以轻松凿穿数倍于自的军阵。

    所以铁骑极贵。

    史上除了人族的那位武安君李牧曾经以三万步军大败魔族一万七千铁骑之外,铁骑只会败于铁骑。

    铁骑又有重骑和轻骑之分,重骑主要负责凿阵所以机动性较差可防御杀伤极大,轻骑多用于长途奔袭防御弱可机动性大。

    而根据眼前这些铁骑的装备是明摆着的奔袭轻骑,除了清一色的制式银甲,所有战马都是身无杂毛的雪白大马,这可不是随便一个小小的家族或是凡俗的朝廷能凑出来的。

    而在这种黄沙漫天飞的大漠之上敢披白甲的,就等于身披雪白狐裘的楚昕素于马贼,光明正大的嚷嚷着老子有钱,天大的军功要不要?

    楚昕素瞄想褚师山河,后者不太确定的语气小声回应道:“应该是五百骑?”

    距离两人七八十米开外的白袍,似乎听到了这句话,双手叠放在马鞍上微弯着腰,一脸玩味望向褚师山河,开口竟是清脆如耳的婉转女声:“不错是五百骑。”

    那个以耳听地的汉子,听到这句话失神落魄的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可能啊,不可能,我明明只听到一个马步声。”

    褚师山河看着为首那那一袭雪衣,却是对着那个已经吓傻的汉子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大马步调一致,别说是五百骑,就是一千骑,听来也只是动静极大的一骑而已。”

    以银甲覆面,不见真容,更以女子之身领五百轻骑的女子笑意正浓:“你懂军武?”

    褚师山河没有答话,可右手已经按在了腰后的朱贺之上。

    对于这一幕那位女子将领似乎早已料到,所以没有什么举动,依旧笑如桃花:“那你说,以你两人之力可经得住我这五百白马义从的几次冲杀?”

    百族世家!褚师山河脑海里猛然闪现出这一个词语,这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十方亭驰援平灵州的练气士联盟,而是真真正正可以跟妖族掰手腕的百族世家。

    楚昕素一抬手那杆长枪雪上月凭空出现,这突如其来一幕吓得抱着两个包裹的狄小平跌倒在地,我的个乖乖原来是两个天人大老爷。

    褚师山河没有拔刀依旧只是按着朱贺的刀柄,楚昕素亮出长枪对于自方还是那五百骑都已经足够了。

    褚师山河眯着眼睛对着‘背负’落日斜阳的女子提醒道:“此地距离军镇不过一日的路程,想来斥候应该也不会少了。”

    听到这句话,覆甲女子仰天大笑,片刻之后,猛然拔起插在地上的银白长枪指向褚师山河:“褚师褚师山河,你觉得我会怕?”

    突然褚师山河面露古怪神色,然后松开紧握的朱贺,对着楚昕素摆摆手,示意楚昕素将雪上月收起来。然后面朝那五百铁骑之主的覆甲女子破口大骂:“纪狗子,你是不是闲的发慌?平灵州都敢来,嫌命长?”

    覆甲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一机灵,不过有铁甲覆面,褚师山河那里晓得这个被自己唤作纪狗子的家伙脑子是怎么想的,被点破了身份居然死不承认还拿着长枪对着褚师山河耀武扬威的挥舞起来。

    楚昕素看着他们这关系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将雪上月收了起来,裹了裹褚师山河送的白雪狐裘,好像要比那个身着白甲的女子还有白上几分。

    向来都极少拔刀的褚师山河这次对于那脑门被门挤过的家伙的主动挑衅直接拔刀,嘴里嚷嚷着;“来啊,纪狗子,你能让我退一步算我输,你想要啥我给你啥。”

    听到这句话原本已经开始泄气的‘纪狗子’长枪一挥,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动静,五百骑猛然向前一步,只是声势就连洼坑最中央熊熊燃烧的烈火都险些被这股军阵杀气的直接掩没。

    面如死灰的狄小平望向似乎与那个女阎王有旧的褚师大兄弟,这群家伙明摆着是冲着这个大兄弟来的,狄小平恨不得现在就甩自己两嘴巴子,自己当时嘴贱什么,要是老老实实的能出这些乱子。

    褚师山河被这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举动吓退了半步,然后用朱贺指着拿枪的纪狗子喊道;“就你自己跟我打。”

    “那多没意思啊。”纪狗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纪狗子把长枪从新插在地上,摘去了覆面铁甲,还没到让人看清这位白衣女将的容颜,又摘去了银白头盔,一头柔发入银河撒落人间,飘逸俊丽。

    一直死死盯着纪狗子相貌的楚昕素一瞬间也有些失神,这倒不是说已经胭脂榜上有名的楚昕素不如这个初露样貌的纪狗子,而是山水祥云各有特色。

    灵族寿命极长同样生长也毕竟缓慢,楚昕素虽然尚未张开却已是罕见的美人胚子,而这个纪狗子却给人一种天生的清纯,就好像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魅而不惑,最是能获人心。

    纪狗子翻手拿出两条黑绸丝线,挽起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一左一右扎了两个小辫子,笑如桃花。

    做完这一切后纪狗子独自驱马下坡来到褚师山河面前,对着褚师山河气鼓鼓的道:“你出了大明城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褚师山河毫不吝啬的打赏过去一个白眼:“好像跟你说了,你就能跟我去昆仑虚仙州一样。”

    早已在肚子里打好了草稿,准备来骂这个没良心的家伙的纪狗子顿时一阵语塞,只能断断续续的强行解释;“就是那啥…呃…我爹你要知道…对的你懂,嗯没错,你懂。”

    褚师山河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你就怎么坐在马上跟我聊天?”

    “啊,啥?上面风大,听不太清,我下来跟你说。”纪狗子翻身下马,然后对着还不吓得魂不附体的十六个马户,双手合十,抵在眉心,诚恳的说的:“各位大哥,你们抱歉抱歉,我们认识哈。你们该忙啥忙啥,不用管我们。”

    褚师山河皱了皱眉头;“你咋还这样?你不是在稷下学宫学习了好几年了吗?稷下学宫的老夫子就没把你的这股子傻劲给掰回来?”

    “啊?”纪狗子偷偷指着早就抱团跑到另一端去的马户们,悄悄说道;“你们不认识吗?”

    褚师山河无奈的叹了口气,双手按在纪狗子两侧太阳穴的上方左右摇晃如晃拨浪鼓:“同路而已,狗子你到底啥时候才能聪明起来啊。”

    纪狗子随着褚师山河的摆动,也双手张开左右摇晃起来,两颊羞红,露着两个小虎牙笑呵呵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四周壁垒之上的三百多骑的目光透过面甲的眼孔向下望去,要是这群家伙没有面覆铁甲,估计狄小平这群普普通通的马户就能看见终生难忘的一幕,加上壁垒后面共计五百人一齐被惊掉了下巴。

    纪家五百白马义从谁见过在这位杀伐果断的这位向来只以面甲覆面纪家女将,摘下面甲流露出这种神态?

    傻?敢说稷下学宫兵法大家赵英卓一生仅收的两位入室弟子之一的人不聪明,五百白马义从真想下马去问问这个敢捏家伙纪郡主脸颊的挨千刀的家伙,来你说说到底啥子才叫聪明?

    “咳咳。”楚昕素向前一步侧着身子偏过头看着褚师山河:“小山河,不介绍介绍?”

    “小山河?”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后,纪狗子停下摇摆恶狠狠的刮了一眼楚昕素,满是恶意的对褚师山河说道:“褚师褚师山河,只是谁啊?”

    “额。”褚师山河如同触电极速收回自己的双手,被对着两人,咳嗽了几下,然后一本正经的扭过头来对着两人嘻嘻嘻的说道:“这…是…”

    “先介绍我!”纪狗子恶狠狠的道。

    “嗯,咳咳。”楚昕素抬手揉着脖子,自言自语:“最近嗓子不太舒服。”

    “呃……我叫褚师山河。”一句话说过,褚师山河一步后撤退出了战局:“你们聊,你们聊。”

    原本还是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瞬间同仇敌忾一起望向褚师山河甚至连语气都是一样:“回来!谁让你走的!”

    “呃…”褚师山河只能灰溜溜的迈回那一步,不过低着头不敢吭声。

    “介绍啊!”两女又是恶狠狠对着褚师山河的两个耳朵一块喊道。

    “额…要不咱坐下聊?”褚师山河弱弱的问道。

    “哼。”纪狗子率先坐下,楚昕素紧随其后。

    “那咱就坐下聊。”褚师山河蹲坐的时候,不露声色的故意往后撤了半个屁股。

    然后才是正式的介绍。

    “楚昕素,灵族灵女,陆通的妹妹,跟我算是风雨同舟的难兄难弟。”

    “哼。”楚昕素轻轻哼了一声,只不过语气比起先去已经缓和太多,显然是对于灵女这个身份排在陆通妹妹这个身份之前的感观还是不错的。

    “纪卓越,纪狗子,人族厌次纪家的当代家主的亲女,也是稷下学宫兵法大家赵英卓的入室弟子…呃…也是我母亲昔日好友的女儿。”

    楚昕素说道:“厌次纪家不是儒门世家吗?”

    本名纪卓越,却自幼不褚师山河戏称做狗子的覆甲女子冷哼哼的道:“我弃笔从戎不行啊。”

    褚师山河赶忙岔开话题:“狗子你闲着没事往跑这里来干嘛,我如今被人追杀要是把你一块给捎带上了,纪伯父非得把我家门给掀了去。”

    纪卓越挥挥手,顷刻间就有十几个尸体被白马义从丢滚而下。

    纪卓越不以为然的说道:“路上遇到的顺便就宰了。”

    “半年前十方亭突逢动乱,良渚古城那边的长老会就在十方亭上死了好些个,赵先生说平灵州近来半年对半会归属人族,妖族应该会趁着良渚古城那边的诰书和封王到达前掀起最后一场动乱,所以让我来磨砺磨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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