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接到女儿我们直接去了华信银行。
快到饭点,银行依旧在排队,我一眼就看到门口还有最后一个车位,赶紧开了进去。
从银行里出来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黑壮小伙。看我把车头冲着银行大门,说我这个停法不行,要我掉个头。
我也懒得理论,立马开了出来。就在我准备倒进去的时候,一辆玛莎拉蒂一脚油门冲进了车位,旁人都被吓了一跳。
“你好,这位置有人了。”黑小伙拍了拍那人的窗户。
“有人我还能停进来?”一个三十多岁戴着墨镜的潮男下了车,拿纸巾把玻璃擦了一下随手一扔。
就在我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的时候,那黑小伙从大门里拎着一个黄色的锁车器走了出来。
“你要干嘛?”潮男有点慌神。
黑小伙也不废话,直接把锁车器往玛莎拉蒂的前轱辘上一摆,就准备上锁。
“你给老子等着!”潮男跳上车,骂骂咧咧的疾驰而去。
“倒吧”黑小伙冲我挥挥手。
宋佳怡小声跟我说,保安哥哥好厉害!
我说是的,所以千万别小看任何人。
赶到医院,我把六万元交到了热泪盈眶的陈卫手里。
让他有事随时找我,有人问就说是好心人捐的。
这个黑瘦但很坚强的少年哽咽到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拉着妹妹就要下跪,被我死死拽住。我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要是条汉子,就长大加油赚钱,去帮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看到旁边的子绮也在偷偷的抹眼泪,我从裤兜里拿了包纸巾递给她,她接过去擦了两下看着我又笑了。
每个人来到这世界,别无选择都注定要给它做点改变。如果你是个好人,这个世界就因为你变得美好了一点点,如果你是个恶心的人,这个世界就因为你而变得恶心了一点点。
刚出医院大门,子绮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强行搂着我的脖子来了一吻。
我还愣着,她已经笑盈盈的站到了车边。
有灵性的女人天生慧质,善解人意。她又是极单纯的,单纯中蕴含着惊人的深刻。
中午我和子绮随便找了家馆子点了几个菜,吃完我就要去陆总的公司。
送她回去的路上她说,老宋,虽然现在挺难的。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说,我知道。
陆总公司在星沙cbd,建华大厦27楼,是一家广告公司。
看起来不到四十的陆总仪表堂堂,书生气十足。他跟我说这两年广告难做,想转行。身边有同行的朋友转做工程机械租赁,现在每个月光租金就有三十万。
他看着眼红也想干,朋友让他做混凝土,说利润更高。还推荐了我,说我是业内大佬,绝对能帮他。
我说陆总你要找大佬那我不是,连小弟都不算。他笑着连连说,宋总真谦虚!
诶,我哪谦虚。我说你建站的地选哪了?咱们去实地看看,边走边聊。
坐在宾利飞驰里,我不禁感叹。陆总你都开宾利了,利润还不够高?
他说宋总,你别笑我。这车哪是买给自己的?明明是给别人买的。开着这个去投标,所有人都能高看你一眼。跟上游谈资源,给的条件也会宽松不少。平时领导或者圈内人要有红白喜事,这车就是我联络感情的桥梁。
这招高明,宾利租一天也就几千块,当红包塞给人家都不一定收。车借出去,收回来的可就远远不是几千块能达到的效果。
在城区开了一个多小时,又拐上一条简易公路,最后上了一条土路。
宾利就是宾利,轮子都快颠掉了,车里感觉像船舱。
“陆总,你要真打算做这行,车得换。”
他说那是,建站了就买辆霸道专跑工地。说话间,眼前出现了一大片被农田林地包围的空地。
我和陆总走了一圈。我说这块地建180站面积够了,跟城区的距离也合适,只是附近没看到水源。
“那是小问题。发改委、环保、建设、土地都找了关系,全套手续办下来难度不大。”陆总的感觉志在必得。
我说陆总你有没有听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摆在明面上的手续只要你肯花时间,按标准流程走,基本都能办下来的。真正不好把握的是藏在暗处的那些。
“这块地的辖区派出所你去了没?”
他楞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和这块地的归属村镇政府的主管领导聊过没?”似曾相识的景物,让我的脑中浮现出很多过往的桥段。
他说那必须的,都已经打好招呼了。
我说,“那些不同意你建站的也打好招呼了?”
这回陆总有点懵了,为什么要跟他们打招呼?有主管领导同意不就能盖章拿到许可了吗?
“陆总,你要真这么想,这个站建起来也危险。”我笑着摇了摇头。
我说手里有些权力的撇开不说,就附近的村民你不搞好关系,分分钟让你凉凉。
“粉尘超标,污染地下水,破坏路基,毁坏农田,举报哪一条都能让你关停整改!还不说在路上撒钉子,把水管砍断,天天过来跟你的司机扯皮打架这些阴招。”
看陆总的脸色有些凝重,我说陆总这一行千万投资半年回本的传说确实有,但开张几个月就亏本转手的也不少,投资要慎重。
我给陆总讲了个故事,一个从业几十年的老大哥,为人低调踏实,生意风生水起。因为竞标,跟同行有了纠纷,时间一长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没想到他承接的一段公路在建成之后没多久就发生了塌陷断裂,造成交通事故。原因就是铺设时混凝土含水率过高,老大哥被追究了刑事责任,公司倒闭妻离子散。后来听说,是有人在运输的过程中买通了司机,偷偷给车里加水。
陆总掏出一盒“和天下”,递给我一支,我说谢谢,戒了。
回去的路上,陆总说很感激我的提醒,但他还是想试试。让我做他的经理人,全权打理这个站。我说明远公司是我创立的,到这来,你不放心,那头也不放心。
更深来讲做为经理人,光管理不做业务也不现实。做业务又势必和明远冲突,虽然公司已经不是我的,但毕竟是我的心血,也希望它能一直红火下去。
陆总很惋惜,要请我吃饭,我说下次吧,家里等我回去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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