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诗槐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
电话响应了三十秒。
客服的提示音与此同时传到耳边:“不好意思,你拨的电话已关机——”
放在平时,这个时间点,温妤在睡觉一点都不奇怪。
温诗槐也没这个闲心去扰人清梦。
可是,温妤会挑昨晚那个时候来找李卿,明显是有备而来。
她怎么敢在这时候还安心地关机睡觉?
温诗槐恨不得现在就回温家,把温妤从床上揪起来,如果不是谢屿的手搭过来,温诗槐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诗槐,我们先找人。”谢屿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安心感。
是了,要找温妤算账,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一句,让温诗槐重新找到了主心骨。
她沉沉吐出口浊气,回了办公室。
疗养院高昂的费用背后,是无数的摄像头,和安保人员。
每一个出口,都有安装摄像头,并且,要是母亲还在这所疗养院的话,她早就该被找到了。
重新捋清楚思路的温诗槐,要求院长把各个摄像头调出来。
让他调出晚餐后的监控摄像头,尤其是各个门附近的。
思路是没错的,半小时后,温诗槐还真在一个偏门的出口处,看见了李卿的身影。
她佝偻着身子,脚步拖沓地出了门。
温诗槐瞥了一眼时间,是将近凌晨左右,各个保安最困、守卫最懈怠的时刻。
而再远的距离,温诗槐就看不见了,只能看见李卿在出门后,就径直右拐。
背影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
温诗槐心焦如焚。
院长也跟着提起了心脏,人都跑到外面去了!
偏偏是今晚,守门出了问题。
“我们一定能够找到李女士的,请放心。”
锦城这么大——
跑出去就是茫茫人海,光靠疗养院的人,根本不够。
猛然间,脑海里想起一个人,又被温诗槐否决了。
她不想求助温正平,也不想借助温家的权势。
谢屿在一旁,着目温诗槐忧心忡忡的眉眼,淡声道:“我找陆迟沉。”
可以让他帮忙。
温诗槐摇头:“这个点,小陆总还在睡觉。”她一顿,“再说,我们凭什么拿这种私事去打扰人家啊?”
其实以温诗槐的才智,早就察觉出陆迟沉和谢屿的关系,绝不只是老板和司机那么简单。
谢屿能够这样轻描淡写地提出要让陆迟沉帮忙,当然是有他自己的底气。
但谢屿从来不解释。
温诗槐此刻也无心探究事实如何。
她的婉拒是真心的,至少从她自己和陆迟沉的关系上来看,真的没到可以麻烦人家的程度。
谢屿没强求,只问温诗槐打算怎么办。
沉默半刻。
温诗槐低声:“我去打个电话。”转身,她就朝着走廊另一头走去。
温诗槐没什么三教九流的朋友,自然,消息也不通。
但是,她知道谁有……
这也是找到母亲的最快方法了。
温诗槐快速地给许栩打了个电话。
许栩的酒吧经常开到天明,现在倒还没歇。
约莫两三秒,就接通了。
许栩:“宝贝,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许栩,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尽管尾音再稳,许栩还是听出了一丝哭腔,不由紧张:“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
“我妈妈不见了……”
绵长呼吸声里,她一字一句把话说了明白。
许栩安慰:“小事情,交给我!我一定把阿姨找回来。”
温诗槐挂断电话,拿着包,和谢屿一起出去找。
大灯来回打着转,谢屿开车稳,为了不错过任何蛛丝马迹,还特意放慢了车速。
许栩找温诗槐要了李卿两张照片。
温诗槐从手机里挑了几张李卿近期的照片发过去。
一边看,一边止不住地心酸。
李卿年轻的时候,长得很美。
哪怕发病十年,经常人事不知,但只要收拾干净,李卿的样貌也非常打眼。
只是目光永远是发直的,一看神志就不清楚。
疗养院是开在新楼盘旁边的,是相较偏僻的郊区,胜在安静,车也不多。
小区大多都还没建成,也算出入自由。
所以,温诗槐和谢屿一直在附近找。
找了许久,天色都已经熹微放亮了,李卿的身影却还是一点踪迹都没有。
拐到环城路上,忽然,迎面大灯晃了一下,温诗槐猛然闭了眼睛。
谢屿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他们被拦停了。
来人竟然是贺司燃!
温诗槐从贺司燃的话语中,知道他早起锻炼的时候,看到了许栩发朋友圈找人的消息。
他脸色不好:“卿姨失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诗槐没说话。
她最不想求、最不想欠人情的的人,除了温正平,就是贺司燃。
贺司燃只当没看到温诗槐的表情,我行我素,“我帮你一起找,附近你们还差几条路?”
他说的是“你”,眼里干脆没有谢屿这个人。
温诗槐不想再跟他有牵扯,但贺司燃又一句话堵过来,“你跟我赌气,比你妈妈的安危还重要?我喊人过来帮忙,总比你们单枪匹马地找人要好多了!”
温诗槐不能反驳后一句,但是前面那句,“我没有跟你赌气。”
是真的不想牵扯了。
贺司燃对于他不爱听的话,直接当做没听到。
行,既然贺司燃要帮她找,温诗槐有的话也要说清楚。
等李卿找到以后,温诗槐是一定要找温妤算账的。
贺司燃帮忙找人可以,但后续不能以这个人情来替温妤开脱。
于是,便把温妤害得李卿出走的消息告诉了贺司燃。
贺司燃顿了好一会儿,当着闻诗的面,开始给温妤打电话。
这一次,温妤接了。
“司燃,这么早,你找我什么事呀?”温妤刻意放软了声音。
贺司燃瞥了一眼抱臂的温诗槐,直言不讳:“你是不是去见卿姨了?”
电话同时按向外扩键。
对面不可否认一滞。
贺司燃难得主动找她一次,她还没感受到那点甜蜜,又立马给她迎头一击。
贺司燃兴师问罪的态势太明显,温妤脑子还没转过来,声音却先哭响了:“是,我去见过了。”
贺司燃皱了皱眉,“你对她做了什么?”
温妤无辜又委屈,“我能做什么?她是我妈妈呀,我去看看她,当然是关心她了。”
“温妤,收起你的惺惺作态,也别管我妈叫妈,你不配。”温诗槐直接在旁边冷冷道,“我妈失踪的事,我不管你认不认,这笔账我记在你头上了。现在是早上六点半,如果十二点半前再找不到人,我就去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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