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古浩天等人在酒馆里与小二打听消息之时,突见外头街上的庄丁押着几个汉子过来,细一打量,当头一个竟然是庄园里的兄弟段景住,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众人不由大吃一惊。但一时也不敢造次,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押进了军营里去了。

    “店家,这庄里头的人犯事怎往兵营里送,那里头莫非有什么牢间不成?”

    古浩天料得这个小二对营里事有些了解,便故意问道。

    “客官却是说对了,这兵营的西南角倒真有一个牢间,往常庄里有人犯事便往这边送,不过这人甚是面生,应该不是庄里的人。”

    “噢,如此倒也省事,省了不少看守的人力了。”

    古浩天应了一句,也不再问什么了。当下几人草草吃了点酒菜,便离席出来。想着史文恭在曾家院里,便特意经过了曾家门前,只见高墙深院,俨然又是一座城中城。也不便驻足观看,几人稍看两眼便待转身出来,突见里头传来一些响动,不一会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送着两个和尚出来。

    那两个和尚别了管家,大摇大摆的从古浩天等人身边经过,只听得一个说道:

    “师兄,若是这次咱们把水陆法会做好了,曾员外赏赐不说,那法华寺的名头可就大了,将来不怕没有供养的了。”

    “师弟说是甚是,水陆法会是咱佛教中,仪式最隆重、功德最殊胜的法会,咱们回去的用心准备,却莫让员外失望。”

    这两个和尚自顾说着从边上经过,古浩天本也没什么在意,但待听的法华寺三字时,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情节来。他记得《水浒传》里,晁盖便是听了法华寺两个和尚的欺骗,才出兵去偷营,结果中了毒箭死亡。难道就是这两个和尚!他心里想着,便让时迁留在庄里头,自己带另外四个人便远远的跟着过去。

    五个人一路跟随着出了东门,又走了五里多路,便见一个古寺,上题法华寺三个鎏金大字,那两个和尚自顾从山门里头进去了。古浩天等人也跟了进去,却见中轴线上前后三座大殿,左右又建有数座僧房,倒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寺院。但跟到大雄宝殿时,那两个和尚已经进了后堂,众人不便跟进去,只得先停下来在殿中焚香礼佛。事毕古浩天便问守于殿中一个小沙弥,自己想于寺里做一个佛事,却不知何人可以作主。

    那小沙弥见说,便请少待,自己则到后堂禀报去了。只一会小沙弥领着一个大和尚出来,正是刚才路上那个师弟。

    “方才可是这位施主要做法事?”

    那个和尚进入大殿之后,见古浩天于立前头,便对他问道。

    “正是在下,只是我这个法事所求甚多,须的一番解说,不知大师可否借一处宝地说话。”

    “既如此,便随我来。”

    那和尚见古浩天一身富贵人家的做派,心想既是大法事,少不了一笔大收入,便引了几人进了后院的一处禅房。数人坐定,又有小沙弥上了茶水。这时古浩天才开口说道:

    “在下陈浩,京城人氏,方才所说佛事却是托言,本意原是……”

    谁知话未讲完,那个和尚见其诳他,便拉下脸色起身就要赶人。这时只见古浩天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几案之上,那和尚一看是三百两的大数额,立时眼睛都直了,赶紧收腿坐了回去,一边忙不迭的说道。

    “施主且讲!施主且讲!”

    “那便打扰大师了!”古浩天淡淡的看他一眼,继续说道,“在下在京城之时,曾从一位师傅学艺,年后师傅身子渐渐不佳,却甚是挂念早年了的一位弟子,在下不忍他老人家伤心,多方打听之下,听说正在凌州曾头市,便匆匆赶来,谁知到此两日之后,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后来寻人问了,说法华寺大师神通广大,便过来恳求相助。”

    和尚一听却是恁简单的事情,心想这三百两银子真是赚的易了,当下便开口回道:

    “郎君这位师兄却是何人,只要在曾头市里的,洒家总有办法让你两人见面。”

    “我这位师兄叫做史文恭,听说在庄里头做教师,在下也曾到曾家门前打听几次,却无人理会。”

    “原来便是史教师,郎君却是找对人了,他如今里曾家上宾,无关人根本就见不着,不过与俺师兄弟倒甚是投缘,待明日一早,洒家亲自到曾家请他出来便是,只是有一件,你两人可有甚信物,也好让咱取信与他。”

    “大师明日见着,只说京师一人持一青铜虎头挂件前来找他即可,他心里自然晓得。”

    “既如此,几位明日上午巳时到寺里候着,到时必有回音。”

    那和尚满口应了,一边美滋滋的收起那张银票,一边殷勤的把几人送出了山门,自报叫做圆通,吩咐明日来了便报他的名号就是。

    一路无话,回到客栈时已近黄昏,古浩天叫林冲进了房间,便问道:

    “师兄,明日却如何与史师兄开口为好?”

    “以我看来史师弟虽然固执,但对师傅应是敬重,他的心结便在那件事情上,只须从此处下手,慢慢说开了,他应该会听的进去。”

    “既如此,明日便由小弟先与他见上一面,随后再相机请师兄你出面。”

    古浩天却是担心史文恭记恨林冲当年之事,突然见面反而尴尬。林冲也是赞成,当下两人又议了一些细节,只待明日见面再说。

    次日一早,由于还要赶往法华寺,古浩天与公孙胜、吴用等人一直在焦急的等时迁回来,直到了卯时初,才见他匆匆的赶回客栈,昨夜他留在曾头市便是为了寻机问见段景住一面,打探被捉的原由,这时一进房间便急着说道:

    “昨夜俺潜入那个兵营时,想不到里头全无防备,那大牢里头段景住兄弟关在最里头一间,正好方便俺说话,据他所说,此次辽地贩马后,应饮马川那边的要求,送了百余马儿给滕戣他们便用,随后便从陆路回庄园,只是路过永静军之时,见那边刚好收了朝廷的几十匹战马,一时见猎心喜,几个便下手盗了十余匹,谁知盗马倒是顺利,但到了曾头市近旁时,却被一个叫做郁保四的劫匪暗算,连人带马被抓了去,后来稀里糊涂便送到这曾头市来了。”

    原来又是郁保四作的孽,古浩天不由愣了一下,在原先的轨迹里也是隋保四盗了段景住的“照夜玉狮子”,然后引起梁山与曾头市的一番大战,想不到换了一个时空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这两位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了。

    “这个郁保四现在可在曾头市里?”这时吴用突然问道。

    “这个俺倒不知晓,不过到庄里打探一番应是不难。”

    “小官人我想着,若是史文恭那里谈不拢,这个郁保四或有利用价值,从他作派来看,此人与曾头市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手下的人手也不会太多,若能设法控制了这伙人,到时攻曾头市之时,或可用作奇兵。”

    吴用这一说,倒是提醒了古浩天,原来的时空里,宋江打曾头市便时,吴用便是利用郁保四诱敌成功的,想不到这时竟又利用他提出一计。不过这个办法倒也不借,当下便着公孙胜带人去摸清他的老巢,到时见机行事。

    一番安排之后时近卯时中,古浩天不敢耽搁,立即带着卞祥、时迁等人赶往法华寺,辰时中几人到达了寺中,那个圆通和尚尚未回来,小沙弥领三个先到禅房坐了。只柱香时间,那个小沙弥再次进来,说师傅有请,古浩天心知必是史文恭到了,便吩咐卞祥、时迁两人先在禅房候着,自己跟着过去。

    还是在昨天的那个禅房里,古浩天进去之时,便感觉到两道锐利的目光刀一样刺过来,他心里了然必是三师兄无疑了,立时抬头看去,只见那个圆通的身边坐着一个三旬左右的男子,虽无声无息却不怒自威,迎面便给人强大的压力。

    “这位郎君,史教师已经请到,下面便由两位面谈,老衲暂且别过。”

    圆通见双方人到,知道自己不便在里头,便起身出去了。

    这时古浩天从容的到了史文恭跟前行了一礼,说道:“在下京东郓城古浩天,见过师兄。”

    且说史文恭早上得了圆通和尚传信之时,心里十分惊讶,他原以为是卢俊义或者林冲,但圆能又说是一个尚未及冠少年人,心里更加狐疑,据他所知师傅只给了他们三人青铜挂件,难道后来又收了小师弟不成,便是因为太多的疑惑,他才跟着过来想看个究竟。然而一见到门外进来的这个少年时,他立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小子倒真有师门的那种锐气,一下子他仿佛看到自己少年时的影子。待到他自报郓城古浩天时,他心里又是一震,蓦然想到一个惊人的名字,这小子莫非就是那个人,他又有些怀疑他别有用意了。于是史文恭沉声问道:

    “在下师门并不复杂,你几时成为我师门中人,有何凭证?”

    古浩天见问微微一笑,缓缓的从胸口掏出那个青铜虎头挂件递了过去。史文恭接过认真看了一番便无差错,心里已经有些信了,既而问道:

    “你何时跟随师傅学艺?如今师傅又在何处?”

    “师傅他老人家于承平十年初秋来到郓城古家庄,一直到了承平十一年初夏才离去,如今去向在下并不知晓,但师傅离去之时,曾说要去寻找三位师兄,去年在下经过京城与大名府拜访二师兄与大师兄之时,都听了师傅曾经过他们那里,却不知师傅有没有到过你这里。”

    听到这处,史文恭对这个小师弟的身份已经再无怀疑,而且也明白这个师弟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那一位玉面孟尝,但这时他已顾不得关心这些,却紧张的问道:

    “师傅离开之时,真的说要来找我?”

    “怎会有错,当时我送他启程时亲口说的,还交待我一件事,说是来日遇上三师兄之时,让我告诉你,说他已不怪你当年之过。”

    “不怪我当年之过!”

    史文恭听了古浩天的话之后,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一下子愣愣的坐在那里,思绪却不知飘到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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