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和金潇雪在昆仑山平阳坡见九天教副教主端木无常正欲捕捉神兽陆吾,不巧被护法的九天教炎天部部主武灵钧撞见,交涉之时,武灵钧竟说爱女未死,金潇雪震惊的无以复加:

    “小月?小月姐姐不是去世十几年了?!”

    武灵钧笑道:“是啊,想我为九天教半生戎马,还不是为了保妻女一生平安,后来竟还是因为九天教,妻女被绑被杀,你说,我痛心不痛。”金潇雪正想说话,武灵钧马上又道:“好在端木教主早已舍命将小月救回来,我竟今日才知晓,真是枉为人臣啊”

    金潇雪道:“武三伯,你亲眼所见么?那小月姐姐现在哪里?”武灵钧道:“小金啊,你当武三伯傻的么?当然是我亲眼所见,但现在小月在哪,”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李玉,“却不能告诉你。”金潇雪摇头叹气,一时无话。

    李玉道:“小雪,你先走吧,我试试武前辈的功力,大不了再被抓紧天弃谷,我还有用,没有性命之忧。”武灵钧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或许你对端木教主有用,对我却屁用没有,还试试我的功力,试死了可是你自找的。”

    金潇雪赶忙道:“武三伯你先别生气,我们有事好商量。”武灵钧道:“小金,之前我看在金老四的面子上已放你们一马,要是被教主知晓了,已然不得了,再放你们一次,成何体统?但今日我却不想金老四体会丧女之痛,所以你快快走吧,留这小子了事便好。”

    金潇雪还没说话,李玉瞧见远方陆吾已出败相,不时分出胜负,大军压境,两人谁都跑不了,一咬牙一跺脚,扬声对武灵钧道:“雪苍,李玉,向武前辈讨教!还望前辈护金潇雪周全。”

    说着拔剑出鞘,雪苍真气流转,金潇雪喊到:“玉哥!你干嘛!”武灵钧冷哼一声,怒目而视。就这一瞪眼,李玉已肝胆俱裂,武灵钧本就身材高大,面目凶狠,这一瞪眼睛,滔天恶气滚滚而来,肆意蹂躏李玉的微弱气息。李玉虽喉咙干痒,冷汗直留,双耳尽是咚咚心跳声,却没后退半步,努力迎上武灵钧的眼神。

    半晌武灵钧道:“好小子,你接我三招,若是有命活下来,便放你们二人走。”金潇雪急道:“武三伯!你那“乾坤寸劲”裂石开山,别三招了,给我们一人来上半招,赏个痛快罢。”

    武灵钧道:“小金,我肯放你走,已然仁至义尽,你若不走,我也不亏心。”金潇雪道:“我跟你去好了!我们九天教的事,扯别人干嘛?”李玉却扬声道:“武前辈,请出第一招!”

    武灵钧看着李玉,缓缓点头,右手抬掌运气,金潇雪看着李玉,已然带着哭腔道:“玉哥你快走吧,再找些人救我就是。”李玉看了看金潇雪,满眼不舍,想起在失北林二人历经生死,相濡以沫,又想起黄州初见,采九亭,上入云,仿佛就在昨日,种种涌上心头,尽化为对抗武灵钧的勇气。对金潇雪道:“小雪,陆吾马上被捉了,到时候我们谁也走不了。”

    突然武灵钧扬声道:“小子注意!第一招,推山填海!”说着右手回缩,漫天灵气往右手涌去,渐渐生光,李玉一把推开金潇雪,手诀不停,“凝霜”绝技随之而动,在身前结出一道冰墙,横在李玉和武灵钧之间,愈发变厚,二人间的视线渐渐模糊。

    突然一股滔天灵气涌来,李玉心道不好,原本还想试试以“溪月幻步”能否躲过,一下便知这掌意滔天,笼罩四方,避无可避,心知已自己目前的“凝霜”很难挡住这一掌,却还是继续运转雪苍真气,想让冰墙厚一些,再厚一些。

    李玉还在运气,前方的冰墙却碎成齑粉,一掌重重的拍在李玉胸口,全似一块巨石,又似一座大山,还未觉出痛苦,却发觉胸口竟陷了下去,瞬间暖流大盛,罩住全身,而后听得身体内啪啪直响,李玉心道是骨头折断的声音,是我的肋骨断了么?怎么不痛呢。

    李玉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飞去,金光一闪把李玉接住,是金潇雪,李玉这才觉得胸口剧痛,便如化龙门外那日火烧一般灼痛睁眼看到金潇雪,正想说句话,一张嘴血涌如注,金潇雪哇的一声就哭号出来,李玉话说不出,想伸手摸一下金潇雪,却用不上力气。

    金潇雪按住李玉百会穴,源源不断的把灵气渡给李玉,竟和李玉的周身暖流交相辉映,李玉吃痛,又是一口血,血色暗红,竟是淤血,吐出来后一阵舒畅,伤似好了大半,抬手把金潇雪还在渡灵气的手牵走,金潇雪见况突然止住哭声,李玉摇摇晃晃站起来,呼吸沉重,看了一眼远方战况,又一把轻轻推开金潇雪,对武灵钧比出一个“二”的手势。

    武灵钧原本是于心不忍,但看到李玉的手势突然来了火,腾的一下飞起身来,化作一道黑影,如山岳般轰然落下,大喝一声:“第二招,神峰压顶!”

    空中灵气翻涌,威威如山岳,光是气势便压的李玉呼吸沉重,想运气再起“凝霜”,终是有心无力,慢了半步。

    一道金光,如一只金色的鸟,一往无前的向空中的山岳撞去,是金潇雪。隐隐听得空中一声叹息,金潇雪闷哼一声,飘然坠落,李玉大惊失色,腾空而起,刚下去下坠而来的金潇雪,一股冲力骤然加身,二人齐齐下跌,“轰”的一声把地面砸出一道深坑。

    李玉刚刚有些好转的伤口再次撕裂,痛彻心扉,又是两口鲜血喷出,却只想看看金潇雪伤的重不重。金潇雪睁开眼睛,面如金纸,缓缓说道:“玉哥,你快走吧,还来得及。”

    李玉泪如涌泉,正想说话,却听得陆吾一声悲鸣长吼,轻轻放下金潇雪,忍着剧痛站起来道:“武前辈,第三招后,你可要让金潇雪走的安全。”武灵钧重哼一声,不知是答应了还是不屑,金潇雪咳了两声,李玉和武灵钧纷纷侧头看去,蓦的武灵钧大叫一声:

    “看好,第三招却也应景,昆山玉碎!”

    说罢侧身弯腰,重心全在右手之上,右手似直非弯,似掌非爪,手腕缓缓翻转,瞬间手心光芒万丈。却也不知为何,李玉胸口热的发烫,却没有一点灼热之感,但李玉隐隐觉得,父亲留下的烛龙之护每每会在危难关头救下自己,如今这般发烫,恐怕已是生死关头了。

    四周风起,都在向武灵钧掌心聚拢,武灵钧右手已是耀眼无比,看不真切,李玉莫名的心慌,头一次是烛龙之护缓解不了的心慌,想起自己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还有很多舍不得的人,但为了金潇雪,或许值了。

    “这便要死了么”

    风越来越大,直把李玉吸向武灵钧,李玉如狂风中树上的残叶,随风摇摆,下一刻便要随风而去。

    然而下一刻,一只手伸开,握住李玉的手,如烛龙之护一般温暖,李玉侧头一看,是金潇雪,慌忙问道:“小雪”还没说完,金潇雪另一只手捂住李玉的嘴道:“玉哥,我一直在想,我娘不要我,我爹不救我,九天教要害我,以后我可怎么办。”

    “但是是你救了我,是你陪着我。我总在想,若是失北林里,和你一起去了,也胜过孑然一身。”

    “如今你让我弃你而走,我又能走哪去呢?”

    李玉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金潇雪笑了笑,坚定的点点头,李玉也笑了,蓦然坚定,化为从容。

    二人岿然不动,握紧了手,面着武灵钧,顶着狂风,闭眼,抬头,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咚!”

    一声轰然巨响,二人却似入了定,眼也不睁,只感觉彼此手掌的温暖。

    似是一瞬,又似过了良久,李玉和金潇雪二人竟齐齐睁开眼睛,看向对方都是震惊到平静,双双看向武灵钧,武灵钧原本不怒自威的一张脸竟嘴巴大张,又在一大片胡子中间显得有些怪异和突兀。

    二人看武灵钧一脸惊疑的呆住,也是不知发生了什么,武灵钧缓缓道:“雪苍还有这种功法?”李玉心中疑惑,什么雪苍功法?金潇雪也睁着大眼睛看着李玉,李玉耸耸肩。

    武灵钧又道:“沈良辰,这是雪苍的那门功法?凝霜么?”原来沈良辰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不远处,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不是雪苍功法,应是圣教先生的妖术,哦!鸿蒙之气!”

    武灵钧大怒道:“不懂别放屁!老子大半辈子和雪苍为敌,是不是雪苍真气还察觉不到么?还鸿蒙之气,现学现卖,狗肚子盛不了二两香油。”

    一句话说的沈良辰又羞又怒,满脸通红,却不敢发火,瞪着李玉和金潇雪二人,想把怒气发泄给他们,又怕他们还有藏身之技。

    李玉突然拱手道:“三招已过,多谢武前辈高抬贵手,后会有期。”武灵钧眉头一皱,马上又摆手道:“罢了,你们去吧。”金潇雪和李玉又惊又喜,赶忙转身就走,沈良辰突然大声道:“武灵钧!说我放屁,你却放水!”

    李玉和金潇雪停了片刻,又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只听得武灵钧道:“狗东西,若不是端木教主,我早把你废了。”沈良辰道:“你果真放水!为什么要放走他们?那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我该怎么回雪苍,怎么见我师父?!”

    武灵钧道:“路是你自己选的,与我何干?老子放不放水,与你何干?”沈良辰道:“哼!并非我说不过你,却是打不过你,待到端木教主收了陆吾,自有一番公道。”

    李玉和金潇雪走的远了,隐隐听得沈良辰和武灵钧还在争执,却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李玉突然道:“小雪,你还好么?”金潇雪赶忙道:“我没事,玉哥你呢?”说着已搀起李玉胳膊,瞬间感觉李玉的一部分身体重量卸在自己身上,金潇雪忧伤道:“玉哥你受伤很重吧,快坐下歇歇。”

    李玉道:“不行,我们要走的远远的,等下被他们追上,一切努力都白费了。”金潇雪点点头,扶着李玉继续前行,李玉道:“小雪,方才武灵钧的第三招真的是放水了么?那他放出如此气势,又收发自如,简直太厉害了。”金潇雪道:“我也奇怪,看样子全然不是假招,事到如今,却也没有别的解释。对了,他不是说是雪苍功法嘛,我看他表情也没作假,是雪苍功法,若不是你,定然是你哪位雪苍长辈暗中相助。”

    李玉一听,这却有几分道理,只不过若是真的有雪苍长辈相助的话,凭自己和沈良辰的听风为什么感觉不到呢?为什么又不肯露面呢?既有如此修为,应是六位长老之一了,是哪一位呢?李玉正想着,金潇雪道:“玉哥,那有个山洞,我们进去避一避?”

    李玉嗯了一声,二人到了洞口,李玉咳嗽两声,传来阵阵回音,这山洞说深不深,说浅不浅,避开端木无常怕是不太够,只是李玉重伤在身,实在有些走不动了,便和金潇雪二人进了山洞。

    走着走着愈发变黑,伸手不见五指,金潇雪道:“玉哥,要不就到这吧,我有些看不见了。”

    李玉嗯了一声,二人摸摸索索到了角落,靠着坐下,大口喘着粗气。李玉原本是胸口肋骨断了,后来又被震一下,走了这么长时间后虽然疼痛,却不似有断骨之痛,轻轻摸了摸,烛龙之护还在散发着热量,胸口肋骨似乎也没什么事,心道和当初化龙门外功力恢复时差不多,这烛龙之护真是宝玉,还有疗伤功能。

    金潇雪摸到李玉腰间水壶,喂李玉喝了两口水,自己也喝了两口,二人全身又累又痛,睡了痛醒,醒了又睡,洞中无光,亦无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李玉醒来后没了睡意,只是周身隐隐作痛,慢慢起来,活动筋骨。

    突然听得金潇雪道:“玉哥,好些了么,出去走走吧?”李玉道了声好,轻轻摸到金潇雪,二人搀着往外走,光线渐渐变亮,二人渐渐睁不开眼睛。不多时到了洞口,红日当空,正是中午时分,李玉先闭眼运转听风,四周并无异常,二人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周围事物。

    四周草木凋败,只有黄土巨石,微风阵阵,空中不时有鸟鸣回荡,连绵悠长。李玉打眼四望,竟记不得来时的路,金潇雪忽然道:“玉哥,这昆仑山不愧是神山,山势都笔直挺拔。”李玉起初还不明白金潇雪的意思,转身一看,就在方才二人的山洞之上,山势何止笔直挺拔,简直刀砍斧剁一般,二十余年所见山峰无数,山势如此的却是头一次见。

    金潇雪突然道:“玉哥!这会不会”金潇雪还没说完,李玉也幡然醒悟!是了,平常的山峰哪有如此的,是人为的,是剑皇轩辕十步!“玉哥,这会不会是轩辕十步前辈的剑意?”

    李玉和金潇雪对视一番,双双缓缓点头,地图上说平阳坡见了轩辕十步的剑意便能上了舞剑坪,想不到剑意竟是这般的剑意。二人纷纷御剑而起,沿着山势扶摇直上,没多时到了顶端,确是一大片草坪,又软又嫩,清香阵阵。李玉欣喜万分,没错了,这是轩辕十步前辈悟道的地方,舞剑坪。

    二人上了舞剑坪,青草软绵绵的,踩上去十分舒服,每呼吸一口气都神清气爽,如同洗肺一般。金潇雪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任凭微风吹拂着发梢鬓角,衣袂飘飘。

    李玉四周看去,除了前方有条瀑布,四周尽是青草,眼睛舒服,心胸也舒服。一转头金潇雪竟躺在了草坪上,双手垫着头,闭着眼,含着笑,也不知睡了还是醒着。

    突然李玉也有些乏了,虽然之前在山洞中醒了便睡,但山洞中又冷又湿又硬又脏,身上还有重伤,怎么能休息的好。正想躺在金潇雪旁边睡下,突然看到胸口大片的血迹,是之前受武灵钧掌力留下的,回想起来胸口又隐隐作痛,想赶紧扒开衣服看看,又觉得金潇雪在一旁不太雅观,正看到前方瀑布,看了眼正享受的金潇雪,没忍心打扰,独自向瀑布走去。

    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到了瀑布前,抬头见纵横几十丈的水流轰鸣而下,飞珠溅玉。下面自成一方深潭、一条河道,河道不直不弯,映出深棕色山体,如一条长龙,李玉心中有数,地图上说到了舞剑坪再上浊龙瀑,一路直上便是昆仑巅,心道又进了一分,不由得会心一笑。

    李玉在河道简单洗了个澡,又把衣服上的血迹洗净,胸口一片淤青红肿,手臂用不上大力,但比之受伤那日却痊愈的可以说神速了。待得全身都洗了一遍,虽凝霜之技用的尚不方便,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却比没洗之前舒服太多,也更加乏了,还是提口气摇摇晃晃走到金潇雪旁边,见金潇雪姿势都没变,睡得正香甜,笑了笑,轻轻躺在金潇雪旁边,刚闭眼便鼾声大起。

    一夜无梦,已隐约被太阳晃的刺眼,扭头醒来,应是第二日清晨了,恍惚间看见金潇雪,竟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吓了一跳。金潇雪道:“玉哥你醒了。”李玉嗯了一声,看到金潇雪衣服上的血迹也几乎不见,坐起身来,胸口一阵闷痛,下意识的捂了一下,金潇雪神色大变,慌忙蹲身问道:“玉哥,没事吧?”

    李玉笑了笑道:“没事,只是要调息一会儿。”金潇雪嗯了一声,李玉已然闭目盘腿运功。忽然察觉身体痊愈的莫名其妙的快,自从化龙门外功力恢复之后,全身经脉似乎脱胎换骨一般,不但浩荡强劲,更是愈合神速,甚至前些日子被刘亢打掉的三个后牙处也隐隐发痒,舌头一舔竟长出了三颗乳牙,真是事有玄妙,用猜测是被从未谋面的烛龙帮了一把。

    李玉虽有猜测,却无根据,还好天性随和,反正有百利而无一害,既然发生了,享受便是。李玉虽猜对了方向,殊不知全是烛龙的功劳,当日烛龙感知李玉命悬一线,破玉而出,才发觉烛龙之护被易了主,但看眉目和李佑有八分相似,知是李佑之后,以烛龙之息洗炼李玉全身破损经脉,使李玉涅槃重生,更胜往昔。

    然而洗炼经脉岂是等闲,耗力太多,未来得及恢复便进了玄阴界,自然面对玄阴界之主端木无常毫无还手之力。至于烛龙为何尽心尽力如此帮李玉,全因和李佑的渊源。而烛龙和李佑有何渊源,却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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