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被噎了一口气。
这家医院、这间办公室,毫无疑问是他的主场。
他很年轻,却有着最漂亮的履历,是锦城一医高薪从国外聘请他回来的。
今晚如果不是这场火灾这么严重,以他的资质,压根不需要过来坐镇急诊。
正好这几天,他的心情极度糟糕,因为跟自己那位白富美女友分手的事。
分手,是因为被戴了绿帽子。
他受够了那位玩世不恭、不知检点的贺家千金的闲气,连带着对这一类的大小姐都厌恶至极。
温诗槐看上去,跟那姓贺的就是同一类人,医生怎么可能不迁怒。
谢屿的这一挡,白赫和季茵都看了过来。
虽然白赫很担心季茵的伤口,但从亲疏关系来看,温诗槐是师母,看师父那宝贝的样子,就知道白赫她有多重要。
白赫自然而然地开口道:“医生,先给我师母看看吧。”
季茵闻言,淡淡地看他一眼,也没什么情绪。
白赫一副没察觉的样子,像是不知道自己这越俎代庖的样子有多得罪老板。
可是,这医生年轻有为、受人尊重,自然也是很有个性的。
怎么可能因为谢屿的一点威胁,和白赫的一句“谦让”,就乖乖听话了。
反而激起了他更大的脾气,“做什么呢?放开我!我叫安保了!”
谢屿不但没放松,反而用上了更大的力道。
谢屿的手劲,不是开玩笑的。
那医生脸色都变了。
看到门诊室里站着的那名小护士,气冲冲道:“你看戏呢?打电话给保卫科!不,给我报警!”
那小护士连忙扑到办公桌边,刚拿起电话听筒,谢屿就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小护士的手一抖,就顿住了。
这个男人看上去并不凶神恶煞的暴徒,相反,看上去很有教养的样子。
只是气质冷了一点罢了。
可是,他的眼神却真正如有实质地让人感觉到压力极大。
小护士左右为难,差点快哭出来。
谢屿也不多废话,直接冷冷一句,“你这辈子不想上手术台了?”
对于一个前途无量的外科医生来说,如果手腕留下了后遗症,不能继续给人做手术,跟直接断了职业生涯差不多。
医生被谢屿一句话,冷冷地浇了一盆冷水。
谢屿的手劲有多大,只有医生不堪重负的桡骨知道。
他额上青筋暴起,咬着牙对护士吼道:“还不赶快报警!”
那小护士被吼得一楞,手一哆嗦,就按下去一个“1”。
温诗槐余光看到了,皱着眉提醒谢屿,“谢屿!”
算了,不跟这个没有医德的疯子纠缠了。
大不了她回去,请个私人医生上门替她包扎一下好了。
谢屿也已经听到了拨号声,但他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丝毫没有被吓住,冷峻的气势反而越盛。
他的声音不高,只淡淡对那医生说了一句,“警察来之前,我就能废了你的手。”
他说到这里,俯身压着声音只让医生听到,“而且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你确定要跟我扛到底?”
那医生终究是流下汗来。
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因为谢屿带来的那股难以形容的压力。
令人胆寒。
他刚从国外被人才引进,对于锦城的上流人群了解甚少,但眼前这男人透出来的气势,绝对不是一般人。
医生嗓子绷紧,过一会儿才认命似的开了口,“你先放开我,再不放……我就真的没法处理伤口了。”
谢屿松了手。
那医生不甘地几度变换脸色,但目前的形式就是他必须得对谢屿低下头。
他甩了甩手,疼痛感一时半会儿缓解不了。
“把脚放上来。”他命令道。
温诗槐穿着裙子,一旦把腿抬起来,就有走光的风险。
她下意识地看向谢屿。
谢屿把温诗槐从座椅上拉起来,自己坐下去,而后让温诗槐坐在他的腿上,这样他更能保护她不走光。
“把衣服脱给我。”谢屿对白赫道。
他的外套在火场里打湿了,早就扔在一旁,只穿了件简单的t恤。
而白赫年轻要俏,在自己的工作服外面套了件铆钉马甲。
他乖乖把马甲脱下来。
谢屿把温诗槐的腿包好,而后伸手握住温诗槐细瘦的脚,抬高方便医生处理伤口。
“啧。”那医生看到这对男女恬不知耻地叠着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反正现在他已经妥协处理伤口了,嘴又开始贱了,“先说好,我的手估计被这个粗鲁的人弄伤了,如果待会儿手不稳,消毒针扎进去的时候歪了、痛了,不关我的事。”
谢屿刚刚握的是他的左手,而他拿针的是右手。
显然是在耍赖。
谢屿也不说话,目光落在他右手的手腕上,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这是你想的,我可以再动一次手。”
医生:“……”
他终于闭嘴了。
烫伤的泡被刺破,多少有痛感。
温诗槐本来就怕疼,忍不住一直小声抽气,甚至扭头把脸埋进谢屿的胸口,微微地发着颤。
医生感觉谢屿落在自己后脑勺的眼神重量陡增。
但他动手其实很轻。
在专业技术上,他绝对不会马虎。
“你是不是故意的?”医生没好气地对温诗槐道,“这疼吗?”
他伤口处理了一半,直起腰,指了指季茵,“同样是女人,刚刚季女士连缝针都没打麻药,吭都没吭一声!”
季茵忽然被医生点明“表扬”,脸上却没什么高兴的样子。
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被对比着,说自己“不娇气”。
尤其是被温诗槐这样得天独厚的大美女对比着。
就好像漂亮女人才会娇气,因为有男人会捧着哄着。
看,谢屿平时这么高冷倨傲的男人,都把她捧着疼。
再反观自己……
季茵看一眼自己的伤口,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开口道:“医生,其实我也很疼的。能不能快点帮我处理一下。”
她这句话,不是只说给医生听的。
而是拐着弯,说给谢屿听的。
明明刚才医生都要走过来给她缝针了,是谢屿,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胁迫了医生先给温诗槐处理伤口。
季茵甚至在想,谢屿刚才如果肯妥协让医生先给自己处理伤口,反而会比胁迫他更节约时间。
还不用起冲突,对每个人都好。
但谢屿不会想要顾全大局,让每个人都好。
他就是要以温诗槐为先,不管任何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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