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堡前,人群熙攘。
各地云集而来的达官显贵、富商巨贾此时皆是集中在飞鹰堡前的广场,排成数列纵队,准备步入其中。四下持戟而立的甲士肃穆而立,足可见黑江府对此次盛会的重视。
“今晚一定要打响咱们的名气,都精神着点!”一名男子道。
“是!”男子身旁一群随从抱拳道。
另一角。
“哎,你说今晚的展品会有哪些?”一人好奇发问。
“不好说,各地大金号早已入驻,想来展品种类极其繁多,而且各地中小金号,以及慕名而来,还未入内的金号更是多不胜数,各地风格应有尽有,肯定会远超你我见识。”
“那谁会拔得头筹呢?”
“盛丰号呀”
......
“这人也太多了,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一名商人模样的男子有些不满地道。
“没办法,谁让那‘菡萏水碧’的名头太大了,我想今晚不少人都是冲着它来的......不知道这等奇物会被打造成何物?”一名女子应到。
“哈哈,到时候我把那‘菡萏水碧’所造之物给你拍下来?”男子搂着女子,调笑着道。
“哎呀,这么多人干什么呀你。”女子有些害羞,但脸上却难掩喜色,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嘴上说得好听,你买得起吗?”
闻言,男子有些尴尬,这等奇物,盯上的大人物不知有多少,凭他恐怕还真没本事。又道:“那到时候看看其它的,你喜欢哪个,我尽力......”
女子莞尔一笑:“别忘了,咱们这次来一是寻找合作伙伴,二是来展示咱们金器工艺的,你有这个心就行了,别浪费钱财。”
男子笑了笑道:“夫人真乃贤助。”
......
“‘菡萏水碧’,这一路可听了不少人念叨这物件,不知究竟如何稀罕?”澹台明末饶有兴趣。
“嘿嘿,这掌柜的您可就不知道了。”慕景奚咧嘴一笑,颇有卖弄之意。由于二人伪装成商人,彼此的称呼都是改变了。
“喔,少东家知道?”澹台明末好奇地问到。
慕景奚咧嘴一笑,那神情仿佛再说:求我,我便告诉你。
见状,澹台明末转过头去,淡淡地道:“算了,想来也无甚稀奇,不问也罢。”
闻言,倒是慕景奚急了,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赶忙道:“怎么会呢?那么多人讨论的物件怎么会不稀奇呢?你就不好奇吗?这东西可有来头了!”
慕景奚围着澹台夸赞起这“菡萏水碧”来,可澹台明末就是不为所动,不时转开身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看着澹台明末这样子,把慕景奚憋了个半死,你咋能不好奇呢。
看着慕景奚那一脸火热的表情,双眼仿佛在说:“你问呀!你倒是问呀!”的样子,澹台明末就觉得好笑。他知道,慕景奚就是这性子,你要问他,指不定得摆出什么脸嘴。但你要是全然不在乎,这小子绝对憋不住!非得赶着趟地跟你说出来,这性子简而言之——贱!
看火候差不多了,澹台明末勉为其难地道:“好好好,你说。”
闻言,慕景奚顿时喜形于色,赶紧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
“算了,其实想想也没什什么意思。”澹台明末道,
“别呀!既然你大慈大悲地发问了,那我就诚心诚意地回答你,是这样的......”
“好好好......你说。”
“嘿嘿,师父,你可知道‘水碧’是何物吗?”
“水晶呀,怎么了?”
原来,这“菡萏水碧”原来竟是皇室之物。此事要从四十年前说起。当年天晟帝国与另一大国炎之国为争夺对周边小国的影响力明争暗斗许久,一时间两个同为七大国行列的强国之间的碰撞,搞得大陆东部暗流汹涌。
但两国之间一直保持避免全面冲突的默契,虽然摩擦不断,但总体保持着斗而不破的局面。然而世事有其定势,也充斥着偶然。夹在两国之间的一个炎国附属国,却因为居于内陆,为夺取出海口而进犯天晟帝国附属国,在引来天晟帝国征讨后,又立马转投天晟帝国。后来,炎国震怒,遣使呵斥该国,该国又推卸责任,说是天晟帝国为控制周边小国,而逼迫其所为,以此借由讨伐之机,派遣大军,对周边小国形成压制之势。偏偏好死不死,几个炎国附属小国以为天晟帝国意欲讨伐当地炎国附属国,纷纷向天晟帝国示好,由此引发了天晟帝国与炎国长达五年之久的战争。
而菡萏水碧正是当年炎国与天晟帝国停战之后,双方互赠礼品之时,炎国赠与天晟帝国的。
此水晶通体晶莹,无一丝杂质,共有二十一枚,各块水晶浑然一体,构成一荷花模样。更为神奇的是,此水晶不仅晶莹剔透,而且由上到下,成粉、碧二泽,渐变之色,顾名菡萏水碧。
“原来如此,那如此奇宝,怎会在此?”澹台明末追问道。
“我记得我大哥曾经说过,好像是十六年前吧,当时帝国军中,有一嫖姚校尉,武力超绝,勇冠三军。立下不少功劳,深得帝国赏识,更是被八大宗派之一的八荒殿前任殿主招为女婿,后来不知道是立了什么大功,皇室特命工匠将菡萏水碧分离一枚,赏赐于他。看来这峨松郡太守,就是那么嫖姚校尉!”
“原来如此。”
随着队伍缓缓前进,二人话间,已是抵达门前。师徒前方一伙人,将请柬交于门口守卫,一名老者,守卫查看之后,笑着道:“请。”
其中,一名领头的是一位面容和蔼的老者,这名老者正是怒库城金会会长,陈康。如此大人物亲临至此,足见黑江府对此次展会的重视。
“哟,是老弟你呀。”陈康见到澹台明末,高兴地道。
“来,快快见过陈会长。”澹台明末抱拳行礼,随后对着慕景奚道。
“见过陈会长。”
“这位是?”陈康道。
“呵呵,这位是我们錾金号的少东家,老东家特命我带他来长长见识。”澹台明末笑着道。
“呵呵,小兄弟如此年轻,便已得贵号如此器重,了不起呀。”
“不敢当,不敢当,我们只是一个小金号,会长过誉了。”
“诶,有道是‘山不在高’,小兄弟若有兴趣,可以回去同贵号老东家商议一下,我怒库城诚邀各地金号入驻。小兄弟到此考察,想来已是了解,怒库金业,前景光明,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呀。”陈康笑着道,言辞间颇有招揽之意。
“一定一定。”慕景奚抱拳道。
“好好,二位请入内。”
慕景奚点点头,刚想入内,便被一名男子从身后推了一把。回头一看,一伙人极其霸道的推开队伍,走上前来。
“闪开!闪开!”
这些人极其蛮横,将众人赶至两旁后,分列两边,一名衣着华贵的约莫二十的青年踱步摇扇而来。
青年来到门前,看都未看被其手下推开的一众宾客,趾高气昂地越过众人,走到陈康面前,抱拳道:“陈会长。晚辈有礼了,呵呵,来时家父交代,近日府上添了几坛好酒,望陈会长闲暇之时赏光一聚。”
虽说青年极为客套,但陈康却未给其好脸色,隐隐有些怒意地道:“黄公子,好大的派头!”
来此参展的不少都是慕名而来的金银珠宝商,黑江府自是希望能吸引他们入驻此地,因而想方设法给他们留下好的印象。陈康之所以会亲自到此,就是怕手下之人办事不周,可这黄公子一来,就如此无礼,陈康自是不喜。
“呵呵,是晚辈失礼了。”黄公子陪笑道。
虽说陈康不喜,但碍于其父亲的身份,也不便多言,挥手道:“进去吧。”
黄公子再度行礼,转过身来又是恢复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大摇大摆,准备离开。
“啪嗒!”
一只手突然搭在黄公子肩头,黄公子不耐烦地回过头道:“有事?”
“没什么,给小爷排队。”说话的正是慕景奚。
黄公子手下见状,便欲上前,但被其伸手制止。他虽跋扈,但也知道,真要是动了手,搅扰了展会,他可担待不起。
“大胆,还不松开你的狗爪子!你可知道你面前的是何人?”黄公子的手下呵斥道。
“没兴趣。”慕景奚淡淡地道。
“你!”黄公子的手下还想说什么,但被黄公子制止了。
“在下所持,乃是特邀请柬,不必排队,有意见?”黄公子道。
“喔,这样呀。那你养的狗推了小爷我,总得有个交代吧。”虽说不像黄公子这二世祖一般嚣张跋扈,但慕景奚也是个霸道的主儿,历来是不肯吃亏,怎么会轻易罢休?
“想找事?”黄公子微微一笑,玩味地道。
“大胆!臭小子,还不快快向我家公子道歉!别给自己招惹一些你惹不起的存在。”黄公子的手下怒骂道。
“啧啧啧,动不动就抬出家里撑腰,小爷看不起这种没种的货,另外......这公子二字何时这般不值钱?”慕景奚颇为不屑,这些二世祖就是这般,动不动就以背后的势力给自己壮胆,表面嚣张,实则胆怯。另外,慕景奚嘲讽其不配‘公子’二字,也并非没有由头。严格来说,在天晟帝国能被尊称为公子的,有且仅有拥有公爵者的子嗣,否则便是僭越,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民间亦以此敬语称呼他人,不再那么严格罢了。
被慕景奚如此讥讽,黄公子冷冷一笑,便欲动手,陈康见状立马呵斥道:“黄枫!今日来此,你是嘉宾,别人也是嘉宾,老夫有言在先,谁要是搅扰了展会,老夫第一个不饶他!”
闻言,黄枫怒哼一声,拂袖离去。见状,陈康对慕景奚抱了抱拳,笑着道:“小兄弟,这黄枫跋扈惯了,莫要与他一般见识。只是......此人气量狭窄,展会过后,还是赶紧离开吧。”
“多谢陈会长。只是,他要是不识趣,找上来,小子也不怕。”慕景奚知道陈康是怕自己吃亏,好言提醒,抱拳致谢。
“小兄弟,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黄枫乃是怒库城大势力傀偶门掌门之子,还是切莫与其争斗。”
“多谢提醒,小子听你的。”慕景奚一乐,这陈康倒会说话,分明是觉得自己斗不过人家,却还婉转相劝,照顾了自己的面子。同样是身份不凡,陈康与这黄枫可谓截然相反。
告别陈康,慕景奚与澹台明末步入堡内,路上慕景奚倒是盘算起来。要自己息事宁人,不与那黄枫计较倒是不难,但看那黄枫,未必肯善罢甘休。这傀偶门慕景奚来此也是听过一些,不仅是怒库城顶尖势力之一,就算放眼峨松郡也是排的上号的大势力,更为重要的是这门派那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令人不得不重视。
当然,慕景奚可不会怕他,真要找上门来,慕景奚倒是乐意同他们较量较量。
穿过走廊,便是进入这飞鹰堡主堡之内。此地经过黑江府全力改建,已然成了由官府经营的怒库城内最为高档的客栈。装潢奢华,布置典雅自是不必多言,最为让人惊奇的便是此地乃是开山而建的石质堡垒,其雄奇、气魄即便是见识不凡的慕景奚也忍不住赞叹。
当然,今日这里是展会举办之所,自然金银珠宝才是主角。客栈大厅,此时已然人山人海。各大小金号凡是有幸占据一席的,都在各自展区向众人展示自家器皿。没有得到展席的,除去观摩外便是忙于交际,四下同人攀谈,渴望找到合作伙伴。
而来此鉴赏、竞拍的更是多不胜数,无数金银器皿、珠宝奇物,令众人看花了眼。
慕景奚师徒二人自然也没闲着,四处观展。首先是金银器工艺展区,由黑江府特邀金号六家、竞拍席位金号十二家,共三十六个展席构成。一位位金银器工匠现场展示金银器制作之法,那出神入化的技艺令人拍案叫绝。
慕景奚师徒在一展席之前,一名老者正在展示“炸珠”之法,只见老者将融化的金液倒入水中,在老者控制之下,金液迅速结成大小不等之颗粒,而后将金粒小心焊接在一镂空而成的金树之上,以成树冠,再加以绿松石嵌入,茶晶已金托相承,一株金制雪松便呈现眼前。
一旁,另一展席,一年岁二十出头的女工匠正施展编累之法,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将细如发丝的金丝编织堆累,又以各式珍珠装饰,片刻之后,一盆“珊瑚怀明珠”便跃然眼前。
还有贴金,以贡和金泥,再将金泥抹入器皿衔接之处;错金银,铜器之上錾刻错槽压镶银器等等,总之扳金、鎏金、浇铸、焊接、切削、抛光、铆镀、碟锤、錾刻、镂空......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见识过这些技法,二人又去观赏器皿展区,各式金像、金雕;银器、银饰,令人看花了眼。
“怎么样?有意思吧?”澹台明末笑着问道。
“嗯,这般现场观看,比到金店挑选时有意思多了。”慕景奚道。今日可谓是大饱眼福。随即,慕景奚又道:“我虽是外行,但也看得出来,这盛丰号果真是名不虚传,不论是技法展示,还是成品展览,都可以说是力压各家呀。”
“嗯,确实了不得。”澹台明末笑着道。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这‘菡萏水碧’经由这盛丰号之手,会打造成何物呢?”慕景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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