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往他耳边凑，耐心提醒：“师尊，我这样对你，你本来可以叫外面的人知道，为何不叫？”
夹带着揶揄笑意的声音，酥酥麻麻传入耳朵，像是不知名的利器，一下下撞击他的心，某种不明情绪仿佛要破土而出，苏云清摇了摇头，挥走这些杂乱又荒唐的念头。
他咬牙，嗔了一眼顾宁，语气恶狠狠。
“叫叫叫，叫什么叫！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堂堂白玉仙尊被孽徒以下犯上吗？”
真是的，给他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
耳边又传来咯咯的笑声。
苏云清垂眸看着这个几乎要黏在他身上的挂件，明明是一个大反派竟然还会这么黏人。
不经意间又瞥到不远处在地面上欢愉跳跃的阳光。
【查看顾宁的黑化值。】
70！
苏云清看着他头上的数字，用仅剩不多的理智想了一下。
算了，今日心情也还不错，那就姑且原谅大反派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
给顾宁上药的时候，苏云清是头一回，不是，是第二回觉得了，沈夜是真的够狠的。
光是顾宁身上的外伤就密得可怖了，更别提内伤什么的了。
啧，这两人好歹是从前就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沈夜有必要下这样的狠手吗！
“师尊，疼。”
顾宁忽然小声叫嚷了一句。
“疼也得忍着。”
苏云清把他后背最后一处伤患抹完，走到他前面，不知怎么的，目光明明落在他那伤口处，满脑子却在想那日碰到他胸肌时的事情。
他有些微恼，把膏药塞到他手上，“前面的你自个儿能抹到，为师还有要事要做，不能帮你那么多。”
苏云清觉得他一会儿得泡点花茶晒晒太阳，降降火，驱驱邪，免得这个脑子总是记起一些不适宜的东西。
顾宁就算身材再好，也不是他能觊觎的人。
“师尊。”
顾宁在后面喊住他，“您上回说要单独指导我修炼，可还能作数？”
苏云清轻拧着眉头想了一下，没想起，但还是点头，“自然作数，你明日便可来这边找为师。”
当这件事情传到无涯峰那边的时候。
镜如寒扇着蒲扇，极其淡定着抿了一口茶，而后才看向一旁着急的人，浅笑了一下。
“沈夜，本掌门该说你什么好呢，你师尊他贵为一峰之主，爱收哪个爱徒入窝，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你啊，有时间在本掌门这里打这种小报告，倒不如好好修炼，顺便看看身边的人。”
沈夜紧拽着拳头，一脸愤恨，又抱了抱拳，义正言辞，“顾宁不是师尊的道侣，他这个不合理的要求只会毁了师尊的名声，还请掌门能明理。”
镜如寒都要被他的虚伪气笑了，“那依你这么说，本掌门今日就安排那两人结侣？好让他们名正言顺。”
“不可！”
沈夜的脸色铁青得更甚，不过很快就被他调整回来了，他正想扯出一个理由，但话还没说出就被镜如寒打断了，“本掌门累了，你若是无其他事就回去吧。”
看着沈夜离开的背影，镜如寒想也知道这小子心里估计又要打什么小主意了。
小清清这些徒弟可是没一个省心的，各个心眼贼多，顾宁也就比沈夜好上一点，至少这些年还懂得无偿端茶倒水。
欸，不对，小清清还有一个大徒弟，叫什么来着？
宇俊？
那个看着木讷无趣又没有存在感的小屁孩？
当年好像还是他嫌那小屁孩太无趣才将他踢到小清清名下来着。
算了，太无趣的人可就没意思了，还是小清清和他的童养夫合适。
另一边。
苏云清一边晒着暖洋洋的太阳，一边研究系统的那一套死灰复燃的新功能。
等了好半天才终于等到一个路人走过。
【兔兔，帮我查一下前方十米那人的黑化值。】
【好。】
机器人喇叭声响起：嘟嘟嘟……不明病毒入侵，不明病毒入侵，系统升级遭到破坏，数据传输失败。
苏云清：……他再有一丁点的期待就是在对不起自己。
兔兔手忙脚乱地操纵主界面，【小清清，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我会让你满意的。】
苏云清面无表情，【嗯，信你。】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顾宁过来喊他回去。
【兔兔，帮我查看一下顾宁的黑化值。】
很神奇的，顾宁头上竟然真的有黑化值进度。
65！比之前还少了五个百分点。
【懂了，顾宁就是这一次系统升级的唯一受益者。】
兔兔拢了一下兔耳朵，自己也觉得没脸见人，【看样子，貌似，好像，确实应该是这样的。】
【这黑化值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不满格，我就能完成任务？】
兔兔半个兔身都躲进贵妃椅身后，露出一双眼睛，怯懦地支吾，【嗯……嗯，就是，就只是，一个参考数据。】
【小清清，不是完全没用的，你信我，对了对了，这一次升级后，大反派的黑化值只要再接近99，系统会提前通知你。】
苏云清还是一脸冷漠，【嗯，我信你，有用的。】
【小清清……】
滋滋滋……
苏云清觉得目前还是应该把系统关机，让兔兔先冷静一下。
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凉意。
苏云清从药浴池里回来的时候，一心只想往榻上扑过去。
迷迷糊糊睡了半宿忽然感到有一种不明生物在被褥里蠕动，吓得他瞬间清醒，自己抱成一团。
冷汗连连地盯着还在不停蠕动的被褥，执剑往上面探去，嘴里说着最经典的台词，“何方妖孽？速速现身！”
话一出，里面的动静便落下。
苏云清左手拿着灵符，右手执着剑，试探性问道：“咳咳，我知晓你不是有恶意的，这样吧，你乖乖出来，我们有话好商量，化干戈为玉帛，和平相处怎么样？”
那被褥里的东西，看着就个头不小，苏云清目测里面估计是不知从哪里来的觊觎他美色的老妖怪。
这他很能容忍？！
自然是在老妖怪露出一条小裂缝后就齐齐动手，左青龙右白虎，他就不信还弄不死那老妖怪。
所以当苏云清跨坐在顾宁身上，左手灵符压在他额间，右手长剑抵在他脖颈时，他是懵的，很懵。
“师尊。”顾宁有些委屈地唤了他一声，眼圈红红。
“怎么是你？”
苏云清有些心虚，默默收回手里的东西，目光胡乱往四周看去，“为师并知晓是你，若是知晓了便不会骗你。”
顾宁赞同般点着头。
苏云清心虚得更厉害，但想到自己也是被吓到的那个，他又多了一些底气，“但这你也不能全怪为师对吧，深更半夜你跑来这里干什么，搞得为师还以为是什么老妖怪。”
他目光往顾宁身上胡乱一撇，见他脖颈上还留下一条血迹，连忙从储物戒里拿出灵药，俯身帮他涂抹，“为师真不是有意的，给你涂点药明早就能好了，你别太放在心上了。”
浅浅的呼吸落在脖颈上，苏云清起身时便见顾宁耳后跟处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红晕，微微疑惑。
“师尊，我不是有意想要打扰您的，可是我背疼，睡不着。”顾宁把手落在他腰上，似乎因为背部被拉扯的疼痛而皱眉，隐忍难耐。
苏云清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已经压他这么久了，从他身上落下，往他背上一看，发现百日里落下的伤痕此时如同腐烂一般，渗出缕缕血迹。
黑色的血！
沈夜在剑上下毒了？！
“师尊，您别皱眉，我其实不是很疼，就是半夜睡不着想过来见一下您。”
顾宁忽然轻抚他的眉宇，明明是极其俊美的脸上，此时却只有憨厚又内疚的笑。
苏云清眨了眨眼，眼前的光芒有点过于亮眼了，他忽然就有点良心作痛了，感觉，这大反派好像还不太坏吧，笑起来还有点傻，心思都没有男主这么深沉。
“师尊，我想留在您这边一起睡，可以吗？”涂完药后，顾宁有些犹豫地问道，但不及两秒，他又忙摇手说：“我自己回去也行，不用麻烦师尊了。”
苏云清见他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又开始暗骂自己太心软了。
“就今晚，以后不能这样了。”
拉着他过去的时候还一再叮嘱，“把里衣都穿好了，绑结实了。”
两道浅浅的呼吸在黑夜里响起。
苏云清没有多少睡意，但他又不敢翻来覆去，只能拿着时间来整理这个小世界的主线。
沈夜在五大仙门擂台赛上初露光芒后，会平静一段时间，到了爆发一个石里镇的事件，开始有了“救世主”的传说，最后真正名扬天下的是击败了如今一直躲在暗处的魔尊，也就是前世顾宁成为魔尊之前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苏云清对他没印象，但据说也是个厉害角色。
算算日子，那也就意味着他这种清闲的日子已经走到头了，很快就要粘着沈夜去流浪了。
苏云清深深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身侧的人，听他平稳的呼吸声便猜测他已经睡过去了。
戳了戳他那俊脸，有些不甘心地小声嘀咕，“明明那么好的身材，身上竟然落下那么多伤痕，唉，打不过就别打了呗，瞎逞什么英雄。”
“算了算了，管不了那么多，我以后要跟沈夜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留仙门里好好修炼。”
苏云清说完就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只是他并不知晓，黑夜里一双眸子睁开，落在他脸上。
翻涌着偏执疯狂的爱意，以及爱而不得的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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