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乔以为骆鸣雁鼓起勇气告诉了大伯母她心仪姚书, 哪知竟是她与姚书在公主府赏春宴私下相见被骆鸣珺给看到,直接就捅到祖母面前去。
“母亲说书表哥并非良人,不许我再与他来往。”
“这半年多, 姚书没有尝试找你联系你?”骆乔顿了一下,又接了一句“他已与旁人定亲了。”
骆鸣雁嘴唇颤了颤,只说了一个“我”字又紧抿住了嘴。
骆乔很是老成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我赞同大伯母。”
骆鸣雁可怜地看着骆乔。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 你有心上人要告诉大伯母, 无论她同不同意,从你这里知道,总比从别人那里知道要好。”
骆乔都能想象大伯母从祖母处得知此事的表情和心情, 也能想象二伯母和骆鸣珺是如何扇阴风点鬼火。
骆鸣雁真的……都不知该说她胆子大, 还是她光明磊落, 一而再地在人来人往的地方与姚书见面。
骆鸣雁垂下头“我知道是我错了。”
“那你什么打算?”骆乔握起拳头挥挥, “要不我去帮你把那个薄幸郎捶一顿,保管让他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明年娶不了媳妇。”
骆鸣雁被逗得破涕为笑“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离开建康就决定要把书……他彻底忘掉, 他娶谁, 跟我没什么关系。”
骆乔点点头“那行吧, 我先帮你记着,以后有机会帮你捶薄幸郎一顿。”
“那姐姐就谢谢你啦。”骆鸣雁笑着说, 情绪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骆乔看她没在沮丧, 先头被压下去的好奇心又冒出来, 挪挪挪, 挪到骆鸣雁身边, 小声问“那你有没有看中其他什么郎君,需不需要我去帮你抢亲?”
“噗……”骆鸣雁现在是完全没有沮丧的情绪了,她快要被骆乔笑死了,点了一下骆乔的额头,“你当抢压寨夫人吗?!又不是土匪山贼,抢什么亲。”
“不是土匪山贼也可以抢一抢,”骆乔理直气壮道“薄幸郎常有,好郎君稀有,既然是稀有,那觊觎的人肯定多,那难道不抢到自己身边来,看着被别人抢走了再后悔不成?”
骆鸣雁好笑道“那你以后要是看上了谁家的好郎君,你就把人抢回家?”
骆乔举起拳头“你觉得我抢不过?”
骆鸣雁“……”
骆乔“嗯?”
“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骆鸣雁无奈道“我的婚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娘已经帮我看好了。”
“大伯母速度好快呀,”骆乔惊奇,然后好奇“谁家的郎君?”
骆鸣雁说“周访将军家的大公子。”
“周大哥啊,”骆乔点点头,“周大哥人挺好的。”
骆鸣雁好奇问“怎么说?”
“周大哥从来不嫌弃我和蛮奴、小周这些人幼稚,比席大哥席二哥好多了。”骆乔的理由非常充分。
骆鸣雁“……”
巨野泽,廪丘。
兖州先锋军刚刚结束一场战斗,将杜晓派去乘氏的五千兵马拦截住,并在援军及时赶来的情况下,里应外合一举破了鄄城。
鄄城一破,范县这边还想要支援濮阳就只能绕远路,不说军队跋涉疲累,延误战机才是最关键的。
兖州军在打扫战场,将同袍一一翻找出来,把他们身上带着的木牌收起来,待战后送还他们的家乡。
被俘虏的东魏军和鄄城百姓被驱使在荒野挖坑,用以掩埋战死的将士。
席瞮一直站在鄄城城门前,看着惨烈赤红的战场。
自己的,和敌人的,鲜血浸染了土地。战胜的一方还有同袍为其收尸,将木牌送还家乡,战败的就只有无名无姓埋骨他乡了。
这是席瞮第一次直面战场,喊杀声与擂鼓号角声交织在一起。双方列阵时,他尚且能分清楚宋军和东魏军,后来搏杀在一起时,他完全看不出谁是谁,弓箭手每一轮射,他都担心会不会误射到自己的将士。
他以前不喜战争,对祖父的“以战止戈”很不认同。从汉末到如今两百多年的战乱,民生凋敝,百姓流离失所,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恢复民生,百姓尚不能安稳,何谈治国?
有民才有国,无民何来治。
这一次,他亲身经历了战争,看到了它最残酷的一面,他更加确定,自己厌恶战争。
可他终于明白了祖父所言的“以战止戈”。
想要让百姓过上真正的安稳日子,只有天下大一统。
“大堂兄,怎么站在这儿?”
席瞮闻声回头,道了声“阿烈。”又问“没事儿吧?伤得重不重?”
席烈笑着说“皮肉伤而已,已经让军医包扎好了。”
席烈此次出征,在先锋军跳荡队里任了个火长,从巨野泽大营急行军来支援廪丘,一同过来支援的还有军师席瞮。
堂兄弟二人在军中只称呼彼此官职头衔,现在战争暂时告一段落,难得可以放松片刻,终于有时间能叙一叙兄弟情了。
“阿存。”席烈朝城里出来的一位身穿铠甲的年轻小将招了招手。
小将朝他们走过来,朝席烈抱拳行礼道“二公子。”
席烈拍了一下他,说“二什么公子,叫名字。怎么你还有意见?那你是队长我是火长我是不是得尊称你一声周队长啊!”
说着,揽过小将的肩膀,跟席瞮介绍“这是周存,重甲军周将军的长子。”
然后又跟周存介绍“这是我建康的大堂兄。”
席瞮跟周存见礼“在下席瞮,明澈之瞮,字始旦,幸会。”
“久仰大名。”周存抱拳。
“我们未时整队回廪丘,你呢?”席烈问周存。
周存道“我奉李幢主之命驻守鄄城,以防杜晓派人反攻。”
鄄城之要,在于切断了范县和濮阳之间的路。
无论是范县大军想去乘氏支援和厉,还是和厉大军想与范县大军汇合,守住了鄄城,就相当于把东魏大军切割开来,化整为零才好,各个击破。
可想而知鄄城的防守压力有多大。
席烈拍拍周存的肩膀“万事小心,等你立功。”
周存笑了笑,说“你也一样。以前我还当你只是个狂士公子,今次一战,可叫我刮目相看。”
周存的相貌和他爹周访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粗犷硬朗,是一种野性的英俊,与时下流行的白面傅粉公子很不一样。
席烈虽然不傅粉,但是一身白皮总叫人以为是个柔弱郎君,周存入伍之前就和他玩不到一块儿。
具体是何种玩不到一块儿呢,举个例子席烈嫌弃弟弟席臻还有骆乔等小孩儿幼稚。
“你直接说以为我很弱不就行了。”席烈白了周存一眼。
周存尚未及冠,身高八尺,其人之健硕之孔武有力,当世少有,人与之匹敌的只有她爹周访。
“什么样的人在你面前才能不算弱!”
席烈只是感叹一句,然而周存却很认真的思考了片刻,给出了他的答案“大概只有小乔妹妹了吧。”
席烈“……”
你是在搞笑吗?!
一旁席瞮安静的听着他们俩说话。听到“小乔妹妹”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说的是谁,想了一会儿才想到了骆乔。
他没忍住好奇心,问道“听闻骆姑娘想偷混入军队里一同出征东魏,被骆将军抓出来的,真的?”
席烈和周存一齐大笑,席烈说“不仅如此,她还被罚了。”
“她胆子也太大了。”席瞮摇摇头,“确实该罚。”
“阿嚏阿嚏阿嚏——”
从姚宅回家的路上,骆乔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引得林楚鸿担忧问道“生病了?”
骆乔打小就强壮,极少生病,长得也比同龄的孩子要快,和弟弟骆意是两个极端。
骆乔感受了一下下,摇头“没有,我可强壮呢。我觉得可能是有人在骂我。”
“胡说八道,”林楚鸿屈指给了女儿一个爆栗,“谁没事儿骂你。”
“那可不一定。我觉得至少杜鸿渐肯定在骂我。”骆乔非常骄傲地说。
林楚鸿“……”
骆意点头“姐姐说得对。”
骆找找“喵嗷嗷嗷~”
骆乔又很骄傲地说“杜鸿渐肯定也在骂骄骄。”
林楚鸿“……”
骆找找“喵嗷嗷嗷~”
虎崽的附和得来的是骆乔一顿暴风搓老虎头,把骆找找搓得东倒西歪,一身毛乱七八糟。
“你这么大个虎还来挤马车,你没发现马车都快装不下你了吗。”
“嗷嗷嗷嗷——”
“你要开始学捕猎了,听到了没?!等你长大了,我带你一起上战场,咬死东魏人。”
“嗷嗷嗷嗷——”
骆找找被搓得嗷嗷挥爪子拍骆乔,不过尖爪都好好收着,厚厚的肉垫拍起来犹如摸痒。
骆乔忽然发现虎崽的胖爪子很好摸,就不搓虎毛了,握住骆找找的两个前爪,软软毛毛的,一按肉垫,爪尖冒出来,已经是非常锋利的爪子了,可以把人抓得满脸红刨花那种。
看到这锋利的爪子,骆乔就想起了那群对他弟弟图谋不轨的刺客。
“那群刺客审完了没,目的是什么,谁派来的?”骆乔说道。
骆意摇头“我去问过,说是被使君秘密关押起来了。”
骆乔吃惊“这么神秘的吗?”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