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棣言语。
张玉皱了皱眉,说道:“王爷,蒙人善骑,我等人纵然不惧夜战,可是夜间遭遇,马力也已疲乏,我军虽一人七马,能战之军马只得两匹,此刻星夜疾驰,万一和他们怯薛军遭遇……”
大明现如今虽然比较富裕,但战马还是稀缺。
战马并非是一般马匹,在战场上,性子猛烈的战马甚至可以帮助将领撕咬敌人,而朱棣作为大明如今一线将领,长期在北平和蒙古人,高丽人,女真人作战,手底下的战马也不多,其他马匹只能用来代步骑行,真正上了战场,必须换乘战马。
所以,张玉才有此隐忧。
此时的北元蒙古人,仍然很强。
他们的强,体现在蒙古人将战斗融入了日常生活的种种,蒙古人因为长期吃肉,没有夜盲症,晚上能看得清楚。
而很多汉儿,因少肉食,有夜盲症,晚上看不清。
在很长时间,汉人和蒙古人野战都是吃亏,大明也是在多年的战争中,逐步练出来了数支精锐的能打夜战攻坚战的部队,并且屡次在夜战以小股精锐明军,骑兵作战打的元军丢盔弃甲。
此中之大成者,以常遇春,徐达为首。
尤其是常遇春,屡次率领精兵,和蒙古阿速军,怯薛军硬碰硬,骑兵对骑兵。
这是因为蒙古人将江淮一代很多地方改成草场养马,江淮安徽等地,本来宋代多是良田,百姓也没有机会养马,但是在元代,江淮许多地方是大片操场,似朱元璋,徐达这种务农子出身,自幼为蒙古贵族放牧养马,善于骑射,故而汉人也不惧怕骑兵对决,甚至从骑兵战术来说,此刻的大明更胜一筹。
张玉说完之后,朱棣却摇了摇头。
“我等不必星夜疾驰,就在此地设伏,准备迎战乃儿不花等人的精锐战兵。”
“此地!?”
张玉大惊。
朱能也疑惑地看向朱棣。
朱棣眼眸闪烁着精光,轻轻地点了点头。
“此地乃是马驹儿堡,是以前金国人修建的长城,出草原前往漠北必经之路,周围只有此地有井水。”
“我若没猜错,那乃儿不花与索林帖木儿,必定驻扎在张北的古驿站。”
“他们部众数万人,除去老弱妇孺,能骑马征战的男儿不会超过五千人,我等精锐三千,以三千人破他们五千人,正面对决,顷刻可破!”
张玉又道:“若是北元军后续援军到来该如何?”
朱棣哈哈大笑。
他挥了挥手,示意周围士兵停马休息,张家口堡出来的张家口大草原,到张北这一代,周围能让人马饮用的泉水不多,北元军悉数掌握,他们大明也悉数掌握。
在草原上,掌握了水源,就掌握了战机。
“我已命丘福率领一千精骑,缀在左侧,不怕北元军来攻,就怕他们不来!”
正说间。
嗖地一声。
一枚烟花在远处传入天空。
众人都朝着那烟花看去。
朱能大喝道:“是我夜不收探军,北元骑兵据此已不足十里!”
朱棣哈哈大笑。
“全军下马,吃干粮,整理军备,随我列阵迎战。”
……
索林帖木儿率领他本部两千精兵,一人五马,疾驰在马驹儿堡不远处。
忽然,一枚烟花在他们不远处发射出去。
索林帖木儿大惊。
“不好,是明军的夜不收!”
他立即命令上百人前去捉拿那明军的夜不收,随即看向前方不远处的马驹儿堡。
今夜说来也奇怪,皎月当空,夜色如银水倾泻,草原上不需要举着火把都能看清楚路况。
“可恶,莫不是我军中有谍子走漏消息!?”
索林帖木儿咬着牙。
他已经星夜疾驰,准备在这马驹儿堡小憩片刻,然后再去张家口堡。
谁料,自己的前军探子没有发现明军下落,反而是明军的夜不收先发现了他们的下落。
“好厉害的明军夜不收,我们蒙古人什么时候在晚上被羊先发现过!”
索林帖木儿怒极。
正因为他久被汉化,所以他十分清楚,十几年前的汉人是什么样的,那时候的汉人全都是蒙古人的奴隶,他索林帖木儿麾下有许多汉儿奴隶。
蒙古人当时,在战马,在骑射,至少在夜战和野战这两项上,是比汉人强的。
如今,短短十几年时间,汉人的探马,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他们蒙古人五百丈内,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难道是明军的精锐!?”
身边有千户说道。
索林帖木儿摇了摇头,他盯着前方的马驹儿堡有些犹豫,这马驹儿堡顾名思义,是当年金人在张家口草原饲养马匹,用来接生马驹的地方,后来修建了戍堡,主要防蒙古人。
此地是距离张家口堡较远的一处地方,周围三四十里,就这里有水。
若是再骑三四十里,战马困乏,而且会被那马驹儿堡里的明军,尾随在后追击。
就这么投降?
他蒙古黄金家族万户的尊严,让他接受不了。
正在他犹豫时,前方,那支先占据了马驹儿堡的明军,竟然主动列阵,在前方以军阵列好,战马占据着堡垒那边微微凸起的丘陵,以蒙古人最擅长的掏心法,反过来包围了他们。
而且看那明军数量,比自己这边还多出一千人。
“皆是精兵!”
两军对垒,只需要看一眼对方军阵和战马的排列,就知兵马犀利,对方那三千骑兵,呈现半圆排列,人不多,却犹如千军万马排列的气势,更加惊人的是,对面战马丝毫不惊,全都沉默地站立,等待骑兵上马。
“万户,我们遇到埋伏了!”
身边有索林帖木儿贴身的怯薛军惊呼。
他咬牙摇摇头,作为一个长期和汉人打交道的蒙古贵族,他也是久经战场之辈,此刻一看这阵仗,便知遇到了明军强大的精锐骑兵,恐怕大明整个北方,有此等杀气的骑兵部队也不多。
而且,对面选择了一个好时机。
他们刚刚从张北那边的堡垒疾驰而来,人困马乏。
尤其是马儿,需要饮水。
一路上,他们是五匹马轮换着骑乘,纵然可以换马,但是却并不是能够夜战打仗的战马。
战马,能打夜战的战马,无论是大明还是蒙古军中,都是稀缺物资。
他将身边那蒙古弯刀拔出来,作为黄金家族部落的家臣,索林帖木儿有自己的骄傲,成吉思汗子孙的热血,让他无法不战而降。
“大元的勇士们,拔出你们的刀剑来!”
身边,两千余名北元精兵,纷纷拔出腰间长刀,他们簇拥在索林帖木儿身边。
大明以扇形状态掏心。
他们这些北元骑兵,就要聚集在一起,前面就是索林帖木儿和亲卫数十骑,皆身着甲胄,犹如一根锥子。
“给我冲破这帮汉儿的骑阵,砍下他们的脑袋!”
“冲啊!”
战势最重一鼓作气,尤其是此刻他们战马稍歇,还有体力,若是再歇一会儿,战马无水,体热,就跑不起来了。
明知不可战胜,但是索林帖木儿仍旧一往无前,朝着那边组成战阵的朱棣等人冲来。
这边,堡垒小山丘上。
朱棣骑坐在战马上,望着远处不惧也不逃避,反而勇猛袭来的索林帖木儿,放声大笑道:“好,不愧为黄金家族后裔!”
“准备迎敌!”
“此蒙古万户,勇士也,当生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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