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来。
所有事，都值得欣喜。
——摘自谢临月《月亮港湾》日记本
第十四章
谢临月被陆声全然挡在身后，所以并不能看到赵宥齐的表情。
她想，在赵宥齐心里，自己大约便是一个认识了几十天的朋友。
就如同他在剧组内认识的任何一个同事。
只是不巧，他们被拍到了。
因为年龄相仿，传了一些自己听了都觉得好笑的绯闻。
谢临月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谁知下一秒，她被阴影笼罩。
赵宥齐直接绕过陆声，甚至可以用无视二字形容。
再看向她时，赵宥齐的脸色已经有所缓和。
但还是能从细枝末节中看出，他是压着一些未具名的火气。
“和我回家。”他耐着性子说道，语气里也没有多少温柔。
谢临月心中更委屈了。
自那件事出来后，他们已经有大半月没再说过一句话。
他忙着上诉，让那几个欺负自己的女生道歉、赔偿精神损失与医药费。
可他作为绯闻事件男主角却没有解释丝毫。
就像漫骂舆论中说的那样，痴心妄想，醒来不过一场空梦。
随着事情逐渐平息，网络上连他们的词条也消失不见。
只留下寥寥几条网友编的校园纯情小故事，曾经清晰到可以看清她睫毛的照片，也模糊到看不清笑容。
她单方面疏离赵宥齐，而赵宥齐也好似格外有默契的，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谢临月苦笑出声。
她有自知之明。
从始至终，赵宥齐都没有向自己解释的必要。
他没有因为这件事，毁掉前程。
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她问自己心。
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
难过到，夜夜睡不着。
“月月？”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时，谢临月终于等到了救世主。
她看向谢临阳，连忙跑了过去。
“哥哥，我们回家吧。”她站在谢临阳侧边，故意让赵宥齐看不到自己。
谢临阳分别看了眼陆声与赵宥齐。
来自哥哥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拉住谢临月的手，直接离开。
陆声见状想要追过去，却被赵宥齐拦住。
他不欲在谢临月面前与人起争执，便看着谢临月背影高呼道：“月月，明天五四汇演，我去看你表演。”
谢临月回首，朝他点了点头。
以次示意，她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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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陆声刚走，又追上来赵宥齐。
他与他们兄妹俩一起进了电梯。
谢临月移动脚步，再次站在谢临阳身后。
利用谢临阳，隔绝掉赵宥齐的视线。
但与此同时，她又发现电梯的扶手，通过反光，刚好可以看到赵宥齐。
那是一种蛊惑，压中的便是她摇摇晃晃的心。
好在，这个小秘密，只有她一个人发现了。
电梯内十分安静。
直到赵宥齐手机铃声响起。
他丝毫没有顾忌，当着兄妹俩的面接通。
谢临月感谢如今的手机漏音设计，她甚至不用刻意去听。
电话那边说了什么，电梯内的人都可以听到。
“下个月几号回？”
赵宥齐轻咳一声，侧了侧身子，“高考结束就回。”
“好，那我就给剧组那边报档期了。”
“嗯，好。”
谢临月通过扶手反光看过去。
赵宥齐脸上看不出笑意，颇为严肃。
她思绪乱飞，又想到赵宥齐刚来时，找她搭过戏。
——《初恋》
他要做别人的初恋了。
她的心间，莫名泛起了强烈的酸味。
甚至紧张到，紧紧抓住自己衣角。
下一秒，赵宥齐的视线也落在了扶手上。
空气凝固的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
谢临月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十分心虚的移开视线，看向地面。
这次谢临阳终于开口说道，“下个月就走了？”
“是呀，感觉时间过得可真快。”赵宥齐惋惜道：“还没有享受够校园生活，就要结束了。”
谢临阳余光看了眼妹妹，附和道：“以后就难见到了，大明星！”
赵宥齐拖着尾音，并没有顺着谢临阳的话回，“想相见的话，就不存在难相见。”
谢临月耳朵藏在发丝内，因为这句话开始莫名灼烫。
甚至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向后退了一步，这次连同反光扶手一同遮住。
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终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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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五四青年节。
天气并不大晴朗。
从早上开始，便阴沉着。
终于在汇演前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
汇演地点安排在学校大礼堂。
演员们按照惯例，皆在礼堂外大厅候场。
谢临月是独舞，便一个人坐在楼梯间走廊等待。
那里吹着穿堂风，没有人愿意待，便只剩下她自己。
开场前十分钟，校领导和学生代表入场。
乌泱泱一群人，从她面前经过。
校长何淑华还停下脚步，亲切慰问，“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谢临月受宠若惊，“我是芭蕾独舞，准备开场前热热身。”
何淑华笑的和蔼，边走边回头和一众老师说道：“这小姑娘真漂亮，一看就是跳芭蕾的气质。”
后面跟着的学生代表们附和，“何校长，那是谢临阳妹妹。”
一众人说笑着走远。
她已经听不真切了。
只知道，学生代表里，有赵宥齐。
他回头看了眼自己，眉眼含笑。
只是她依旧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鹿，将视线匆忙躲闪开。
她在心里又强调起来，“清醒，不要痴心妄想。”
大概是穿堂风听到了她的心声。
便贴心的将温度降低，让她只顾着发抖，再没有心思想其他。
礼堂内音乐声震耳欲聋。
她抱着腿坐在楼梯台阶上，开始换芭蕾舞鞋。
只是她忽略了今天的低胸芭蕾舞服，刚一俯身，领口便随着动作变化。
谢临月烦躁的咋舌，并起双膝，以来遮盖住胸口，丝带便系的格外艰难。
看着丑巴巴的蝴蝶结，她更烦躁了。
索性又全部解开，准备重新系起来。
只是这次，她刚俯下身。
便感觉到肩上一沉，是衣服披到肩上的感觉。
她没有抬头，已经猜到是谁。
赵宥齐走下台阶，半蹲到她面前。
他浅笑看向她，“今天这么漂亮，怎么还唉声叹气的？”
谢临月咬住下唇，继续沉默着。
赵宥齐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冷漠，而是直接握住她的脚踝。
谢临月显然没有想到，反应足有一秒钟后，才开始挣扎。
只是男性的力量不容小觑，赵宥齐紧紧箍着她的脚踝。
“别挣扎，会伤到的。”
“知道我会伤到，还不松开。”
赵宥齐铁了心般，这次换双手握住她脚踝，随后将她的脚摁在他膝上。
力量极大，根本不容人挣脱。
“一直没有找你，不是不关心你。”赵宥齐解释道。
像是心口被人拔掉一根刺，谢临月逐渐放弃挣扎。
“太多媒体想要见你，我不想你曝光在镜头前。”
谢临月低着头，只看着他手捏着丝带，先是在她脚踝绕几圈，然后开始系蝴蝶结。
“你只知道陆声每天跟在你身后保护你，哥哥也在你身后的。”
“你一定不知道，其实哥哥身边的人特别少，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月月，你不理我了。是不是，真的打算再也不要我这个哥哥了？”
谢临月抬头看他，只见赵宥齐一脸深情。
他口里自称着哥哥，又让她觉得并非如谢临阳一般的哥哥。
她觉得有些好笑，原来自己在心里说再多次不要痴心妄想。
还是会因为他一句话，一个眼神，溃不成军。
而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装可怜，博同情么？
但她好像真的有点心软了。
“害你被欺负，我比任何人都内疚。”
“月月，我下个月就要回壹京了。你还不理我的话，我就真的要带着遗憾走了。”
蝴蝶结系的极其漂亮。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松开，依旧抓着她脚踝，摁在膝上。
谢临月吸了吸鼻子，终于开口道：“没有不理你，我也只是害怕有人抓着这件莫须有的事不放，对你的事业有影响。”
你看，她也无可解释。
只能用‘莫须有’一词来诠释那场闹剧的起始。
“原来我们月月是为了哥哥着想，那哥哥知道了。”
“”
“第一次给小姑娘系鞋带，不太熟练。”赵宥齐松开小姑娘的脚踝，自嘲的笑了笑，“不过下次应该就好了。”
谢临月脸颊一红，不懂他说的‘下次’是什么意思。
“月月，下一个该你出场”这时，江贝来叫，“学长？”
谢临月朝江贝摆摆手，“我知道了。”
江贝一走，谢临月连忙起身准备上楼。
赵宥齐却又不死心的拦在人前面，“还没有原谅哥哥？”
谢临月蹙起眉头，“没有！”
那人不知何时学的没皮没脸，笑着点头，“好，那就先存档，下次再接着哄。”
谢临月心中像是打翻了酸甜味的糖罐头。
推开他，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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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明月道不尽相思，一曲。下面，让我们有请高二年纪谢临月同学，为我们带来原创芭蕾独舞《月光》。”
舞台灯光熄灭。
只有一处追光灯披洒而下。
那是像一只骄矜小天鹅般得姑娘，如精灵，如幻月。
她踩着乐点，闪着属于她的光。
所有人都在为她每一次的跳跃喝彩。
却不知，每一次的跳跃，都是少女为少年心动的符号。
她翩翩陨落，那是她的爱永远无法公之于众，只能独守的秘密。
那是她藏在心底的月光，无人知晓的月光。
乐声定格，谢临月起身，朝着观众席鞠躬。
这时，她才偷瞥向观众席。
好在学生代表的座位们靠前，毫不费力，便能找到那个人的身影。
隔了一整个舞台，可命运般。
谢临月觉得，他也在看自己。
在她之后，便只剩下两个节目。
晚会很快结束。
今年蜀一连获数个大奖和保送名额，校长何淑华别提多高兴。
散场后，留下全体演员和学生代表一起合照。
谢临月不爱凑热闹，站在后排。
谁知何淑华满场找，“那位跳芭蕾独舞的女同学呢？”
于是，谢临月被奚老师拉到前排，“何校长，这可是我们艺术团的门面。”
何淑华朝她摆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边。
谢临月看到已经站在何淑华身边的赵宥齐，有些许尴尬。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最后，奚老师强行推着人，将她塞到赵宥齐身边。
“这孩子，害羞什么。”
合影的三分钟，大约是她这辈子拍过最僵硬的照片。
特别她旁边的人，还故意的朝她挪了挪脚步。
谢临月紧咬牙关，心一横挽住了何淑华手腕。
何校长开心的拍了拍小姑娘手背。
“谢临月是吧？你们谢家从来都是蜀市一中的风云人物，你爸妈当年就是闻名全校的学霸情侣。”
“你哥哥谢临阳，今年也为校争光保送国科大。还有邱意”何淑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干笑一声，“哈哈哈哈，现在你们家一文一舞。”
“奚老师呀，今年的全国中学生舞蹈大赛，记得推荐谢同学，争取明年我们往舞蹈学院保送一个苗子。”
奚老师无视掉于亚楠，连连应好，“何校长，我们简直想到一起了。”
谢临月冷看了眼奉承赔笑的奚老师，忍住白眼。
然后，她便察觉到那人又往自己身边侧了侧身子。
在无人注意时，贴近她耳垂轻语，“做你家人，都得是风云人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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