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站得近,身后母女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但谢屿没有回头。
面前几个男人没有散去。
刚刚就能看出来,他们一定是有针对地来抓李卿的。
不然谁会没事在街上抓一个连神志也不清楚的落魄妇人?
谢屿刚开始以为是疗养院的人开面包车来抓她回去,并未下重手。
但当带头那个面露凶相冲上来时,谢屿已经意识到不对。
那人直冲着李卿而去,温诗槐背对着人,正在专心地安抚李卿的情绪,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冲过来。
谢屿反应过来时,稍慢一步,只来得及把温诗槐往怀里一裹,再伸出另一只手去拉李卿时,那个男人同时也抓住了李卿。
李卿刚被安抚下来的情绪再度爆发。
刚才谁也没发现,李卿在外套口袋里藏了把折叠刀。
刀刃弹出来,李卿疯狂地朝那人挥着刀。
温诗槐在谢屿怀里急促地叫了声,“谢屿!”
不用温诗槐提醒,他已经转身去搭救李卿了。
谢屿直接一个横臂锁喉,将那不知好歹的男人一勒,掼到地上,眉目肃杀,“你们不是疗养院的人,谁派你来的?”
那男人没想到谢屿的力气这么大,被他一脚蹬在胸口上,窒息感之下,连开口说话的能力都没有。
“妈,妈!你把刀放下。”温诗槐试图靠近李卿,但李卿的脑子就像豆腐脑一样,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晃荡两下又散了。
认不出温诗槐了。
李卿对着温诗槐挥刀子,那刀子说大不大,只要不靠近,伤不到温诗槐,但她很担心李卿会伤到自己。
所以,不得已还是往李卿靠近了两步。
“温诗槐!”谢屿冷静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让她靠近。
温诗槐正要回头求助,就是这一偏头间,耳边就响起了一阵风声。
温诗槐只看到一向淡定的谢屿瞳孔蓦地一缩,脚下踩着那个男人的动作也松了。
朝温诗槐扑过来。
温诗槐在这一瞬间,明白了那道风声,竟是利刃挥破空气的声音!
所有的动作都是在瞬间发生的,温诗槐躲避不及,脸上蓦地一热,血腥味弥漫开来。
却没有痛感。
温诗槐倒吸一口气,身后贴上来温热的躯体,证明了来人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而两步赶到跟前的谢屿正站在她面前。
“小诗!”贺司燃的声音响在她耳畔。
温诗槐倏地回头。
第一眼先看到贺司燃脸上的伤口。
血往下流,那张原本就英俊到过分的脸染上一丝战损美。
“小诗,你没事吧?”贺司燃脱口道。
温诗槐心情复杂,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贺司燃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但他扑上来救了她是事实。
伤他的人,还是她的妈妈。
既感激,又愧疚。
“贺司燃……”温诗槐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去看看伤吧。”
贺司燃的眼神暗了一下。
唇角意兴阑珊地勾了勾,也不在乎会扯痛脸上的伤口。
他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替温诗槐挡了一刀,就得到这么不痛不痒的话。
温诗槐错开目光,逡巡到他身后,去寻找李卿。
此刻的李卿,已经被晚了一步的谢屿缴了手里的刀子,双臂也被谢屿禁锢着。
两人一静一动,但是目光都望着她们这边。
温诗槐对上谢屿的目光,蓦地推开贺司燃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跑过去,“谢屿,你先放开我妈妈。”
谢屿依言松手。
李卿刚刚弄伤贺司燃见了血,大概是本能犹存,开始后怕。
整个人身上的那股劲儿也卸了不少,目光切切地看向温诗槐,“小、小诗?”
温诗槐无力地叹口气,“是我,妈妈。”
“你放学了?”李卿念念叨叨的,“怎么没让妈妈去接你?这周作业多不多?”
温诗槐揽着李卿瘦削的肩膀,不知道回些什么。
每次见面,不管她说了什么,李卿来来去去就这几句话。
她已经长大到可以把妈妈搂在怀里,可妈妈的记忆却还停留在自己中学的时期。
温诗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李卿也不在意。
她原本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目光再一转,落在谢屿身上,“小槐?小槐过来,到妈妈这里来……”
谢屿站着没动。
李卿的脸上果然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宝宝,过来妈妈和姐姐这里呀!”
原本面无表情的谢屿,在听到“宝宝”这个称呼后,仿佛也有些撑不住,“我去处理一下那些人。”
谢屿抬步就要走,李卿却急了起来,“小槐,不要乱跑!马路上都是车子,让姐姐牵着你!”
眼看着李卿又要激动起来,温诗槐连忙叫住谢屿。
就在他们三人纠扯之间,刚才抓人的几个男人仿佛看事态不对,一个谢屿就看起来不好对付了,现在还多了个同样高大结实的贺司燃。
那些人上了面包车,都跑了。
李卿一直拉着谢屿不放,温诗槐又要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只好拜托谢屿一块儿去。
反正这个点,谢屿今天也注定是要请假了。
他们三个的目的地是医院,但是不远处还沾着一脸血的贺司燃。
如果放在平常,贺司燃这点伤犯不着温诗槐替他筹划。
但他是被李卿伤的,温诗槐便也干脆招呼他一起去医院。
分别上了两辆车,因为李卿一直拽着谢屿的关系,只好由温诗槐开车。
一路上,李卿一直拉着谢屿说话。
说就说了,还偏偏用一种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捏着嗓子软着声儿,任何成年人听着大概都要起鸡皮疙瘩。
温诗槐不停地从后视镜里看向谢屿,观察他的表情。
生怕谢屿一个受不了,就要翻脸了。
“小槐,宝宝,你怎么不跟妈妈说话啊?是不是哪里不高兴了?有人在幼儿园欺负你了是不是?”
“妈!”温诗槐想象了一下谢屿的心情,忍不住出声阻止,“能不能让谢……小槐安静一会儿?”
李卿是听不进去的,依然“宝宝长”“宝宝短”地念了一路。
直到他们开到了医院,温诗槐把李卿送进了检查室,才对谢屿万分抱歉地赔罪,“谢屿,不好意思。今天真的难为你了……”
谢屿垂眸看着温诗槐,忽然叫了她一声,“温诗。”
“嗯?”温诗槐下意识应了一句,而后倏地住口。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