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三人寅时就已经醒了,在寒山寺用了早膳。

    苏州城门寅时三刻就开了,但宁羽说太早了茶庄估计没开门,也不好找丐帮弟子,索性三人就等到了卯时才出门,也不骑马,三人运转轻功,进了苏州城。

    其实宁羽压根不知道苏州城的宁氏茶庄在哪儿开,但了尘和尚是地头蛇,由他带路,三人赶往宁氏茶庄。

    到了茶庄,宁羽亮出了自己的腰牌,掌柜的赶忙把宁羽三人接了进来,前文书就说过,宁远早就在宁氏茶庄发了“海捕文书”,宁家的掌柜都知道宁羽的长相。

    “少东家,咱店门刚开,您和二位大师可曾用过早膳,若是不嫌弃,我给您去买点?”

    宁羽摇摇头,“不用了,我此次前来是找你打听两件事,其一就是,最近可曾有番僧到苏杭一带?”

    掌柜思索片刻,“回少东家的话,小老儿倒是未曾见过”,然后又唤来店里的小厮,询问了一下,小厮也说不曾见过。

    宁羽转回头和段延庆说,“老段,你这徒弟真有本事,鼎鼎大名的大轮明王,能被他耍到这般地步,我都到了苏州城,他却还没到。”

    然后宁羽又问道,“那你可知,这苏州城丐帮的‘大义分舵’在何处?”

    丐帮分舵遍布天下,其中有名的就是“忠孝廉耻勇仁义礼智信”十大分舵,“大忠分舵”不必多说,就是在天子脚下,东京汴梁开封府,而苏州城正是“大义分舵”的所在地。

    “这个小老儿知道,大义分舵守护姑苏一方百姓,当地的帮派被他们打的屁滚尿流。大义分舵就在城南的山神庙。”

    “多谢老丈,以后咱们茶庄若是有事,你直接去寻‘大义分舵’就好,报我的名字就行。”

    说完,宁羽和段延庆、了尘就离开了宁氏茶庄,赶往城南的山神庙。

    一路无事,也不曾遇到什么欺男霸女的现象,倒是有不少乞丐在街上,明着是乞讨,其实是在维持秩序。

    这时候的丐帮,说白了,就穿着乞丐制服的江湖帮派,声势甚大,和官府合作,负责维持当地治安,颇有唐代不良人之风。

    三人到了城南的山神庙外,宁羽打头,上前通报了来历,没过多久,从里面小跑出来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方脸阔口,两鬓络腮胡子,顶着一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虽然一身破烂补丁,却不失气度,“宁兄弟,别来无恙?”

    “吴长老,你怎的会在大义分舵?”来者正是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吴乘风,人送绰号“铁臂棍叟”,天生神力,两臂一晃八百斤的力道,善用一杆熟铜棍,师承乃是当年杨门女将“杨排风”,一套《破风八打》,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吴乘风也不回答,眼睛盯着宁羽身后的了尘和尚和段延庆,“寒山寺的了尘大师老夫认得,这一位是?”

    “自己人,自己人”,宁羽赶忙介绍,“这位高僧是大理皇族,如今出家在天龙寺,本空大师。”

    “自己人就好办”,吴乘风咧嘴一笑,“那就进来说话。”领着三人进了山神庙正殿,“宁兄弟,咱丐帮不是寒酸啊,钱不缺,就是都花在西边和北边了,这比不得君山总舵,二位大师见谅。”

    这山神庙虽然外面看着寒酸,里面其实也还好,也是个三进的院子,就是这正殿的摆设稍微有些“不伦不类”。

    山神爷端坐在神坛之上,下面摆放着香案,没有主座,两边各有一排椅子,虽然看着奇怪,倒也不失大方。

    “坐,都坐”,吴乘风一听是自己人,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左边头把交椅上,宁羽紧随其后坐在第二个座位上,而段延庆和了尘则坐在了宁羽对面。

    “宁兄弟,你应该知道啊,城外那个破事,人家住在太湖里,我们也找不到具体位置,只能在苏州城蹲伏。这事儿我和白长老轮流来,一人两个月,下个月换白长老。”

    “哈哈哈”,宁羽笑了,“怪我怪我,此事因我而起,倒是让二位受罪了。”

    “可不敢当”,吴乘风摆了摆手,“我老吴就是发个牢骚逗个闷子,要我说,就该往死里盯着,咱也不能莫须有,那就盯着呗,反正咱丐帮就是人多。”

    “宁兄弟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与此有关,但不是这件事。”宁羽示意让吴乘风屏退周围的丐帮弟子。

    吴乘风挥了挥手,门外把守的丐帮弟子点头离开,“宁兄弟,请。”

    “还是老僧来说吧”,段延庆接过话茬。

    “那老段你来,毕竟是你的家事。”

    段延庆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妈的,要我说西夏、吐蕃、契丹没一个好东西,还是咱大理兄弟是自家人”,吴乘风听完骂了一句,“蛇鼠一窝,要我说,直接端了就得了。”

    宁羽心说,这吴长老真是个实在人,“那不就打草惊蛇了吗?我们前来就是想拜托丐帮兄弟,若是在姑苏城附近见到番僧和公子,劳烦去寒山寺报个信,我们去那有正当理由,也可以帮咱探探路不是?”

    “诶”,吴乘风一拍自己的大光头,“宁兄弟这话有道理啊,那可就不是我帮你们了,是你们帮老吴我了,这事儿交给我了,给你们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段延庆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也不多嘴,只听到“妥妥当当”四个字,赶忙站起身来,“老僧代大理段氏,谢过吴长老。”

    “大师别客气,这都是应有之义,不说别的,您和宁兄弟的交情放在这,宁兄弟是咱乔帮主的结拜兄弟,咱就是一家人。”吴乘风赶忙站起身来回礼,“再者说,大理段氏,那是咱中原武林的挚爱亲朋,这不就伸一把手的事情嘛。”

    “宁兄弟,二位大师,你们要真想谢我,不如请老吴去太白楼喝酒吧,哈哈哈。”

    吴乘风突然想到这是二位高僧,笑声戛然而止,“二位大师,对不住,老吴嘴没有把门的。”

    了尘见吴乘风是个豪爽的汉子,觉得此人可爱,笑着说,“无妨、无妨,老僧也是半个江湖中人,你们吃酒,我吃素就行,只是我二人囊中羞涩,请客坐庄,还得宁施主来。”

    段延庆见事情安排好了,也笑着说,“老段我虽然潜心修佛,但天龙寺都是长辈,我这想喝也不敢,老和尚不介意,我也不介意,宁兄弟,破费了。”

    宁羽一把拉住吴乘风的手臂,“吴兄,就这么说定了,咱直接去太白楼。这二位大师,一个出嫁前就参破红尘,酒肉肠中过,佛祖心头坐。另一位也是禅宗高僧,不在意这些俗套。一会你吩咐咱丐帮的兄弟,回分舵吃饭,太白楼,今天我都请了。但就一件事,咱喝酒不能误事,小酌怡情,不然我大哥和马兄得埋怨我。”

    “可以可以,没问题”,吴乘风也挺高兴的,他虽然不差钱,但为人豪爽,花钱大手大脚,这几个月的例钱都给兄弟们补贴了,太白楼是姑苏一绝,他原本是打算临走前吃一顿的。

    话不多说,四个人就朝着太白楼走去。这四个人,一个公子,一个乞丐,两个和尚,如此奇特的组合,在街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路过宁氏茶庄,宁羽吩咐掌柜,让他去牙行雇二十个临时工,一会去太白楼取菜,送到山神庙,顺便告诉他们午饭不用准备了,他请太白楼。

    看着宁羽的安排,吴乘风称赞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宁兄弟大气。”

    宁羽一笑,“吴兄谬赞了”,心中想,能做到四大长老这个位置的,没一个省油灯,这吴长老相貌粗犷,却粗中有细,怕是有不少人被他这幅相貌骗了啊。

    太白楼不愧是姑苏一绝,这几百人的订单,掌柜也是面不改色,安排的明明白白,四人边吃边聊,相谈甚欢。

    饭吃的差不多了,吴乘风站起身来一拱手,“谢宁兄弟款待了,老吴替分舵的兄弟谢谢宁兄弟。日后宁氏茶庄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去大义分舵就好,报宁兄弟的名字就可以,老吴还得回去盯着,就不和三位客气了。”

    说完,摆了摆手,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快步赶回了山神庙。

    “难怪丐帮如此声势”,段延庆感慨道。

    宁羽结了账,和宁氏茶庄的掌柜打了声咋呼,就和段延庆、了尘回到了寒山寺等候消息。

    且不说苏州城这边,宁氏茶庄和丐帮大义分舵一起盯梢,单说宁羽三人,回到寒山寺后,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等到下午,宁羽睡足了,从床上爬起来,拎着刀,准备去后院练练刀法,一到后院发现段延庆和了尘正坐在那里喝茶。

    “老段,你怎么不叫我呢?”

    “年轻人睡眠足,是好事,能睡你多睡会。我岁数大了,觉少了。”

    了尘一瞪眼,“本空师弟,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指桑骂槐呢?你今年不过就是年近五旬,老僧可是年过花甲了。”

    “嘿”,段延庆一挑眉,“老和尚,老段我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见过沙里淘金的,还真没见过话里捡骂的。”

    “说正事”,段延庆让宁羽坐下,“上午那丐帮的吴长老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丐帮一直在盯着慕容家,可是因为玄悲大师在大理遇害一事?”

    宁羽想了想措辞,“与玄悲大师遇害一事有关。我们查到慕容家疑似大燕后裔,上代家主慕容博假死,企图在江湖中挑起事端,火中取粟,复辟大燕,但苦于没有证据。”

    “哦?”段延庆眉头紧锁,他现在一门心思系在大理和段誉身上,中原武林乱起来,大理也难偏安一隅,“那慕容博我年少之时听过他的名声,不是说玄悲大师是死在‘南慕容’手里吗?”

    “慕容复?他武功还没到那个地步”,宁羽不屑地说,“李延宗的武功,您老人家还不知道?”

    “李延宗?”段延庆若有所思,“一品堂的那个李延宗?他是慕容复?”

    “八九不离十”,宁羽也不敢把话说死,毕竟没有证据,“年纪、武功,西夏若是有李姓天才,也是出身西夏皇室,西夏巴不得大肆宣扬,怎会如此低调?”

    “言之有理”,段延庆把自己代入到西夏皇室的身份思考,发觉李延宗这个人确实形迹可疑。

    “没有证据,我们也不能动手,慕容家在中原武林的名声也不差,轻易动手反而会打草惊蛇。”

    “但如你所说,慕容家的确可疑,鸠摩智说到底还是吐蕃国师,不轻易涉足中原,却和慕容博是故交,可见慕容家的确不对劲。”

    了尘大师在一旁听着,也是有点不安,毕竟他的武功不比祖师陈仓和尚,别说是慕容博,就是和慕容复交手,最多也就是能留下一条命,他如今在寒山寺,若是慕容家动手,他首当其冲。

    “不说那些烦心事了,到时候如果慕容博出现,老段你得过来帮忙啊。”

    “那是自然,中原武林和大理段氏唇齿相依,我当然要出手。”

    宁羽对仁宗年间的江湖比较好奇,转过头看向了尘,“了尘大师,昨日你的日月掌法极其精妙,一如大日普照,天威煌煌,一如皓月当空,清冷凌厉,似这等功夫,如今江湖传人有多少?”

    了尘一听,却是叹了口气,“剩不下多少了。仁宗年间,中原武林内耗,本以为除去武圣人的门徒和那郭长达余党之后能有所缓解,却不曾想蓬莱余孽蛰伏生事,昔年我师父的同辈基本都是英年早逝。这日月掌虽然精妙,却也非本门绝学,本门绝学乃是药师琉璃功,传到老僧手中,也不过是十之五六,不然老僧也不会只堪堪摸到先天门槛。”

    “药师琉璃功?”宁羽想了一下,“难不成日月掌取自‘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之意,乃是贵门护法武学?”

    了尘点了点头,“宁施主所言极是,陈仓祖师医武双绝,如今传下来的医术倒是不差分毫,武学却...”

    “宁某在少林颇有几分薄面”,宁羽有心为自己拉拢一些助力,以备后来的靖康之变,“待此间事了,宁羽修书一封,大师可前往少林,少林乃是禅宗祖庭,藏经阁内不乏佛经典籍,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大师不妨去少林一观?”

    了尘闻听此言,赶忙站起身来,“阿弥陀佛,宁施主有心了,若是老僧能重振本门武学,他日宁施主有所托,老衲必不负。”

    “如今西夏契丹狼子野心,而吐蕃也心怀诡谲,周遭强敌四起,大师一心向善,若得神功护持,能护我汉人百姓周全便是最好了。”

    “老和尚,你不用和宁小子客气,宁小子虽然滑头,却是个实在人,将来他肯定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你还是接着讲当年江湖之事吧,我也是好奇的紧。”

    了尘见状,也就不再客气,又讲起了昔年从师父口中听到的,有关三侠五义,七杰小五义的故事。

    这一聊,又是聊到了深夜,从了尘口中,宁羽知道了不少仁宗年间的江湖秘辛,包括宁羽记忆中的莲花观、三教堂、龙虎风云会之事。

    到了第二天,依旧没有人来报信,宁羽“推算”日程,“大概是鸠摩智既想要《六脉神剑》,又不舍还施水阁,所以在路上拖慢了脚程。”

    三人闲着也是无聊,就在寒山寺内谈玄论道,讲经说法,偶尔也比试一番,日子过的倒也舒坦,但段延庆心里没底,眉宇间总有一缕愁色。

    又过了七天,大清早,终于有丐帮弟子前来报信,鸠摩智已经入了江南东道,如今正在余杭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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