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堪忧。
袁叶离想过旁的法子,可这条路竟像是堵死了一般,卫晟云的病尽管已缓和下来,但却终究没有解决办法。她走过许多路,这难过的竟是这样一个关口。生死她尽皆经历过了,若是能老去也算是一种福分。可要是死在这小小一个‘病’字上,她是不信的。
这时候卫晟云作为病人,反倒回过头来安慰袁叶离。他笑:“倘若果真不行,那你可愿随我到地下做对亡命鸳鸯?”
袁叶离无心与他贫,只是抿一抿唇道:“我会找人嫁了,将你抛在脑后。所以你最好不要死,不然你在阴间的时候,可就后悔莫及了。”
卫晟云只是苦笑。此时此刻的袁叶离像是一根拉得极紧的弦,只要稍稍一碰就能断掉,他设法想让她松弛些,可是人却不领情。
太阳慢慢往天空中央移动,而后落下。两人又说了些旁的事情,可袁叶离与卫晟云都十分清楚,他们不过是在顾左右而言他,真正重要的却是一个字都不敢提。这样待到用了午膳,袁叶离和卫晟云一同在床上吃的,尾声
到了午后,袁叶离正待上马车,却见白鹭等在门口,一脸急躁,脸是红的,直扯着一口气,一看就知是刚刚赶到。她停下:“何事?”
“小姐!”这姑娘喊了一声,接着竟是激动得眼中冒出了泪光:“有办法了!”
袁叶离看看周围,纵然无人,她还是道,“先上车来,回家再讲。”
等得下了车,她让春燕倒一杯水给白鹭喝,她喝完了,立刻开口,尽管音调还是颤的。“小姐,奴婢问到一处地方,可以治好王爷的病。”
袁叶离抬眼,下一刻却压下了自己眼中惊喜的神色:“仔细说,差不了这一时半刻。”
白鹭深吸一口气,慢慢道来:“那神医住在飞雪山庄,就在城西的一座山上,据说这十数年来,找他去治病的人,无论是何奇难杂症均都被他治好了。奴婢问过好几户人家,都是知道这位神医名头的,想必可信。”
袁叶离站起身,在屋中度步,绕过几圈。她心知自己不大冷静,这样活动一下以后,她理清楚当中关系,方才开口继续探问下去。
“神医叫什么名字?来历如何?”
白鹭显然已经在心中想过几回,此时就有条不紊地说了起来,与她焦急的外表截然相反。
“姓梁。据说曾是御医,宫中还留着他的令牌,当年说治不好太上皇的病,被下过天牢。后来因太上皇惜才,故而被放了出来,现今住在飞雪山庄中。”
袁叶离起了疑心:“你确定?”无论如何,切忌病急乱投医。可她却是心中鼓舞起来,只是面上犹自强作镇定而已。
白鹭掏出一张白纸:“小姐,你来瞧,这是病人所画的令牌样式,是神医从宫中带出来的。”
袁叶离是入过宫见过御医的人,她仔细瞧了样式,确实是宫中御医的令牌。她承认:“这令牌是真的,那一朝与如今有所不同,此处所画乃是梅花图案,后来为了避嫌,所以改成现今这样,如果是想要模仿,多数人是记不起这一点的。”
她看着信笺,却陷入了沉思。
白鹭点头,重又劝道:“小姐,既然如今已没有旁的办法,那不如前去一试,那飞雪山庄就在徐州城中,就算出事,也不至于太严重。”
袁叶离道:“明日再去吧,先发请帖,可有地址?”最好是能将神医请到府中来,那就不必让卫晟云奔波上山,现今的天气,已渐渐寒了。
她提笔写了请帖,帖中言辞极是恭敬。中途她因焦急而手抖,为表敬意,她丢掉了不少信笺,最后才写好一封交出去。那飞雪山庄离袁宅不近不远,她第二日就等到了送信的人回来。
可是情况,却并不顺遂。
杂役将信重新交回袁叶离手中,垂头丧气的道:“大夫不肯收这信笺,还让小人传一句话。”
“如何?”
袁叶离问。
遭受连番打击,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也算是她意料中事了。有个成语叫兵来将挡,那她就这样挡下去吧。若等到连要挡的兵都没有了,她才真该慌张起来。
杂役观察小姐神色,见还不算糟,于是就开口:“他说,信笺写得这样好,还有笔法字形在,应当不是严重的病,不急着治。小姐若是在戏弄他老人家,那就请回吧,他年纪大,玩不得这些小姑娘家的游戏了。”
旁边的白鹭听见,几乎一口气上不来,说什么都好,她就没有听见过说小姐年纪轻的,这可是在睁眼说瞎话?
可是袁叶离却冷静道:“神医想必年长我许多,这样说也是理所当然。”她沉吟半响,吩咐道:“春燕,将昨日丢掉的信笺拿出来。”
春燕应是,却是不知小姐要如何。
她望着眼前杂役:“若我多加些酬金,你能否在一日内来回?”
杂役听得有生意可做,自然连番应是。春燕找出那些信笺,袁叶离再写了一趟,另有一张纸说明情况,让杂役一同送去。这样一等,又是大半日。
终于盼到杂役回来了,事情却仍是没影。杂役看起来被人奚落的够惨,垂头丧气的。他说:“信笺老先生是收了。”
袁叶离挑眉:“随后呢?”
杂役不肯说话,神情忐忑。袁叶离哭笑不得:“你且说,我不是会把人困在院子里毒打不放出去的人。”
杂役只得复述一遍。他是个小伙子,因为赶路,衣裳尽皆湿透了,与袁叶离隔着一层帘,声音却很大,传得很清楚。
“那日我到了山上,等了许久才见到一个小孩子出来,他接了信,也是不说话的,性子和老先生一样奇怪。然后,那小孩子说:老先生知道姑娘的心意了,但这病他不想治,请回罢。”
袁叶离问:“其余的细节如何?”
“嗯……”杂役艰难地回想了一下。既然是干这一行的,想事情自然活络不到哪去,一旦让他说细节,登时就说不出话了。“那山庄的门好像有好几重,一般人似乎是打不开的。门外全是爬山虎,所以就算想爬,也爬不上去。”
袁叶离心中有了些成数。杂役继续讲:“楼下似乎有一家酒馆,就这么多,没了。”他摊摊手,表示已无话可说。
听完,袁叶离心中想到了一个新的法子。她望向杂役:
“那上山的路径呢?”
说到这里,杂役几乎想拍一把大腿,只可惜他是站着的。“那路难极了,比得上蜀山啊!我走的是近路,还有一条远路。不过这远路和近路也差不了多少,就是远路安全些,遇不上山贼。”
袁叶离心道她有白鹭,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命人搬一张椅子给杂役。
他坐下,道:“远路是这样,”他掏出一份手绘的路线图,将种种需要注意的地方说开。这地图颇为简陋,但胜在有用。“近路却危险得多了。”
讲完以后,袁叶离命秋鸢给这杂役些许银两,又将他的地图抄一份下来。那杂役瞧见银两就喜笑颜开,正要跪下道谢,却听得袁叶离冷冷说了一句话。
“从今往后,你不许再提我和这飞雪山庄相关的事,出了门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听见过。”
杂役睁大眼,可是被她的样子吓住,最后只得诺诺的离开这宅邸,唠叨一句:“有钱人家的生意真是麻烦。”最后却是将银两收起,一个字也不敢再提。
且说宅邸之中,袁叶离开口:“秋鸢,备衣。”
秋鸢頜首,显然并不十分意外:“小姐要去何处?”
“飞雪山庄。白鹭与我一起,你们留下。”
三个丫鬟就不说话,开始工作。
袁叶离仔细挑选衣服,那些太冷的色调全部被否却了,最终却是选定一套鹅黄衣裳,也不戴任何发簪,看起来朴素得紧。
穿好衣裳,她方才召白鹭过来。她微笑:“我现在说与你听,你好好的听着,接下来的路上,莫要忘了。”
“如今这飞雪山庄,不可能是假的,”她拿着信笺开始看,一封封的搁下:“想必这老先生,得罪过不少人,性子也自然不似寻常人。那爬山虎和门就是他在防人,所以倘若一次不行,你就回去找他仇家的情报,我留在山上就好。”
白鹭一惊:“小姐,你留在山上?”
袁叶离顺一顺她的头发:“若真如此,也无不可。”
“我会尽力劝他,既为医者,想必不会见死不救,只不过是我那里做岔了,引得他不高兴而已。那么白鹭,记清楚这些,我们要去了。”
门外寒风阵阵,吹得人直发寒。
袁叶离与白鹭登上马车。她扣紧了衣裳,坐在这车子里,只觉得这空气越发的渗人,只是坐在座位里,一动也不敢动。在屋中时候不觉得,但一出门,那天气叫她只想躲在房内,一步不出。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喊车夫停下,就这样任由车子往前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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