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上发出啪啪啪的敲门声,震耳的程度堪比有人拿着一块铜鼓在耳边猛敲。
苏云清的起床气本来就很重,这时简直就像是有人使劲往火坑里跳,只是还没等他这座小火山爆发,有人自动引燃了火山。
两排人,整整齐齐,穿着官服,在床榻前排排站着,后面慢慢走进来的是昨日见过的知府,以及沈夜。
靠!这阵仗,特喵的是捉卖淫现场?!
苏云清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嗡响,从起先的愤怒,到后来的震惊和羞辱,再到现在的头疼,挥了挥绣袍,帘帐完全落下。
顾宁也被声音吵醒了,他迷离的双眼微睁,正欲搞明白发什么何事,只是眼睛才睁开一点,脸就一下子被蒙住了。
苏云清轻拍了一下,“乖哈,先别露头,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你再出来。”
说完这话,他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自己,现在好了,彻底坐实了卖淫小组了。可转念一想,顾宁是他的伴侣,他为何要让别人看到,这下心里彻底剩下恼怒了。
坐在桌前,指尖轻敲着桌面,苏云清连一贯的敬业精神都没有了,彻底扯下面子,“沈夜,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神仙打架,局势紧张,可把一旁被抓来做任务的知府给急坏了,他连忙站出来解释,“仙尊,这一次的事情殿下是不知情的,是有人拿着证据指出顾小仙长就是杀害陆深道长的凶手,下官这才不得已找到殿下帮忙。”
苏云清轻哦了一声,眉眼舒展下来,又给自己到了一杯清茶,细细品味起来。
知府那悬着的一颗心才缓缓落下,心里不由得感叹这仙尊果然就是大度,明事理。
只是,尚未等他感叹完,就又听到夹带着嗤笑的嘲讽,“不知情?不知情就可以强闯进来?沈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些年是被本尊这个师尊教坏了,本尊多无辜啊!”
知府往额上猛擦了一把汗,看了一眼苏云清后,小眼神只能连忙向沈夜求助。
沈夜脸色黑沉,深邃的眸子里积攒着暴怒的风暴,他没有回答那话,却指着那边的床榻,“把人带走。”
桌上茶盏忽然碎裂,发出清脆的声音,加剧了紧张的氛围。
知府心底发怵,不敢往前走一步,只能看着沈夜,“殿下,这……”
沈夜冷冷瞥他一眼,但没说话,往苏云清那边走过去,“师尊,陆深的事情发生在人族的地盘上,即便仙门想要插手,也应当以人族规矩为先。”
什么狗屁不插手,动用自己的身份使特权这特喵还叫不插手?!
这一副睁大眼睛说瞎话的样子,苏云清真想拍下来,让兔兔仔细看清楚它那个破系统究竟选了什么狗男主!
但这些话终究只能憋在心里,男主再狗也是维持这个小世界稳定的关键,苏云清缓了好几下才重新开口。
“证据是什么?”
“一支木簪子。”
“你再说一遍。”
“木簪子。”
空气持续沉默。
苏云清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揉了一下眉心,再睁眼时眸底的情绪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目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沈夜,再转向一旁的知府,“怎样的一支木簪子?”
知府提心吊胆,但也极其认真地描述了一遍,他本来就想讨好七皇子殿下,又听说殿下极其尊重他的师尊,此时逮到机会自然要好好发挥一番。
“确定拥有那样一支木簪子的人就是凶手?”
以为苏云清不相信他说的话,知府重重点了点头,又补充,“这还是苏仙长不眠不休找到的证据,还说找到了命案第一现场,那簪子就是在那里找到的。”
“苏仙长?”苏云清轻笑了一下,从储物戒里拿出那支木簪子,放在桌面上,“别打扰他了,这簪子是本尊的。”
这下,场面是彻底尴尬起来了。
苏云清被带走了,路过沈夜面前的时候还被沈夜一手拦了下来,“师尊,您当真要这样选?”
“我的选项从来都只有一个。”苏云清侧头看他,以往还反思过自己找顾宁谈恋爱是否对其余弟子不公平,但现在,只觉得多给他一丝失望都是一种矫情和奢侈。
四目相望,沈夜隐晦的眼里还闪过一丝挣扎,但苏云清只有云淡风轻。
“师尊,您别后悔。”
“沈夜,别动我的底线。”
作为一个被人举报的“凶手”,苏云清以为自己有幸能尝一下牢饭了,可当两个衙役将他领到牢房里正准备上锁的时候,接到紧急通知,一脸羡慕地将他领到一间干净整洁的客房里。
房里不仅给他留了好几套新衣衫,就连精神粮食都给他留了好几本,算得上是vip服务了。
仰躺在贵妃椅上,苏云清有些无聊,随意翻了一下身旁的册子,心里乱糟糟的,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的灵力并没有受到任何限制,只是府衙那边在明面上派了几个人守在小庭院外,看起来就像是有模有样的囚禁。
但不得不说,沈夜这一次实在是太狠了。
苏云清当然知道沈夜就是逼着他选择,究竟是赌上他白玉仙尊的清誉来换一个顾宁,还是将顾宁推出去来保留自己的名声。
若是搁在现实世界里,苏云清肯定会选后者,他没有那么圣母心为一个人牺牲,但现在,他找到了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护住的人,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沈夜对他有一种执着,但这种执着在苏云清看来,就是莫名其妙。
在那前十年里,苏云清对沈夜就是典型的严师,惩罚倒是有,但就是没有感情交流,这种模式下要真能产生一点感情,那沈夜就真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
靠!想想就觉得更难搞了!
就在苏云清想得头晕眼花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送午饭的。”
进来的人戴着一顶大草帽,身上没有任何灵力,苏云清只看了一眼就继续闭目养神。
饭菜飘出丝丝缕缕的香气,鼻尖轻嗅了一下,是他熟悉的香味,苏云清轻易就被勾起了食欲,但他并不想在有人监视的情况下吃饭,开口说道:“你先下去吧,等吃完了再叫你。”
关门声很快就响起,苏云清这才悠悠睁开眼睛。
只是未料,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顾宁双手撑落在苏云清两侧,人皮面具还有部分残余沾在脸上,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带有明显的哀怨,苏云清看着却是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有空过来?”
他摘掉顾宁脸上的碎屑,故意不去看对方的眼睛,语气轻巧得就像是在问今天的荷包蛋好吃还是溏心蛋好吃一样。
“我若是不过来,师尊还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顾宁语气愤愤。
顾宁就是后悔了无数次,才会在当时听话地没有掀开被子,让苏云清有机会把他困在仙器里,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也无法让外人靠近。
以至于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
“你看我吃的住的不挺好的么,他们也不敢亏待我。”苏云清自知做法不地道,但他又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倘若当时过来的人是你,你哪能享受这般好的待遇,你要是蹲小黑屋里可怜兮兮的,心疼你的不也还是我。”
“所以说,还是我过来划算。”
“阿宁?”
顾宁赤红着双眼,眼眶里积攒的泪水仿佛再眨一下眼就会哗啦啦落下来,唇线向下抿成弯月的弧度,整个人委屈到不行。
苏云清看得心脏处密密麻麻地泛着疼,他双手捧着顾宁的脸,连忙说道:“阿宁,我真没事,你别担心我。”
“师尊,您是不是在嫌弃徒儿没用?”
顾宁眨了眨眼,眼泪就像是断线的珠子,砸落在苏云清的衣衫上,却像是砸落在他心口上,一下又一下。
“不是,我怎么会嫌弃你,我不可能会嫌弃你。”苏云清手忙脚乱地帮他擦着眼角。
“那您为何总是不让我知晓,若非嫌弃徒儿没用,您就不会躲着我。”顾宁的理论也是一套套的,将苏云清堵到有话不知该如何说。
“师尊今日能容忍徒儿没用,那日后是不是就会因为没用就抛弃我了?”
“也是,明知道是包袱是累赘,谁还会一直挂在身上,师尊日后会抛弃我也很对。”
“我也不会埋怨师尊,毕竟在师尊眼里,我就是被养在室内的小娇花,能赏不能用。”
顾宁哭着哭着忽然就有些小生气,干脆坐在一旁,目光幽怨地擦眼角,偶尔还会往对面抛几眼,活脱脱一个被渣男抛弃的任劳任怨却又得不到赏识的小娇妻。
苏云清嘴角一抽,这似曾相识的剧情……
“能用能用,怎么不能用!”他过去主动圈着顾宁脖颈,跨坐在大腿上,又往他唇角上亲了亲,“你看,自从你跟在我身边后,我哪一次能离开你了?从晨起到晚间……”
“那是贴身小厮。”
“那那那……爱是潜移默化的,我就是因为离不开你才会想要把你保护好一点。”
苏云清摸了摸鼻尖,“昨夜我们不都统一战线了么,要共同御敌,你看我现在就是暂时把沈夜拖住,好让你尽快查清真相,等你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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