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歌姬进来,都来把孙招远围着,要让孙招远喝酒。孙招远看这阵仗,要说毫不动心,那是痴人说梦,但要说有什么非分之念,也没有往此处去想。一来在这公衙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怎好有什么非分举动,二来已然许过余音乔,这辈子只要和她厮守,怎能和其他女子厮混。

    孙招远便假装醉了,将头埋在桌子上。那些女子怎肯就此放过孙招远,一来他是巡抚位高权重,二来看他年轻俊俏,心中更是喜欢,便像是女妖精见了唐僧般,要将孙招远弄醒尽情挑逗拨弄。

    金飞和姜富贵看得目瞪口呆,两人轻声道:“饶是我两行走江湖一二十年,怎看过如此阵仗,堂堂公衙之上,竟然让这些露腿露肩的烟花歌姬登堂入室,想来我们江湖人士,还不如这些官员会玩会耍。”

    姚云贵趁着醉意,拨开歌姬,来到孙招远身边,道:“孙大人,快醒醒,孙大人,孙大人。”

    孙招远却不搭话,只是装睡,心内道:难怪云溪州其他官员,都以你姚云贵马首是瞻,原来用了这些手段将一个个官员拉下水。

    虽然心中如此想,可还是仍不住希望那些歌姬再用身体碰碰自己。

    男子,确实有些太难了,不管什么样的男子,都有致命弱点,这便是绝色女子。即使天大的英雄,也会拜倒在绝色女子的裙下,甘愿俯首称臣。

    若是用绝色女子结交同僚,更是无往不利的利器,能抵挡之人少之又少。

    这也是姚云贵升官秘诀之一。

    姚云贵摇了孙招远良久,孙招远也在装醉不醒,便挥挥手,让这些女子退下了。

    看着孙招远不胜酒力睡了,其余官员也是识趣,大家一起散了。金飞两兄弟带了孙招远回到了巡抚大院,刚进远门,孙招远便像没事人一样自己站了起来。

    金飞道:“弟弟原来没有睡着。”

    孙招远道:“刚才那个阵仗,不装作睡着,怎能逃脱。这个姚云贵,真是有些手段,怪不得来之前,说是此人在民间风评甚差,但是当地官员却众口一词说他好话,想来个个被他拉下水,做了他的自己人,所以听闻早年有人参他奏他,每次朝廷派人前来核实,都说是查无实据,油泼不进,针插不穿,看来云溪州官场早就已经姓姚了。”

    金飞道:“说起姚云贵,云溪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云溪州人可以不知巡抚,但怎可不知道姚云贵,那些新来的巡抚,姚云贵都尽心相交。要是新来的巡抚识时务,那就与姚云贵相安无事,各自为政,面子上也还过得去,要是新来的巡抚不识趣,要夺姚云贵之权,姚云贵便煽动云溪州官员,到处寻这巡抚短处,不停参他奏他,把他逼走为止,如此这般,新来的巡抚都知道惹谁都不惹姚云贵,不惹他,自己在云溪州还有些脸面,要是惹了他,必定是灰头土脸。”

    孙招远道:“还有这种奇事,自古罕见,一州封疆大吏居然会被下属牵着鼻子,真真不可思议。”

    金飞道:“弟弟有所不知,云溪州民风就是如此,若他当你是兄弟,便可为你抗命不尊,唯你是从,甚至冒着杀头风险,也会保你救你。所以各个本地官员,皆有自己一群圈子,一帮死党,这些死党,只认这个带头大哥,对于顶头上司言语,反而不如带头大哥管用。而姚云贵,我们打小就听说,对自己同党相当义气,且交往能力堪称一流,不停扩大圈子。所以耕耘几十年,这云溪州真就只有一个土皇帝,就是他姚云贵了。”

    孙招远道:“还有这样的土皇帝,如此威胁皇权,巡抚也不管管嘛。”

    金飞道:“这便是姚云贵的聪明之处了,只要新到巡抚,不管是谁,姚云贵便伏低做小,一副谄媚模样,新到巡抚看了这样,得了面子,心里高兴,又想到那些与姚云贵为敌的巡抚惨状,所以大部分也就默认他在云溪州的地位了。因为只有小部分巡抚参他奏他,所以在朝廷眼里,姚云贵便是个称职官员。”

    孙招远叹道:“此人可真不简单,若此人是我此行对手,那我胜算如何,确实不好估算。”

    金飞道:“弟弟何出此言?此行莫不是皇帝派了什么差事。”

    孙招远便将炎帝所托告知金飞、姜富贵二人。两人听完都面露难色,道:“这个差事,不太好办。”

    孙招远便问何故。

    金飞道:“这路阳府物产丰富,天下皆知。金河产金,玉河产玉,平原众多,风调雨顺,粮草充足。民众家藏巨富,就是个天府上国。但要朝廷足额收上税收物产,却是难上加难。”

    孙招远道:“这是何故?”

    金飞道:“金河产金,玉河产玉,朝廷虽然规定,这金这玉都归属朝廷,但是这金河玉河又宽又阔,虽然朝廷派人看着河面,但如何看得过来,若是真要全部看完,只怕要派十万精兵,那这些精兵供给,只怕比得到的金玉还要更费。姚云贵便勾兑云溪州有权势的官员,勾结了守河挖金玉的官员,让他们平时只出洋工,朝廷得到的金玉便少之又少,又私下将金河玉河分段,划分地盘,到了晚上,便私自挖采,所采金玉,便自己私分了。云溪州官员由此个个鸡犬得道,更是将姚云贵奉为带头大哥,个个顶礼个个膜拜。”

    孙招远道:“原来姚云贵升官还有另外诀窍,便是与所有官员绑在一起,大家一起赚钱,要是他倒了台,那背后官员,个个都要断了财路,自然要听他话,指东到东,指西到西。”

    金飞道:“弟弟若是和他硬碰,自然没有好处。”

    孙招远道:“哥哥此言,十分有理。那姚云贵在暗,我在明,他没有任何把柄在我手,即使我参他奏他,也不会被朝廷采信,反而打草惊蛇,坏了大事。不若我们便和他打成一片,知他底细,录了证据,便启奏圣上,将其革职,换了采矿官员,严打私挖盗采,将金河玉河好生经营,为朝廷增加赋税。”

    金飞道:“那姚云贵民间传闻甚为小心谨慎,金河玉河所采金玉,从来不直接到他府邸,而是其心腹之人,先换成粮草布匹,送到大户店子售卖,所得银子,再换成银票,他写些字画,以天价卖给心腹之人,这些钱财,便合规合法流入他的腰包。此等手段,便是追查也是查无可查。所以按弟弟计谋,必然一无所获。”

    孙招远道:“若不是两个哥哥是云溪州之人,我便会踏入歧途,南辕北辙。此人如此精明能干,想要办好皇上所嘱差事,必要好生谋划。路上听说金河玉河边上有个州府,是为华亭府,正好缺了知府和同知,我明日便升堂,将哥哥二人派到这华亭府,补了这两个缺,然后小心打探消息,若是知道哪些官员派了哪些心腹在这河里私挖盗采,我才知这棋如何去下。”

    金飞和姜富贵听到要把他两升为知府和同知,心内欣喜,可又是一副担心模样。姜富贵道:“招远弟弟,若是你把我们升为武将,我们领兵也还可以拿得出手,若是把我们升为文官,金飞哥哥还好些,认识几个大字,我却看着那些字就头疼欲裂,怕是做不好这个官。”

    孙招远笑道:“别人都是求着我,让我给他官做,你们倒好,到手的知府和同知放着不做,难不成就想回去贩盐不成。哥哥莫要担心,做了知府同知,写字读字这种些许小事,自然有师爷替你做了,你只需要每日去公衙发号施令,指挥调度即可。而且有我为你们撑腰,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哥哥莫要担心,天塌下来,弟弟顶着。”

    姜富贵想了想,觉得孙招远说话有理,道:“既然这样,这官想来也不难做。只是还有一事,我两若是有紧急事务要书信报你,怎能让师爷代劳,不是所有秘密全部散了出去。”

    孙招远道:“你就画个草图,将事情描在纸上,我看了你的草图,自然知道你想说的什么。”

    金飞、姜富贵二人哈哈大笑,道:“这个主意大妙,即使被旁人看去,没有招远弟弟这般聪慧,怎能知我两想说之事。那就依计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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