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愣住。
这话一出,不单是他,所有人都愣住了。
最先反应过的是张玉兰,她弯唇,露出得意的笑,却在瞬间又做奋仇敌恺出的模样:“早该把她关进去了,不然我家小涟今天也不会受这份罪。”
“姐姐。”顾清漪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醒的顾清漪默默垂泪,作弱柳扶风状,身子不由往萧墨寒那边靠了靠。萧墨寒没伸手搂她,也没将人推开。
“老板……”秦歌还想问点什么,萧墨寒已是冷眼扫过去,吓得他到嘴的话又往回咽。
“是。”
他赶紧改口,向宋婵看去,“宋小姐,走吧!”
宋婵的脚还在流血,脑袋上的沙发也还没拆。张玉兰先前那一顿泼妇造,把她弄得伤上加伤。身体明明痛着,可心里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她望着站在病床前那个冷漠萧瑟的男人,眼泪不知不觉得浮上眶。
用力的闭了闭眼,努力又把它憋回去。
不能哭,不能再在他面前哭。
他不会怜惜你的,只会嘲笑你,厌恶你,然后加倍的惩罚和折磨你。
他对你已没有心了,他所有的仁慈,所有的宽厚,都给了顾清涟。
爱过算什么,只要恨到一定的程度,爱完全可以被碾碎。
默默转身,步出病房。
“宋小姐,别难过。”秦歌看她走路一拐一拐,本能地抬手想去搀扶,被宋婵躲了过去,她什么也没说,扶着墙,咬着牙,任身心双重疼痛,催毁自己。
到电梯门口时,她才忽然想起一事,说道,“秦特助,能麻烦帮我把包拿过来一下么,在我床头柜里。”
“好。”
这一进去,也不知道要关几天,药要带着,万一死在里面怎么办,不就衬了张玉兰母女的意。
活到她这个地步,死,是最好的解脱。
可一想到母亲,她就还想再挣扎一下。
秦歌火速赶到她病房,拿出包包,看到床上的手机还有插在墙上的充电器,想也不想的一并塞了进去。宋婵就在电梯门口等着,看到他气喘吁吁地跑来,眼眶蓦地一涩,感觉这世上被所有人抛弃,但总还有一丝温暖可寻。
不管萧墨寒对她怎样,秦歌总是在暗地里给予她很多方便,只是他能做的很有限。
“宋小姐,走吧!”宋婵想去接包包,秦歌往肩上一挎,道,“没事,我帮你背着。”
“谢谢。”一声道谢,几不可察。
秦歌还是听到这两个字里浓重的鼻音。
到了停车场,秦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宋小姐,其实老板他,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冷血……”
不冷血么?
都要把她送监狱了,这还不算冷血,那怎么样才算,直接取她的命?
宋婵闭了闭眼,身心疲惫:“秦特助,我想睡一下,可以么?”
“……行,可以。”
秦歌想说,那个黎警官其实是自己人,老板若真要法办你,不会把你交到自己人手上。之所以最后还是决定把你送到警局去,是因为不这么做,张玉兰和顾清漪会死咬着这件事,无休止的闹下去。
闹大了,就算你无罪也会变成有罪,到时候想保你就没现在这般容易。
因为,首先萧老爷子那关就不好过。
可惜宋婵现在不想听这些。
而明白其中关窍的还有白九棠。
张玉兰母女走后,白九棠还一直在病房里陪着。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墨寒,说道:“以退为进,你倒是会打算。”
把张玉兰成功唬住了,又给了顾家一个交代。
事情是不是宋婵做的,已经不要紧了,萧墨寒有意保她,上面的人是怎么查也查不出来的。人关了几天,又没有证据证明毒是她下的,最后只能无罪释放。
公家给的结论,顾家想挑理都挑不上。
萧墨寒自己这边又撇得干干净净,高,实在是高!
“公事公办而已,没你说的那么复杂。”萧墨寒哪会承认,一旦承认了,那他对宋婵的恨,就是变相的瓦解。
“没我说的那么复杂,那你怎么不把宋婵交给别的警察呢?还不是怕张玉兰做手脚,里应外合,私定宋婵的罪。”
顾家那对母女,对宋婵可是恨之入骨的。
当然,这种恨并不是因为她伤了顾清涟,而是伤了顾清涟以后她宋婵还好好地呆在萧墨寒的身边。
这对顾清漪来说是个威胁!
偏偏,她们又不能拿宋婵怎么样!
人当初是萧祖鸿保下的,可这五年却是萧墨寒在充当她的保护伞!
是,他也在不断的折磨她,欺负她,凌虐她,可要是顾家人想对她不利,只要他不发话,想也不敢。
所以这些年,宋婵即便有顾家虎视眈眈着,她也依然活得毫发无损。
这些宋婵不自知,他们这些做兄弟的,多少能看出来。
如今,做得越发明显了。
白九棠很担心,他会重蹈覆辙:“墨寒,你可别告诉我,你还爱她,爱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萧墨寒浑身一震,爱吗?
也许吧,可能吧,但更多的是不甘。
不甘爱着还恨着,不甘恨着,又放不下。
太复杂,太矛盾。
他现在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因为他心里没有明确的答案,也不愿去想这个最终的答案。
扭头,他说起另外一件事:“头先你跟我说,清涟恢复得很好,醒得可能性很大,这件事,你还跟别人提过吗?”
白九棠怔了怔:“……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吧。”
毕竟,这病房又不是禁地,谁都能出入,谁也能向医生打听患者消息。
萧墨寒默了默,然后一言不发站起身。
“喂,这个时候了,你去哪儿?”白九棠见他要走,指了指刚从鬼门关回来的顾清涟,示意他多陪陪人家。
萧墨寒却是淡声道:“她交给你了,她现在需要的是医生,而不是我。”
靠!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那么渣呢!
不是医生,那你不是人家未婚夫么,不是将来要娶人家的么?
这么亲密的关系,你不陪谁陪?
白九棠嘴角抽了几抽,想骂人,嘴巴还没张开呢,人就走了没踪影了。
他嚅了嚅嘴,到底还是气不顺,嘟嘟囔囔地骂了句:“陌白说得对,这家伙,就是冷血!”
停车场。
张玉兰母女从病房出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医院。而是选个角落,总结着今天发生的事。
顾清漪无比懊恼:“妈,这件事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吗?墨寒哥哥亲自管,怕是不好糊弄。”
“是有些草率了。”张玉兰那双阴毒的眸子眯了眯,“不过这顾清涟命也真是大,上回没死成,这回又没死成。都躺了五年了,还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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