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飞道:“那这时情形,该如何是好?他带了这么多人,在城中放了这么多火,怎能不判极刑?”
孙招远道:“此事若要将杨长铭从轻发落,必要姚云贵一起配合才可办得。”
金飞道:“姚云贵如何能同意?”
孙招远道:“姚云贵如何不同意?杨长铭乃是他主使前来放火,现今失手被擒,若是他想得办法,保了杨长铭不死,这云溪州大大小小官员,就对他越加服气,他的威势自然更甚。所以他必定是要保人的。”
金飞道:“若是他保人,我们该如何处置?”
孙招远道:“本来按照事件性质,如此恶劣之事,需要上报朝廷刑部,由刑部亲自定夺,我明日就召开云溪州州府公衙大会,将姚云贵等人叫在一起,商讨此事,借口因事项紧急,情形特别,先不上报朝廷刑部,而是报给纠察使姜超进行审查主理。这个意见姚云贵必定赞成,等案子到了姜超手里,他便会唆使姜超,所有人等从轻发落,至于他们想什么法子,我们不需知道,只要杨长铭能免死,我们便大功告成。而且后面朝廷来查此案,我只是召集了州府大员商讨案件是上报朝廷刑部还是交由纠察使姜超审理,又没有亲自下令从轻发落杨长铭,朝廷就怪不到我。即使非要怪罪,也是要怪这州所有大员,不会独独怪我,自然不会有多大刑责。若是朝廷查起此事审判是否公允,也是他姜超干系,也只是他姜超担着,和我无关,如此,便将杨长铭救了,又不将我拖下水。”
金飞、姜富贵两人齐赞道:“此计大妙,如此我等救了杨长铭,但又不露任何把柄,不过就是要杨长铭在牢中忍耐些时日,方能出去。”
次日,孙招远便升了公衙,召集州府大员商议此事,除了马如山在龙都府驻守,其余四人皆来公衙。待得人到齐,小吏便关门而去。
孙招远道:“想必各位都已知悉昨日发生歹事,详实情形本官在此不再赘述,今日请各位大人前来,便是与各位大人商议此事如何处置。”
姚云贵道:“孙大人有何想法?可以明示下官,我等照做就是。”
孙招远心道:“好你个姚云贵,这是将球踢还给我,要让我来下令处置法子,想必昨夜杨长铭当着那华庭府所有捕快,说他是我救命恩人之事,已有华庭府捕快偷报给姚云贵,昨日我还当着那些捕快说,若是他束手就擒,就保他不死,想来此话姚云贵也知晓,若是他将计就计,让我来主理此案,此局就不好破了。且先按计行事,看他姚云贵出何招再说。”
孙招远道:“如此大事,本官怎能一人做主,所以才召得各位一起商议。各位大人都将心中意见说出,找个最佳处置,如此才好。”
令孙招远意外之事,便是蒋胜所说之言。
那蒋胜首先拱手,道:“此事事关重大,性质恶劣,想前几年,盐府一府官员,皆被山贼屠了,彼时云溪州众官皆嘲笑那永安州无能,一府大员皆被屠戮,真是千古奇闻。想不到,我们这云溪州几年以后,便差点步永安州后尘,且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永安州只是地府被屠,我堂堂云溪州,差点是州府被屠,此事绝不可就此放过,这伙贼人定要全部处斩,以儆效尤。”
姜超接着道:“是也是也,按照朝廷律例法则,此事乃是聚众冲击州府要地,所有人等必定要斩首示众,以昭示天下,莫要作恶,以儆效尤。”
孙招远心道:“如此言语,便是姚云贵要我好看了,姚云贵、姜超、蒋胜必定已经商议过了,众口一词,声称要让杨长铭处斩,我若是从了,他们便向云溪州其他官员道,你看这个孙招远,连救命恩人都可杀掉,必是个恶徒,我在云溪州,如何再有人肯帮我,我若是不从,法下开恩,不判处极刑,则落了弹劾我的口实,此计和努依德设下恶计要我杀金飞、姜富贵两个哥哥,如出一辙。那时我敢破釜沉舟,将努依德设计拉下马,乃是被逼到了绝境,如今形势,比那时宽松,我毕竟是一州大员,所有事务,都要我首肯才能成事,我也不消冒险行事。此事让姚云贵等人主动背锅之计想来已然失策,还得再和他们周旋。”
孙招远道:“姚大人,谭大人,你们有何意见?”
姚云贵道:“下官意见和姜超、蒋胜两位大人一致,此事性质严重,冲击州府,四处放火,制造混乱,陷这一府百姓于水火之中,如此歹事,若是不严加惩处,怕是有孚百姓厚望。”
孙招远看姚云贵言语,虽然字字都和姜超、蒋胜一致,但观他神态,已然有怯色。孙招远心道:“姚云贵在意下面那些兄弟官员对他看法,虽然他们想要设计害我,但是此局,若是我真的大义灭亲,将救命恩人杨长铭杀了,姚云贵也好不到哪儿去,为他卖命之人,他不力保,反而推进火坑,想来下面那些兄弟官员自然寒心,日后再想有人帮他卖命,自然难办了。所以姚云贵只想我保杨长铭好拿奏我口实,却不想我杀杨长铭自绝于云溪州官场,若是杨长铭真死了,对他对我,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孙招远想清楚其中关节,自然便理清了解棋之法。
孙招远对谭家兴道:“谭大人,你是何意见?”
谭家兴道:“此事下官有不同见解,一来,这伙歹人并未杀人,一城之中,即使伤员也难看见,若是将这千人悉数斩首,怕是量刑过重,二来,此事想来要报朝廷刑部,如此祸事,若是我等几个官员就定了罪责,怕是后面朝廷刑部要怪罪我等,所以下官建议孙大人,将此事上报刑部,由刑部会同大理寺一起定夺,如此,不管如何判罚,我等官员,都是按律法办事,遵朝廷旨意,自然就不会有短处被人拿住。”
孙招远听闻此言,便道:“甚是好计,若是此事由朝廷刑部、大理寺定夺,便将难题丢了出去,要杀要剐,便是朝廷做主,和我等再无关系。”
姚云贵听孙招远也主张将此事上奏朝廷,若是如此行事,孙招远不就不能搅在局中,他不在局中,伤不得他,只会伤己。
姚云贵立即拱手道:“此事万万不可如此,若是将此事捅到朝廷,满朝文武还不觉得这云溪州官员都是吃素的,还有,城内防务空虚,所以歹人才会乘虚而入,若是朝廷怪罪马如山马大人,擅自将驻军派到龙都府,这个大罪定了下来,怕是会将马如山大人革职查办。所以,此事,务必要捂在云溪州,不能上到朝廷。”
孙招远心道:“好你个姚云贵,为了要将我拖下水,连马如山擅自调派驻军之事也可放过,想来你必是想先将我弄翻在地,方肯罢休。”
孙招远道:“姚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若是事情捅到朝廷,你我这些官员,各个都要被打脸面,弄得不好,圣上龙颜大怒,将所有州府大员尽皆革职查办,也未可知。那姚大人有何意见,可以速速报来。”
姚云贵道:“如今之计,便是将此事烂在州府,对这些歹人,速速审判,是杀是放,早日定夺,处罚之后,再上报朝廷,便可将功补过,如此,才能逃过一劫。”
孙招远道:“如此甚好,若是要审判这些歹人,此事还需纠察使姜超姜大人主理,因姜大人之责,便是主理一州司法,姜大人,你看这些犯人,最近就交由你审理,务必从速,在上报朝廷之前,处置完毕。”
姜超道:“若是一般刑事案件,本应由下官主理审查,定罪上报。但是此案,乃是一州府大案,牵扯人员之广,百姓受伤之深,乃是本朝建朝以来从未有过之事,下官实在不敢将此案揽在手中,在此恳请,由孙大人主理此案,想来由巡抚主审案件,便是日后别人想要追查此案是否违规,也是不敢的了。”
孙招远道:“姜大人此言差矣,若是按照律法处置惯例,此事必要上报朝廷。上次龙都府涂家村土地大案,本官亲自审理,按照律法而言也稍有违规,只是想来那个案件不如此事这么性质恶劣,危害社稷,朝廷也不会追查,所以本官才敢担责主理。如今我等将此事扣在州府办理,若是朝廷追问起来,我乃是一州巡抚,亲自审查案件,甚不合规,则朝廷必定追我之责,但若是由姜大人主审此案,用云溪州司法之器,定这州府大案,即使朝廷追查,此事仍可强扭为按照州府惯例行事。我们州府大员几人再齐心协力,一起承担此事,朝廷也不好将我们六人全部打了板子,所以此事本官想由我们六个州府大员,一起签字画押,保得姜大人审理此案,你们意思如何?”
姜超道:“马如山大人还在龙都府,他没有表态,我们也算不得六人一起。”
孙招远道:“无妨,马如山大人我敢作保,必定允诺此事。”
蒋胜在其余几人都在考虑之际,拱手道:“既然孙大人征询我等意见,不如这样,我们在场五人都将态度表明,若是四人同意如此办理,便所有都必须签字画押,赞成此事,马如山既然未在场,便由孙大人代劳,孙大人若同意,便算两人同意,如此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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