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只是对载川轻轻点了下头,表情依然严肃,慢慢走上前来。

    “载川,记不记得为师是怎么教你的?”

    “记记得,不去在意任何事物,亦不为任何事物所困扰,可是徒儿还未能完全做到。”

    “重点不在于你为何做不到,而是你去做了吗?”

    “徒儿尝试过,若要什么都不去在意,岂不是会睡着”

    “大错特错,你做的跟为师教你的恰恰相反,正是你被眼下的环境所困扰,才会使你萌生睡意,假如要你在这环境中与人对敌,在想打倒你的敌手面前,你还能睡得着吗?”

    “是,师父,徒儿惭愧。”

    青衣女子语重心长地说“载川啊,为师教你的不光是如何掌控刀势,而是希望你能领会刀意,仅仅能发出刀气,击中一块不会反击不会移动的石头不足为奇,只有领悟了刀意,才能驾驭刀气,与身手灵活,反应迅速的高手对敌。”

    “哦”

    “载川,为师今天教你的话,你可有记住?”

    “徒儿记得,但还需要些时日去领会。”

    “嗯好,来,让为师再指点你一下。”

    郭载川应声,当着青衣女子的面又耍了一套基本的刀招。

    青衣女子略微点了点头,接着说:“载川,用为师教给你的刀意四式向为师出招。”

    “这师父,要徒儿向师父您出刀,徒儿不敢。”

    “怎么,你还以为现在能伤得了为师了吗?”

    “徒儿不敢!”

    郭载川犹豫了一下,只好遵从师命。转念一想,也好,反正自己无论如何都打不过师父的,倒不如看看师父还有什么看家本领未使出来,趁机偷学一番。

    想到这里,郭载川壮起胆子,运功提气,酝酿出招。

    郭载川站在离师父十步远的地方,运气于刀,起手便劈出一个刀气,刀气横空飞向青衣女子,青衣女子却不作回避,只等那刀气快要冲到面前,才微微侧身,只见刀气贴身而过,而未伤及皮毛。

    郭载川早知道这一招本来就不可能,也没指望一击即中,就在青衣女子侧身避开刀气的那一刹那,载川已纵身跃起,双手持刀向青衣女子头顶袭去。

    青衣女子看都未看,只向后小退一步,刀锋又只是在面前掠过。

    两招未中,载川改变刀招,待迅雷式一落地,便借势提刀上挑,一招倒瀑势自下往上攻。青衣女子又只是后退一步,木刀划过鼻尖,未伤到丝毫。

    郭载川眼看三招下来,一击未中,师父连手都没动过,心有点急了,心想,早知道徒弟打不过师父,可也不至于差距那么大吧。

    他只好冲前一大步,转身使出御火势,持刀横扫过去,青衣女子仍然没有出手,再退一步,便将此势化去。

    郭载川有些气馁了,剩下最后一招斜风式,从上往下斜劈,并且向运气于刀,带出点刀气,因为他已经看见师父身后就是山壁,已经无路可退,此招一出,必能逼师父出手。

    谁知这斜风式还未完全使出,青衣女子突然一个箭步上前,贴近载川的身体,出刀动作只做一半收不回来,他和师父之间突然没了距离,他一下子楞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青衣女子一个偏身,只用肩膀轻轻一顶无双的胸口,逼着无双向后小退两步,再出手扼住载川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掌在刀柄上一记震击,载川只觉得虎口发麻,生疼生疼的,再也握不住刀了。青衣女子此时却已倒持他的木刀,用刀柄一捶在载川的胸口上,载川又退两步。青衣女子足蹬青石,运功提气,脚边卷起一阵风尘,只听她一声大喝“无双破!”只见一股气流由周身发出,将载川远远震开,摔在地上。

    待他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时,青衣女子又开始运气于刀,将载川方才使出的四招刀式,倒着顺序原地使出,只是未对着载川,而是朝着无双身边的巨石,出招由慢而快,最后发出一记刀气,只见五道刀气合为一体,旋转而出,轰的一声巨响之后,在巨石上留下一个形似米字的斩痕。

    郭载川被这绝技惊呆,半晌才雀跃惊呼师父厉害,青衣女子随手一扬,将木刀扎进路旁的一棵大树上,他定睛一看,自己那柄脆弱陈旧的木刀竟然扎穿了结实的树干!

    青衣女子走到载川跟前,把刀还给他说:“你看,这就是为师平时所说的刀意,学会发出刀气不算什么稀奇,领悟了刀意,方能控制刀气,想聚就聚,想放就放,灵活掌控,变化运用,才能有这威力。”

    “是师父,徒儿谨遵教诲。可是师父,徒儿有一事想请教,刚才您使得什么招把我推到的?”

    看着徒弟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杵着刀才能站稳的样子,青衣女子微微一笑道:“那是无双破,是一种气爆方式。你若常年习武练气,除了出招必须的气力之外,多余的会在你体内各个穴位囤积,但只有在你领悟了刀意之后,能控制住你的刀气,才能在必要时,从周身穴位爆发出来。刚才为师为你示范刀意之前,你与为师相隔太近,为师怕伤及,才使了无双闪将你震开去。”

    “原来如此”

    “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对了,为师私下传授你武功的事情,你没有告诉过别人吧。”

    “当然没有!”

    青衣女子说道:“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显露出为师教你的武功。”

    “是,徒儿明白。”

    青衣女子交代完,便飘然离去。

    待师父走后,郭载川自己一个人坐到大树下盘腿冥思,静静地回想师父传授的刀意,过了许久才站起身来走到扎着他那把木刀的大树前。

    天空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了小雪,木刀与树干覆了一层薄薄的白绒,几乎融为了一体。郭载川走到跟前,抓住刀柄试着往外拔,发觉并不简单。劲使小了,拔不出来,劲使大了怕把木刀折断,郭载川暗自赞叹,能将一把朴实无锋的木刀轻而易举刺穿树干,师父对力道的掌握非常精准。

    郭载川绕着树转了两圈,脸色渐渐转变,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轻轻闭上双眼,缓缓运气,调动出暗藏在体内深处的一股内力,他控制呼吸,将这股内力慢慢运转周游全身,最后汇集在掌心,然后一掌拍向树干,只听得“啪”的一声,木刀应声飞出,毫发无损的脱离大树。郭载川一听到木刀破空而出的动静,双眼一睁,足尖猛一蹬地,飞身上前抓住刀柄,乘势耍了一套刀招。

    此时的他所耍的招式,招招凌厉,连绵贯通,干净利落,畅快淋漓。飘飘洒洒的雪花亦被他发出的刀气扰乱,打破了自然的定律,时而汇聚,时而飞散,时而倒行,时而逆流,待他使完最后一招,也朝着十步开外的大树抬手一甩,效仿他师父的样子,木刀又重新牢牢地扎进树干中。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刀招耍完,郭载川收招平势,风雪才渐渐恢复常态。

    沾在郭载川头发上的雪片已化成水珠,与他鬓角渗出的汗水混合,被冷风一吹,使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走到大树前仔细观察,发现木刀虽然扎的很深,但并未穿透树干,他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果然跟师父比起来,还差的多啊”

    “对了,听说今天湔雪阁来了好多高手,不如上去找个人练练手?”

    说完,郭载川又笑了笑,重新调息运劲,嗖的一下拔地而起,脚下的雪地被震出一个浅坑,只见他踩着轻功,一路穿风淋雪朝着山上飞去。

    片刻之后,郭载川的身影出现在湔雪阁山门外的一棵大树顶上,他刚刚换了一身蒙面夜行衣,找了根粗壮的树干坐下歇息,双手抱在胸前,双腿悬在半空,望着湔雪阁里无数闪烁摇曳的灯火,心想着今天夜里一定会很好玩。

    只是今天这山门口的守卫弟子不是一般的多,大概是因为白天差点被人趁虚而入了吧。

    郭载川知道有一个狗洞,就在一个靠近西边竹林的围墙处,于是他从树上落下来,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枯枝被踩断的声音,他心中大惊,糟了,应该是被湔雪阁的暗哨发现了!

    郭载川暗暗叫苦,他屏住呼吸动也没敢动,没想到身边摸过来两个人,却没有动他的意思。

    他壮起胆子微微把头一偏朝左边瞄了一眼,竟也是一个与他穿着相同夜行衣的蒙面人,只见那人也正好看向他,打量了一番后对他点了点头。他又瞄向右边,也是一个蒙面人,也对他点了点头。他脑子里有些懵,此时身后又传来好几个人的呼吸声,他判断了一下至少十来人。

    郭载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先不论这一票人是什么身份,但因为碰巧大家都穿着同样的夜行衣,所以应该把他误当成自己人了。

    十几个蒙面人,深夜潜伏在湔雪阁外,傻子也能猜到他们想干什么了。他额头上冷汗直冒,这时蹲在他左边的蒙面人细声细气地问道:“探清楚了没,那个姓杨的在哪里?”

    郭载川脖子僵硬地慢慢转向问话之人,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在跟我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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