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其实并不太清楚禁林的生态系统是如何运作的,但在他看来,既然海格可以在里面堂而皇之地纂养杀人怪物,那想必这里一定是霍格沃茨版图上的一片法外之地……至少是邓布利多默许存在的法外之地。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放心大胆地在这里培育危险作物。

    而对于海格之前提到的受伤动物的数量近期有所增加的情况,他也同样没有太过担心,毕竟这事很有可能是那群毛茸茸的八爪朋友终于控制不住食欲开始无视海格的规劝偷偷给自己加餐导致的。

    他之所以在马人面前提到这件事,单纯是因为灵光一闪,打算随便找个看上去比自己更可疑的人物来顶罪——想要和马人讲清楚什么叫误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与其绞尽脑汁想办法说服他们相信自己并没有亵渎森林的意图、只是在驯化扫帚的过程中采用了一点过激手段,还不如干脆找个借口脱身。

    不过,马人们的反应却让尼尔有些不安。作为一个整天把与人类不共戴天挂在嘴边上的种族,他们是几乎不假思索地接受了他临时设计出来的那个嫌疑人,这件事非常反常。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这个新入驻的连环独角兽杀人犯真的存在,而且在此之前就已经引起了马人的注意,只是自命清高的天性让他们不愿牵扯进去罢了。

    “这倒是个好发现。”看着巴雅泽狼狈而逃的背影,尼尔喃喃自语道。

    马人拥有很高的智慧,但是非常记仇,并且在行事时经常任由冲动凌驾于自己的理性之上,当他们开始行动之后,禁林想必会变得比现在更不安宁。

    但这并不构成让他放弃追查那个神秘凶手的理由。

    和在学校里藏匿危险物品,为此甚至不惜让海格去张罗危险生物负责看守的级别不同,尽管尼尔深知自己尚未看透阿不思·邓布利多这个人的全貌,但也不觉得他会在背后操弄如此野蛮的计划。

    换句话说,终于到干活的时候了。

    他从校长先生那里得到的工作是“最后一道保险”,而工作内容则是“不要让自己派上上述用场”,这听起来似乎很矛盾,但交易双方都对这个简短但全面的概括十分满意。

    “好吧,让我想想从哪儿开始。”目送着四蹄奔跑的朋友消失在远处,尼尔伸了个懒腰,把扫帚扛在肩膀上悠闲地转身朝出口走去。然而踩过覆盖着腐殖质的松软地面时,却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马人们现在十分敏感,我想禁林还是暂时不要深入的好。也许我应该在城堡里仔细逛逛,人如果不是堕落到一定程度——或者疯狂到一定程度,是不会去吸独角兽的血的,而这两种精神状态的人都很容易露出马脚。”

    自言自语地说到这儿,他猛然回过头看了一眼肩上的流星。

    “你怎么想,伙计?哦对了,在那之前我还得给你取个名字……你有性别吗?叫你马氏怎么样?不,不,这不好……”

    扫帚上的鬃毛顿时无精打采地垂了下去。

    ……

    ……

    为了不被海格逮到独自一人潜入禁林深处,尼尔在离开时刻意绕了一个大圈,避开了看守小屋附近——用隐身诀或许能节约一点时间,但在刚刚才用“没有魔杖”的借口洗脱了嫌疑的情况下,还是稍微谨慎些为好,天知道会不会有哪个巡逻中的马人正好看到自己挥舞着木剑施法的样子。等他顺利回到城堡的时候,拉文克劳一年级学生的下一堂课已经开始了差不多十分钟了。

    而不幸中的万幸是,这节课是魔法历史。

    卡斯伯特·宾斯是在职教师中资格最老的一位,事实上,即使没有前面那个定语也一样——他的执教经历一直可以追溯到霍格沃茨建校的那一年。萨拉查·斯莱特林本人亲自邀请他来到自己的学校任教,而他在这里一干就是好几百年。

    据说,有一天他坐在教工休息室炉火旁边的一张扶手椅上打盹,然后突然想起自己接下来还有节课要上,于是急忙忙地赶去教室,却一不留神把自己的身体落在了原地。这件事对他本人并未造成什么影响,他,宾斯,勤恳与敬业的化身,依旧重复着每天从办公室到教室两点一线的生活(是真的“两点一线”,打从变成幽灵起他就不再需要走门了),只是根据学生们的说法,从那时起他的课就变得越来越像他本人一样死气沉沉了。

    无论如何,从那天起宾斯就成了霍格沃茨唯一一位鬼魂教授,并且兢兢业业地履行这一职责直到今天……好吧,“兢兢业业”这个词或许不太恰当。他记不住学生的名字,也注意不到他们在自己的课上干些什么,只知道对着手里那本半透明的厚书照搬宣科念上一整节课。

    尼尔并不清楚这究竟是化为鬼魂后的副作用,还是他在临终前就已经是这副德行了,不过对于想要翘课的学生来说,他的这股糊涂劲儿确实非常方便。

    当尼尔猫着腰紧贴墙根溜进教室的时候,宾斯教授正讲到斯特林奇之殇——关于那位蛇蝎美人是如何靠金钱、美色和迷情剂将五个大家族的所有男性成员玩弄于股掌之中,又是如何因为对自己的手段过于自信导致事态失控引发席卷整个爱尔兰的巫师版特洛伊战争的。

    再怎么生动有趣的历史,从宾斯嘴里说出来也会变得像坟墓一样阴沉,更何况这段以爱恨纠葛为核心的故事对学生来说本就有些晦涩难懂,上课不到十分钟,教室里就已经尸横遍野了。就连那些还勉强保持着清醒的学生,看上去也是目光涣散、双眼无神,甚至都没发现有个人从自己身边光明正大地溜了过去。

    至于宾斯教授本人,我们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注意到,但事实是他明显并不在乎,就像他不在乎有学生在课上聊天、睡觉或者在教室最后一排决斗一样。指责这些行为将会占用他朗读讲义的宝贵时间,从而拖慢授课进度。课堂秩序?那又有什么所谓?

    在这一片半死不活的气氛中,尼尔顺利地溜到后排,找个了空位坐了上去,整个过程如入无人之境,只有邻座的波拉克·佛盖尔看到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时一瞬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你上哪儿去了?”他小声说,同时也不忘用眼神示意自己其实根本不关心答案,“迈克尔一直在找你。”

    “科纳先生?”尼尔愣了一下,用同样的音量问道,“他人呢?”

    “睡过去了。”

    “……非常好。这就是所谓的艺术创作,不是吗?找人的人和被找的人总是碰不上,就像迷失在雅典森林里的赫米娅和拉山德……我还以为自从传呼机发明出来以后,这样的情节就不能再用了呢。”他伸长了脖子向四周瞧了瞧,果然看到有个熟悉的后脑勺趴在前面两排远的桌子上,“好吧,我想没必要这这件事打扰他的休息,如果您对一群爱尔兰人高举着小树枝自相残杀的历史没兴趣,要不要和我聊聊天?”

    波拉克的表情显示他完全没有这样的意愿,但尼尔赶在他把意向转化成语言之前就伸出了手。

    “来,给我看看您的钱串如何了。”

    波拉克的嘴角微微抽搐,不情愿地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黄铜的绳扣,上面用红绳串着五枚颜色各异的古币,材质看上去像是某种玉石。其中黄、赤、青、白四枚依然晶莹剔透,然而最末端的第五枚黑色的光泽却已经有些暗淡了。

    “哇偶,这可有点……出乎意料。”尼尔小心翼翼地接过它,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灵力已经流逝了将近五分之一,而现在时间才过刚一个月——恕我冒昧,佛盖尔先生,您以前究竟有多倒霉?”

    波拉克藏在镜片后面的目光躲闪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怒容所取代,他一把从尼尔手中夺回钱串,用细瘦的手指死死攥住:“这不关你的事……我是说,这就是你该考虑的事!作为帮你办事的条件,你来负责解决我体质上的……麻烦。”

    提到体质这个词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痛苦无比,然而又一次,波拉克用他瘦骨嶙峋的愤怒控制住了自己。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换取正常人的生活——不会每一片菜叶都塞进牙缝,每一件新衣服都有线头勾在指甲上,每一根羽毛笔都把纸面划破,每天早上起床脚趾都踢到床腿!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个魔鬼!”

    尼尔迷人地一笑——如果他是只爱尔兰小矮妖的话,那笑容确实会很迷人:“当然,佛盖尔先生,尽管我对您的比喻颇有微词……在它的灵力耗尽之前,我会准备好相应的替代品。现在,我建议您关注一下您在协议中需要履行的义务部分。”

    “很好。”波拉克冷冷地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一份关于独角兽及其血液制品的详细报告。”尼尔毫不犹豫地回答,“内容应当涵盖能从学校图书馆找到的所有信息,并且越快越好——我本想自己来做这件事的,佛盖尔先生,但我发现图书馆里那些用盎格鲁-撒克逊语写成的古籍简直就是在公然挑衅我这样的外国人。”

    ------题外话------

    昨天半夜家里停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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