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那边。
赢正卿也没有想到开茶馆竟然会成为自己被弹劾的把柄,听着那些老臣的慷慨陈词,脸色不由得发白。
“太子殿下不务正业,混迹市井,实在是德不配位!有失皇家颜面!请陛下另立太子!”
赵高这时候站了出来,跪在大殿中间高呼道。
其他人也跟着赵高跪了下来。
“父皇请听儿臣一言”赢正卿见形势不妙,忙朝着赢紫萱一揖。
赢紫萱却并不给赢正卿辩解的机会,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王煜见赢紫萱不像是要护着太子的意思,便也站了出来。
“什么叫做德不配位混迹市井?”王煜大声道,“开茶馆乃是改善民生的好事!你们这帮老木头,身在朝堂却丝毫不顾百姓生计,就这也好意思说别人德不配位?”
王煜这话说得刻薄,也确确实实是扎到了某些人的心里。
“茉莉花茶和牛乳滞销,茶农和牧民入不敷出难以维持生计,这些问题你们可曾睁眼看过?”王煜继续道,“开茶馆卖奶茶,也是给了这些百姓一份收入,如何算是不务正业?”
“若非要说不务正业,你,”王煜反手一指边上的其中一人,“宋大夫,你闲暇时没少在府上聚众斗鸡斗蟋蟀吧?还有你李侍郎,这满京城的秦楼楚馆,有哪位姑娘是你叫不上来名字的?”
要说抓这些人的小把柄,那可是一抓一大把。
王煜平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如今倒是成了反击的利器。
那些人见自己的丑事被王煜一桩桩一件件地抖搂出来,脸色发青,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半个字来。
“所以,到底何为不务正业?”王煜一通输出完,转身反问道。
相父这么一开口,不少人不敢再吱声了。
“陛下,立储乃是大事,还请三思。”
王煜朝着赢紫萱行了一个大礼,平静地说道。
赢紫萱的本意便是废太子重新立储,被王煜这么一通说,脸色也不太好看,就没有吭声。
赵高在底下觑着赢紫萱的脸色,便踢了一脚旁边的门生。
那门生虽是刚上任不久,但察言观色还是有一套。
更何况赵高之前私下里还同他说过,当今陛下最为看重皇室成员的身份,绝对不允许皇室做出有违身份的举动。
“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道当说不当说。”那门生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
王煜在一旁冷冷道:“既然不知当说不当说,那就不要说。”
赢紫萱被抢了话头心下不悦,道:“朕竟然不知道这早朝还是相父一个人说了算了。”
王煜忙道:“是臣失礼了,还请陛下恕罪。”
赢紫萱这个狗皇帝,平时就对他十分猜忌,眼下可不能让这一点火上浇油。
那门生声音有些颤抖,说道:“哪怕真如相父所说,太子此举是为了民生着想,微臣也认为陛下应当重新考虑立储之事。且不说开茶馆此举是否奏效,太子身为一国之储君,公然混迹市井,与走卒商贩打交道,已经是大大地失了皇家的身份和颜面!”
“还请陛下多为皇室身份考虑!”
这话听得王煜心里冷笑不已。
好一个失了身份。
身份能当饭吃?!
虽说这话在王煜看来狗屁不通丝毫不占理,但是却正好说到了赢紫萱的点子上。
赢紫萱素来是个爱端架子的,完全不能容忍一丝一毫有违身份的事情出现。
其他大臣们瞧着赢紫萱的脸色,纷纷附和道:“是啊!这成何体统!”
“好了!肃静!”
一旁的侍从瞥着皇帝的脸色,忙高声道。
“关于立储一事,朕意已决。”赢紫萱沉声说道,“赢正卿,不务正业德不配位,现废去太子之位。另立吾儿赢永昌为太子。”
赢紫萱这金口一开,大殿上先是沉寂了几秒,随后赵高带头高呼道:“陛下圣明!”
“无事便退朝吧。”
众臣见太子之位另许他人,自然是没有别的事情要说了。
退朝之后。
赢正卿落寞地走在宫道边上。
“哟!这不是我的太子哥哥吗?”
赢永昌在手下们的簇拥之下走上前来。
“哦不对,现下不能喊你太子了!如今我才是太子!”
赢正卿被他一拦,便停下脚步望向赢永昌:“皇弟有事吗?”
赢永昌猖狂地笑道:“本太子哪有什么事啊,不过是来瞧瞧我的废物哥哥罢了。”
赢永昌被赢紫萱另立为新太子,自然是越发猖狂。
看到赢正卿走在路上,他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嘲讽他的大好机会。
岂料赢正卿似乎是完全不把他的嘲讽放在心上,一脸淡然。
“皇弟说完了吗?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赢正卿平静地开口道。
赢永昌脸色一滞。
合着他说了这么多,全都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走了。还请太子殿下自便。”
赢正卿朝着这位新太子一揖,便转身离去。
赢永昌为赢正卿的淡然气得牙痒痒,但是却没有看到赢正卿宽大衣袖之下握紧的拳头。
哪怕赢正卿是圣人,也是会有点情绪波动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父皇竟然会听信旁人的话将他的太子之位废掉。
与其说是郁闷,倒不如说是委屈吧。
难道他开茶馆这件事,真的做错了吗?
赢正卿走着走着,想到了一个人。
不错,正是王煜。
方才相父为了他,可谓是舌战群儒,甚至是差点得罪了父皇。
想到这里,赢正卿心里泛起一股子酸涩。
他来到王煜的府邸。
看门的小厮见是赢正卿,便赶紧将这位皇子迎进了府里,还匆匆忙忙去通报了。
王煜听说赢正卿来了,便赶紧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快进书房这边吧。”
王煜见赢正卿情绪低落,心下了然。
赢正卿在书房里的椅子坐下,眼圈有些泛红,望向王煜道:“相父,难道这件事我真的做错了吗?眼下我该怎么办?”
赢正卿说到底也还是年轻,没有见过朝堂上的手段,现在伤心难过也是正常的。
王煜叹了口气,递了杯热茶给赢正卿,道:“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暗藏私心的人。”
“你是太子,你要有相信自己的魄力。若是连你自己都犹疑了,其他人要怎么信你?”
赢正卿难过道:“如今已经不是了。”
他虽是嫡长子,但是他的亲生母亲——皇后早已离世。
不像赢永昌,他的生母诸贵妃圣眷正浓,又有赵高一帮人在朝中为其撑腰。
眼下,应该也只有相父一人肯为他撑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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