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邺城外,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掂着脚,翘首以盼,目光齐齐的看向一个方向。

    “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登时,人群沸腾开来。

    远远的地平线,一杆军旗随风飘扬,率先进入了冀州人的视线中,不多时,一支不大的队伍,慢慢的呈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旗上,一个斗大的“韩”字。

    “主公,冀州的百姓出来迎接你了。”马车上,贾习远眺着那人山人海,手抚着须髯,点点头。

    看来,主公的名,已深入了冀州百姓的心。

    “这么多……”韩非也是咂舌不已,此次来冀州,还是第一次,韩非本想低调来着,也就没向冀州方面透露行程,可没想到,到底还是给人知晓了,还鼓捣出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来,恐怕,就是他老爹回来了,也未必会有这样的迎接场面吧!

    “走,下车!”

    既然藏不得了,韩非很是干脆的下了车,骑上了战马。

    ……

    “下官刘惠,拜见少将军!”

    一行冀州官员迎接了上来,为首的一人,带领着众人跪倒相迎,口中称道。

    刘惠,刘子惠!

    韩非知道这个人,韩馥麾下,有名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刘子惠就是其中之一,官拜冀州治中从事。

    从沮授的口中,韩非知道了不少关于这刘子惠的。

    刘惠,字子惠,冀州中山国人,说起来,倒是和甄家母女六人是同乡。

    中平六年。他那老爹韩馥被任命为冀州牧,到任后征辟名望深重的刘惠担任冀州治中从事,主管众曹文书,居中治事,处于众官之上。

    当时冀州人口众多。百姓富饶,兵粮充足。可自从袁绍被任命为渤海太守后,以大义号召群雄,豪杰既多附招,且感其家祸,人思为报。州郡蜂起,莫不以袁氏为名。韩馥见人情归绍。忌其得众,恐将图己,常遣数部从事守绍门,不听发兵。

    初平元年(190年),东郡太守桥瑁诈作京师三公移书与州郡。说董卓罪恶,天子危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韩馥得到书信后,就请教诸从事问说:“现在我是应该帮助袁氏呢,还是帮助董卓呢?”刘惠听后勃然大怒,当众斥责韩馥说:“兴兵是为了国家。大人怎么会问要帮助袁绍、董卓呢?谁对国家有利我们就帮助谁啊!”韩馥自知理亏而面有惭色,刘惠担心韩馥因为自己的斥责而怪罪,而且见韩馥并没有带头兴义兵的意愿,于是又向韩馥献计说:“兵者凶事,不可为首。现在应该看其他州的动向,有发动者,然后我们再响应。冀州对于他州来说是强州,所以就算他人有功也不可能有在冀州之上的。”韩馥听后觉得正合心意,于是写信给袁绍,道尽董卓的罪恶。听任他起兵。

    当然了,这些他都是听沮授说来的,但相信以沮授的为人,也无虚词。韩非还知道的是这刘惠是冀州少有的忠诚之士,就连沮授最后都归了袁绍。而刘惠却是因忤逆了韩馥的面子,要不是其才华昭著,在冀州德高望重,深收冀州士人信服,又有耿武等一大群的官员要与他一同赴死,刘惠怕是直接被韩馥杀掉了。

    然死罪免去了,可活罪还在,仍被免官去服徭役,当场被披上囚衣,扫除驱赶到宫门外。刘惠被贬后,忧愤之下病逝。

    冀州四大忠诚之士,以刘惠为首,其他三人分别是耿武、闵纯、李厉,这四人,也是韩非最想得到的人。

    唯忠诚尔!

    而且,刘惠足智多谋,据说还不在田丰、沮授之下!

    一听面前跪着的这人乃是刘子惠,韩非忙跳下战马,几步走到刘子惠的近前,双手搀起,满脸笑容,“先生就是刘治中?非早在颖川就听说先生才名,只恨不能一见。今日得见先生,还请先生日后不吝赐教才是!先生,快快请起,这般大礼,非却是受不得啊,受不得。”

    韩非的话,让刘惠很是受用,尤其是韩非一点也不骄不傲,更是令刘惠刮目相看,顺着韩非的搀扶站了起来,刘惠拱手道:“主下有别,少将军败吕布、破董卓,天下扬名,实乃我冀州之骄傲,刘惠拜,也是当然。至于赐教……少将军已拜康成公为师,惠才疏学浅,又岂敢班门弄斧?”

    刘惠虽然是自恃才学,却也不敢在郑玄面前耍大刀。

    “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刘治中太客气。”虽然刘惠推托,但韩非又怎会放过?能让沮授都称赞的人物,当是了不得。

    “呵呵……”刘惠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了,手一引,道:“少将军,还请入城。”

    “好,入城!”

    一行官员,簇拥着韩非,越过人群,缓缓地向城内走去。

    “少将军来了!”

    两侧的民众顿时欢呼起来,欢声雷动,响彻全城。

    邺城大道是一条贯穿南北的主道,中间是主道,一条宽三丈的平坦官道,两旁种有大树,而两边是侧道,又叫做民道,是普通民众的行走道路,而官道只能是士族及官员行走,连地位较低的小吏也不能在官道上行走,等级森严。

    韩非在一行官员的拥簇下,沿着官道缓缓而行,他面带笑容,不时两侧民众招手致意,在一片片欢呼声中,从各条街巷里跑出来的民众越来越多。

    汉末之民彪悍之风犹存,不太理会官家规矩,而且法不责众,有人冲出去了,后面就会有更多人冲过戒严士兵的阻拦,随着越来越多的民众跑出家门,赶来邺城大道迎接韩非入城,最后连成百上千名戒严的士兵也跟着民众一起,跑上民道,一起欢呼雀跃。

    韩非只走到官道一半时。两侧民道上便挤满了前来欢迎的民众,密密麻麻,延绵十里,足足有十数万人。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期待和激动,他们的感情最为淳朴。韩非在虎牢关、洛阳的一场场胜利,就像是代表了他们一般,他们身为冀州的子民,也觉得光彩。

    城内到处是敲锣打鼓,鼓声震天,锣声响亮。一群群孩子钻进了官道,跟着迎接韩非的官员队伍奔跑,当韩非从一片片人群身旁经过,立刻掀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欢迎少将军回家!”

    “少将军威武……”

    “少将军……”

    ……

    各种大喊声表达他们内心的期待、激动和兴奋,很多人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当韩非队伍来到两条大道的交叉处,数十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跪在地上,将邺城之土双手奉上。

    韩非心中激动万分,他翻身下马,上前扶起老者,接过他们手中的土罐。

    他随即登上一辆马车,对周围民众大喊:“各位乡亲父老。无论何时何地,我韩非绝不会抛弃冀州的父老,愿率将士力保冀州平安!”

    这么好的收买人心的机会,韩非又怎会错过?

    韩非的话语引来一片暴雨般的掌声,四周数万民众的情绪激动达到。

    虽然冀州还太平,可哪一个冀州百姓不是从水深火热中走过来的,尤其是临近的州郡,战乱的一幕始终刻在他们的脑中,心上,他们怕。怕战火有一天会少到冀州的土地上,那样,他们就不再享受太平,甚至,会就此失去财富、亲人。乃至于生命。

    他们需要,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带领他们守卫自己的家园,保住他们的财产、家人,还有那乱世中得来不易的太平。

    以前,他们有河北无双的上将潘凤,可潘凤死了,死在了华雄的手中,冀州民众,还迷茫了好一阵子,害怕了好久,百姓也不傻,他们也知道,韩馥,并不能保全他们。

    如今,韩非来了。

    一个比潘凤更厉害,更可靠的存在来了,扬言不会抛弃他们,为他们保冀州的平安,冀州,邺城的百姓,都流下了激动的泪花。

    “有多久,多久不曾看见这样的场面了?”一名武将,愣愣地看着眼前山呼海啸的一幕,有点被震住了。

    “州牧大人当年来冀州,也比不上眼前吧……”又一名武将也是傻傻地道。

    “嘘!伯典,慎言。”旁边一武将拉了拉那武将,指了指韩非。

    “怕什么,少将军乃是主公独子,将来这冀州,还不是少将军的,如此说来,又有何防?”那武将满不在乎的说道,看向韩非的目光,满是热切。

    “话是这么说,可是主公那里……哎!”

    ……

    “这三位是?”

    这三员武将在冀州的地位看来还不低,离韩非又不远,韩非下了马车,见这三人窃窃私语,不禁有些纳闷,遂问道。

    “少将军,在下闵纯!”被拉住的那武将躬身一礼,道。

    “原来是闵别驾,早听公与先生说起,今日终得一见啊!”韩非小小的诧异了一下,他也听沮授说过,闵纯官拜别驾,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闵纯是个文官,没想到,竟是一武将的打扮。

    这是一忠诚之士,可惜,最后为田丰所杀。

    “些许贱名,怎劳少将军挂耳。”闵纯道。

    难怪能为别驾,看来,是一文武双全的人。

    “末将耿武,见过少将军!”

    “李历,拜见少将军!”

    “原来是耿将军、李治中……此地不是讲话所在,诸位,我们里面把酒畅谈,请!”冀州四大忠诚之士一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韩非兴致更为高昂。

    “少将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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