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不管丁航的抱怨,自顾自的取起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然后再重新落子。
无视了丁航幽怨的眼神,一个大男人眼神那么幽怨做什么,苏泽悔棋之后才安抚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不要急。”
“下棋是一件能陶冶情操的事情,还能让你动动脑子,免得脑子生了锈。”
丁航见逃不掉苏泽的魔爪也就认命了,既然苏泽要玩就陪他玩好了,反正他是没觉得下五子棋有什么难度的,将棋子五个连成一串能有什么难度,稚童都能玩明白!
等苏泽落完子之后,丁航想都没想,微微撇了撇嘴,就拿起手中的白子落了下去,等丁航落完子之后,一看棋盘,棋局已经十分明显了。
哦豁,四子连珠,神仙难救!
苏泽原本还笑吟吟的,等看清楚了棋盘的局势,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随即手不老实的又要去丁航刚刚的落下的子。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苏泽的嘴依然很硬,一边悔棋,一边有些懊恼的说道:“哎呀,本少爷一时走神,不小心被你钻了空子,不算不算,容少爷我再悔一步。”
丁航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不带这么玩的,一直悔棋就没什么意思了,胜负都没什么悬念,有人一直破坏规则,还下个锤子棋!
可话到了嘴边,丁航识趣的闭上了嘴,眼睁睁的看着苏泽拿起了他刚刚落下的棋子,一声不吭。
无他,只见苏泽默默的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来了一把锤子,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了期盼边,摆明了是威胁。
丁航虽然不喜欢动脑子,可不代表他傻,见到苏泽摆出了锤子,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棋局继续,最终这局棋毫无悬念的是苏泽赢了,因为他能失误很多次,但丁航只能失误一次。
苏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有些感慨的说道:“唉,无趣的很,少爷我纵横棋坛几十年,至今仍未遇到对手,当真是无趣至极!”
一旁的丁航就当没听见这话了,只是心中腹诽,要是人人都照这个下法,能不断悔棋,傻子也不会输吧?
当然,这话丁航是不敢直说的,于是丁航试探性的说道:“少爷,既然无趣,那我就先去忙了?”
苏泽这次倒没拦着,扫了一眼丁航,摆了摆手说道:“滚吧,回去好好炼棋,你已经输给少爷我几百局了,一局没赢过,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丁航一骨碌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头都不回的就走了,完全没把苏泽的话当回事,毁灭吧,累了!
是输了几百局没错,可每局少爷都要悔好几次棋,神仙也下不赢啊!
别说他下不赢了,皇太孙不是也没能下赢吗,既然这样,下不赢也不丢脸。
再说了,下五子棋其实也很无聊的,反正他觉得没什么好玩的,也就最开始下的时候还觉得有趣,可下久了也就那样,尤其是和一个不断悔棋的家伙下棋,那就更无聊了。
反正他觉得这五子棋不好玩,没什么技术含量,与其浪费时间下五子棋,还不如去和镇国卫那些人吹牛打屁。
丁航走了之后,苏泽站在原地不知道寻思着什么,一直等到丁航走远了之后才回过神来。
他当然没有那么无聊,闲的没事和丁航两个大男人下棋玩,丁航又不是女人,又不能趁着下棋的时候玩点小游戏,和丁航下棋也挺无聊的。
他还是喜欢和苏幺幺那样的软妹子下棋,和丁航下棋也就是身边没带侍女,不然鬼才会和丁航下棋。
之所以和丁航下五子棋,一方面是为了休息会儿,找点乐子,另一方面也是在想事情,在下棋的时候苏泽脑子可没空着,而是一直在脑海中查漏补缺,回忆最近的事情是否有什么差错,方便不救。
他就算下棋再垃圾,也不至于下个五子棋都还要靠悔棋才能赢丁航,而是他根本心思就不在下棋这上面,才会不断出错。
真要想下棋也不会下五子棋了,关键象棋,围棋这些棋丁航也下不明白啊!
不止如此,他还在等宫里来人,朱瞻基昨晚没回宫,今天一大早就急匆匆的往宫里赶他是知道的。
苏泽一猜就知道估计是朱瞻基回宫找朱棣解惑去了,因此忙完了琐事就在等着宫里来人。
要么是朱棣大发雷霆派人抓他去宫里问责,问他为何蛊惑国本,要么是朱棣喊人叫他去宫里问话,反正横竖宫里都会来人。
苏泽摸着下巴,看了看天色,陷入了沉思,宫里现在都没来人,难不成是他想错了?
晃了晃脑袋,苏泽不去想那些,错了就错了,朱棣居然没有派人来召他去宫里倒是有些出乎意外,不过也不算太意外,谁知道朱棣在想什么,帝王心思可不是那么好揣摩的。
他苏泽又不是朱棣肚子里的蛔虫,哪能事事都能料到?
真要能猜透了朱棣的心思,苏泽倒要小瞧朱棣几分了,永乐大帝就这水平?
自家人自知自家事,在外人看来他苏泽如今是皇帝面前红人,一步登天成为天子近臣,风头正盛,风光无限。
可苏泽自己心里有数,说是一步登天,其实也就那样,还是借着皇室的名头狐假虎威罢了,不过是纸老虎,中看不中用,朱棣随时都可以将他打回原形。
他现在的风光都是朱棣给的,是皇帝给的,随时都能收回去。
现在朝中不少人都觉得他苏某人是辛近之辈,踩到了狗屎才会被朱棣看中,委以重任,可实际上苏泽自己明白,他自从进京一来的所作所为全是在悬崖边上走钢丝,随时都会落的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一旦走错了一步,那么等待他的就会是人头不保,万劫不复的下场,由不得他不谨慎。
他可是在和永乐大帝对弈,没有点风险是不可能的,他在借势,朱棣现在是在顺势而为,借他的手完成一些朱棣自己不方面做的事情。
压制朝臣,整顿吏治,扶持新学对抗儒学这些都是朱棣想做却不方便去做的,苏泽只是被他推出来的代言人罢了。
毕竟有些事情,苏泽能做,皇帝做不得!
就说让百官捐银子筹措军饷,百官给的是皇帝面子,可皇帝不能直接开口要,要了也没人理他,只能让苏泽来成为打破这种局面的关键人物。
再说整顿吏治,彻查贪腐,皇帝一旦先动手了,下面的文武百官必定会人人自危,担惊受怕,这一害怕,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引得朝野非议。
可苏泽来起这个头就不一样了,即使被抓了不少,可还是有不少人会心存侥幸心理,觉得朝廷也就是做做样子,全是因为苏泽发疯,到处咬人,陛下没办法了才会动手。
害怕当然会害怕,可只要不是陛下下令彻查,倒也没想象中那么害怕,无非是收敛一点罢了,苏泽能拿他们怎么办?
再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苏泽如今也就只是个小小的芝麻官罢了,谁会把他放在眼里。
那些因为苏泽举报弹劾被抓进去的官员,除了在牢里对苏泽破口大骂之外,其实心中还是存着侥幸的,觉得陛下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由苏泽出面来主导这件事,虽然会引起百官反弹,但也没想象中反弹的那么大,充其量苏泽得罪了不少人,并未引起什么风波。
开新学也是一样的,陛下要开新学和苏泽要开新学是两码事,就算苏泽开新学有皇太孙的份又如何,毕竟不是皇帝的意思。
陛下要开新学那是违背祖制,要废除儒学为尊的现状,天下读书人是不可能答应的,根本就不能让这新学开起来和传播开来。
可苏泽要开新学则不然,充其量就是拉着皇太孙胡闹罢了,闲着没事要弄点乐子出来,搞个杂学出来玩玩。
“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名头倒是挺响的,听着挺厉害的,可名头再响有屁用,大明还是以儒学读书人为尊,科举考的还是儒学,而不是什么科学,苏泽此举注定是无用功。
再说了,就算有人看不顺眼,不想让苏泽开新学,可苏泽就是要搞新学你能把他怎么办嘛,天下读书人写文章抨击苏泽和写奏折反抗苏泽此举?
别闹了,苏泽压根就不会当回事,自从苏泽进京以来,弹劾他的奏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你看苏泽怕过吗?
陛下不管就算了,可苏泽倒也怪,他怕都不在怕的,你弹劾就弹劾了,他该吃吃,该睡睡,该赚银子赚银子,一点都不耽误的。
你再如何上奏折弹劾苏泽,苏泽都当你在放屁,陛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你能把苏泽怎么办?
苏泽连朝会都不去的,你弹劾他有个屁用,陛下不管不问的情况下,你就算把弹劾的奏折拿到苏泽面前苏泽都不会当回事。
说不定还会装模做样的拿起弹劾他的奏折评点几句,来两句“文辞太过犀利,但功底不够,尚需努力,望诸君勉励之。”
别怀疑,苏泽还能干出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事情,苏泽那张嘴是出名的气死人不偿命,宫门口都能把左都御史刘观给说吐血了,说是巧舌如簧也不为过。
这还不算完,你把苏泽给骂急眼了,苏泽还会翻脸不认人,暗地下黑手弄你,他也不威胁你,就搞点恶心人的勾当出来都够不少人喝一壶的了。
之前京城里许多官员的玻璃不知道被谁给砸了,闹得沸沸扬扬,不知道还以为瓦剌人来行刺大明官员了呢。
百姓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可玻璃被砸了那几家心里是有数的,无非是有人被骂急眼了,恼羞成怒了。
可就算知道是苏泽干的你也拿他没什么办法,一是没有证据证明是苏泽干的,二是砸玻璃罢了,又没伤到人,说白了就是没违反朝廷律法,就算知道是苏泽那黑了心的狗东西派人的做的也拿他没什么办法,还真能告苏泽一状不成?
告就告好了,大不了就是苏泽赔点银子,别说坐牢了,连板子都不会吃的。
话又说回来,苏泽就算赔银子估计他也不当回事,毕竟他有钱,玻璃虽然金贵,可再值钱还能让苏泽赔钱赔成穷光蛋不成?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就让人想笑,这玻璃还是从清风县买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也就是说算起来苏泽砸的还是他自己制作的玻璃,成本多少不知道,可按照苏泽做生意的脾性,那绝对是把他们这些人当了冤大头的,让人不知道想哭还是想笑。
想笑的是玻璃是苏泽的,苏泽自己砸的,想哭的是玻璃市他们买来的,花了高价买了的,他们不但送银子给苏泽,还要被苏泽恶心,这特么上哪说理去?
基于此,被砸了玻璃的那几家都不吭声了,就当了吃了个哑巴亏,全当银子打了水花了,至于被砸坏了的窗户也没人再去买玻璃装好了,弄点布堵上就算完事了。
吃哑巴亏归吃哑巴亏,捏着鼻子也能咽下这口气,可再花高价去买玻璃给苏泽那他们是绝对不愿意的,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叔可忍,婶都不能忍。
有了这么一出,文武百官总算消停了点,京里骂苏泽的声音都少了很多,都没人敢在外面骂苏泽了,也就是在家里骂几句,觉得心里不痛快了就去苏泽开的火锅店,当着苏泽手底下的人骂几句,就当出了口恶气。
可苏泽手底下那些人也不当回事,任由他们骂,只是在他们结账的时候要“贴心”的提醒他们一句,这火锅店是太孙好友,未来的郡马,镇国卫指挥使苏泽苏大人开的。
他娘的,谁特么不知道这是苏泽开的店,需要提醒这么一句吗,这他娘不是纯纯恶心人吗!?
就是知道这是苏泽开的店,大家伙才会来店里吃饭骂苏泽想着恶心苏泽一番,天底下真有人愿意天天被骂不成?
对此苏泽表示这都是小儿科,真不是他瞧不起古人,古人虽然骂人也不差,还特么会引经据典,可比之后世那些网上喷子还是差的太远了。
想当初苏泽可是以“键盘”证道的大帝,还会怕被骂?
笑死,他不但不生气,甚至还想教教这些大明人怎么当个合格的喷子!
这下子,饭吃了,钱花了,人还没恶心到,反而把自己恶心到了,不少人去火锅店的时候是愤怒的,吃火锅的时候是笑呵呵的,笑的嘴巴都快裂开了,一边哼哧哼哧吃着滚烫的火锅,一边喝点小酒骂几句苏泽,吃的舒服,骂的更舒服。
仿佛火锅中滚烫的肉片是苏泽的肉一样,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但离开火锅店的时候一个个脸黑的比锅底还黑。
有了火锅店服务眼“善意”的提醒,谁还能笑的出来?
啪嗒一下,快乐没了!
这不是纯纯花银子恶心自己吗?
言语虽然能杀人,可显然对苏泽是没用的,不但没用,苏泽还要叉腰得瑟会儿,教你怎么骂人才能恶心到人,当真是“大善人”!
也不知道那狗东西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是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是君子也就算了,可就没见过苏泽这样素质如此低下的读书人,简直耻与为伍!
哦,苏泽离经叛道啊,那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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