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英杰武集第四轮第一武集擂,李玉先发制人打伤以自负开场的何三石,而后破了何三石“紫微引箭阵”,又以雪苍真气赢了何三石的匕首即将把他斩于马下,而何三石却在李玉手下留情之时耍起无赖,李玉心道这碎星堂真是育人无方,这哪是正人君子所为。

    何三石道:“多谢李兄手下留情,若是能接下我这下一招,我便认输。”何三石话一出口台下一阵唏嘘,何三石脸也涨得通红。李玉听得此话也不丝毫缓解怨怼,最多承认何三石是个真小人罢了。不过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对何三石道:

    “请出招吧。”

    何三石调息了片刻,右手伸手向胸口掏去,伸出来时手上尽是鲜血,原来是在自己肋处的伤口上抹了一把,蹭了一手血,李玉不知其意,心道难道有何邪门妖法,只见何三石左手从后背卸下神弓,李玉才看清何三石弓的模样,虽看着漆黑,上面却有密密麻麻的花纹,具体纹的什么却看不清了,何三石见李玉注视着自己的弓,说道:“此弓名曰:“白虹”,乃是祖传神弓,从未有人躲开过白虹之箭,李兄做好防御。”

    说罢右手一捋“白虹”神弓,漆黑的弓身突然光芒大盛!李玉被晃的睁不开眼睛,心道这以鲜血为引,应当是邪门妖法,只是这光辉何三石右手拉弦,弦上空无一物,应又是将真气射出,李玉一边想着如何躲闪,一边想着如何防御,偏偏雪苍一派进攻手段数不胜数,防御手段却少的可怜,若不是云裳长老从“凝霜”精研出一两招,细想雪苍还真是只攻不守。

    眼见何三石弓弦越拉越满,右手光辉越来越盛,耀眼的白光中还有微微赤红,李玉暗道糟糕,想着应先躲为主,防是不好防,只是之前何三石又说从未有人躲开过白虹之箭,运起雪苍真气,以“凝霜”绝技一边平地成冰,一边把真气聚在胸前,但李玉的“凝霜”绝技并不纯熟,平地成冰最多是出其不意挡一下,“凝霜”护身更是如徐嘉晨之前一样,再坚固也是以肉身相搏,怕是后患无穷。想着想着李玉又把无尘剑拔出,横在胸前,双手抵在两端。

    弓弦拉满,已如满月,身上衣襟无风自起,飘飘飒飒,天地光芒仿佛都凝聚于“白虹”之上,苍穹的光辉都暗淡下来,台下众人惊呼不已,这已是何三石第二次出招惊动天象,当真有鬼神不测之威,都纷纷叹为观止,忘了刚刚还在嘲笑何三石的不耻。台下有三人似乎是全力备战状态,两人挨的很近,是花照蝶和韩凌,只待这一箭射出便伺机而动,然而两人前方人影一晃,一道伟岸背影拦住了两人动作,两人呆了一下,双双拱手道:“师父!”

    来人正是孟静,挡在了韩凌和花照蝶前面,淡淡说道:“相信玉儿一次,他终是要成长的。”而另一人处于备战状态的,是距离她们不远的徐嘉晨,月华已经在暗暗发光。

    何三石这一箭终是射出,一道炽烈的光芒转瞬而至,先是一声清脆的破裂之声,而后是不断地刺耳嗡鸣,韩凌和花照蝶有师父在前稍稍安心,但孟静在前虽然站的泰然自若,心里却忐忑不安,恨不得马上上台看看李玉伤的如何。

    何三石已然脱力,仰躺在武集擂上,扭过头,看着李玉。光芒渐渐淡去,李玉双臂前伸,握剑护胸,半跪在地,淡蓝色长衫上不是灼痕就是血迹,两条袖子更是已然不见,露出两条黑中带红的赤裸的手臂,摇摇欲坠。胸口的朱雀血玉在不断涌出温暖精纯的元气,让李玉保持仅有的清醒,他只看到自己的无尘剑,想把剑转一下看看有没有破损,却刚一用力,便浑身无力,倒了下去。

    倒下的一瞬间,眼前划过了一个个人影,孟静和韩凌一人一边拉住花照蝶的手臂;徐嘉晨手握月华,一副正要拔剑出鞘的样子,却有些不对劲的一动不动,余光所见徐嘉晨侧后方站着云裳;另一边有张重习和王心兰,一边看着雪苍派众人,一边跃跃欲试。

    这些人有一个相同的地方,便是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鼓励。李玉看着这一道道人影,心道我不是一个人,我这一生都不曾一个人,下次不能再轻易妄自菲薄了,不是令这些人伤心么?我若倒下了,他们都会冲上来吧,哈哈,那该多乱啊。

    众人眼看着李玉浑身是血,即将倒地的身体一个踉跄,又稳住了,双手扶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台下叫好声震天震地,不绝于耳。

    何三石还是躺在地上,已经半柱香的时间,红衣中年人已现在何三石旁边问过一次是否能起来继续比试,何三石没有回答,直直的看着李玉,从险些倒下,到踉跄站起,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又看了看台下跃跃欲上的几个人,终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对红衣中年人道:“大叔,我认输了,去帮帮李玉吧。”

    红衣中年人在李玉旁宣布李玉获胜的一瞬间,孟静,韩凌,花照蝶冲上武集擂,一人扶着李玉,一人用草药擦拭李玉的身体,一人捏开李玉的嘴就往里倒药丸,李玉一瞬间浑身疼痛,晕过去了。

    三人把李玉带回房,孟静道:“蝶儿,你马上就要比试了,对手实力不弱,凌儿你陪去助阵,玉儿交于我便好。”花照蝶和韩凌应了一声,又看了看李玉,转身去了。

    花韩二人到了武集擂,不多时“铛!”的一声巨响,花照蝶如梦初醒,飘然上台,对面一个红色身影,一拱手道“赤华宗黄炎,请花师姐赐教。”花照蝶一拱手道:“雪苍派花照蝶,请黄师兄指点。”

    却说这黄炎,是赤华宗副宗主黄煌之子。赤华宗有宗主一位,便是前文提到的杨闻开的父亲杨天行;有副宗主两位,一位自然是黄煌,还有一位唤作郑风;有长老三位,三位长老德高望重,宗主杨天行和副宗主郑风皆是三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故而宗内大事杨天行多会过问三位长老再做定夺。而黄煌却是三十岁才入赤华宗,通过一本简单的赤华入门功法无师自通,从一名普通人一跃成为修行强者,而正因为无师自通故而有很多精妙见解,宗内弟子多喜欢与之交流,受益匪浅。黄煌为人低调,但行事真诚善良,虽然地位一直升高,架子却端不起来,故而在赤华宗很得人心,五年便坐上副宗主之位。其子黄炎更是自己手把手教授,性格温和,修行深不可测,但行事低调,故而赤华之外几无人知,就连本次英杰武集若不是宗主杨天行一再引荐,黄炎是不会参加的。

    “铛铛!”两声,比试开始,两人却不动声色,不多时黄炎道:“师姐先请。”花照蝶道:“我喜后发制人。”黄炎道:“既是如此,师姐小心了。”说罢长刀高举,顺劈而下,一道灼热的气浪汹涌而来,花照蝶侧身躲过,回了一招“袖里藏刀”,淡蓝色真气卷来,黄炎身影一晃,躲避的同时一个闪身闪到花照蝶身边,一刀平平砍出,竟有些缓慢,花照蝶心知这一刀虽慢,应是只去不回的招式,不过距离太近,角度刁钻,不好跃起,只得弯腰从刀下出剑,哪料得刀下还有一拳等着,同样平平挥出,却出其不意,避无可避只得刺出“流香”剑,直指黄炎胸口,黄炎却如没看到一般,全无影响,刀拳不断,形意不乱。

    花照蝶心道我稍作闪躲这拳便打在我肩头上,而这一剑他稍作闪躲至少也是一个身上窟窿,胜算在我,他难道不知么?只是眼看硬拳临面,千钧一发,来不及多想,朝黄炎胸口刺去。然而剑尖若指,触之黄炎身体如钢铁一般,流香已然刺弯,花照蝶心道遭了,黄炎一拳着实的打在了花照蝶肩头,花照蝶肩头一震灼痛,连带着半边身子麻木难当,失去知觉,黄炎顺手去捏花照蝶的脖子,花照蝶马上回剑缠头,快步后撤,黄炎也没硬来,任由花照蝶撤出,反正也占到了便宜,刀竖左臂,负手而立。

    花照蝶捂住左肩,眉头紧皱,看黄炎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暗暗发愁。黄炎其实本身就实力不俗,不在花照蝶之下,毕竟是天才副宗主黄煌的独子,虽一路披荆斩棘,却心态平和,不在意胜负,所以谈不上紧张,更就不会失误了。

    但花照蝶又岂是等闲之辈,马上运气调息,整理心态,所幸黄炎也没有趁势猛攻,又想起方才何三石和李玉比试的那场,扬声对黄炎说道:“黄师兄好手段,方才是你胜一筹,我再出一招,且不说伤你,若是你能防住,便是已三局两胜,我立马认输如何?”

    黄炎淡淡一笑,说道:“花师姐,虽开局时确实说过请你先出招,但出招归出招,总不能硬接你一招吧,毕竟花师姐名扬四海,花师姐全力一击世上也没几人受得住。”

    花照蝶听得心中烦闷,这黄炎当真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本想施展刚刚学会没多久的“冰封北冥”,虽然威力巨大,但做诀蓄力时间较久,如若周身没人保护,很是危险。刚想运起溪月幻步,只是左腿还有些麻木,定然不便,索性心一横,连做五个手诀,周身忽而起风!衣襟飞起,长发飘飘,捏手诀于胸,真气流转,嘴唇微动,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寒,黄炎心知不对,举刀上前,朝花照蝶面门劈来,花照蝶双眼紧闭,听得黄炎已至身前,却假装不知,任由黄炎劈下。

    “君子可欺之以方,我赌了!”

    黄炎见花照蝶不闪不避,果然收刀思索,奈何寒风愈发刺骨,又横刀朝花照蝶手臂劈来,眼前花照蝶要废一条胳膊,韩凌已然瞪大了眼睛,黄炎却又停刀不动,把刀递于左手,右手握拳,暂作蓄力,拳头微微发红,向花照蝶右肩捶来。

    “咔嚓!”一声,黄炎右拳在花照蝶身前停住,只是这一次不是主动停住,似是打在层层寒冰上一般,手骨一凉,关节皮破,流出血来。花照蝶睁开双眼,周边又冷三分,花照蝶声音转来,似来于九天之上:“多谢黄师兄手下留情,多谢黄师兄承让。”

    黄炎的表情终是有了变化,嘴唇发白,微微抿起,似乎有些不甘,快步后撤,谁知退着退着后背和后脑一震,似乎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墙壁,回头一看,已不是无形了,肉眼能看到的一层淡蓝色屏障,在缓慢回缩,再往前一看,也是一层淡蓝色屏障,连起一看,似一只倒扣的碗,把黄炎扣在中间,而花照蝶在屏障之外,还是手诀于胸不变,衣襟无风自起。

    黄炎运起焚天神力,砍出一道道赤红色的刀气,刀气碰到淡蓝色屏障上,如石沉大海一般,但没人注意到,每有刀气砍在屏障上一次,花照蝶的身体便略微颤抖一下。眼看屏障在慢慢缩紧,蓦的黄炎爆喝一声,仰天长啸不止。

    花照蝶起初以为黄炎一直在屏障里咆哮是因被困于此的不甘,心里总有些愧疚,后来却发现并不是如此,黄炎眼睛慢慢变得通红,眼前似乎有两股淡红色火焰,头发虽还在扎着,却朝天而立,亦是微微变红,黄炎双手握拳,一下握住刀身,连人带刀似乎着起火来,双眼和头发尤甚!

    接着黄炎又是通天彻地的一声爆喝,双手握住刀柄,刀尖向地,举到额头上方,狠了下去!顿时脚下红光暴涨向外波及,幽篁巨木碎成粉末,淡蓝色屏障晃动起来,花照蝶一口鲜血喷出,又赶忙把手诀摆正,眉头紧皱。

    下一刻黄炎又大吼一声,将刀拔出,双手紧紧握住,高高跃起,向淡蓝色屏障狠狠劈了下来,红蓝两道光芒剧烈碰撞,整个武集擂甚至台下爆出一大阵气浪,有些修为差一些的直接被震晕过去,顷刻平静了一些,眼见台上黄炎躺在地上,而花照蝶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地上已有一大摊鲜血。一道红芒,中年红衣男子到了,宣布花照蝶获胜后,把黄炎抱走。然而刚刚把黄炎抱走,花照蝶也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韩凌也是刚刚到花照蝶身边,刚想道句辛苦,眼见花照蝶合眼倒下,飞身上前接住,把了一下脉,回身奔去。

    李玉醒来之后浑身酸痛,咬着牙坐起来,稍作调息了一下,把内服外用剩余的药力贯通一下,舒服了很多,喝了口水,心念花照蝶和徐嘉晨,缓步开门,向武集擂走去。正走到一半,看到了韩凌抱着花照蝶,心下一惊,忘了身上的疼痛,声音也大了几分,问道:“大师姐!花师姐还好吗?”韩凌道:“些许劳累,些许内伤,不碍事的。”有其他雪苍派弟子听得李玉高呼,看了过来,对韩凌拱手问道:“良辰四美花师妹竟得如此,看来对手不弱,应是胜了吧?”韩凌看了看这些雪苍弟子,先点点头算是回礼,说道:“侥幸胜了。”几位雪苍弟子听得胜了,便点头示意后径直走了,李玉却跟在他们身后,韩凌对李玉道:“玉儿,你现在应该静养,明日还有一场恶战呢。”李玉道:“大师姐,我躺的太久了,想走动走动,马上便回来。”其实心里想的也是得到徐嘉晨的消息便回来养伤,顺便照顾一下花师姐,总算有机会回报些许花师姐的照顾之恩了。韩凌只道了一声小心行事,早些回来,便抱着花照蝶走远了。

    李玉来到武集擂,人也基本散了,李玉左顾右盼,想找个褰裳山弟子,却发现似乎总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好在终于在人群发现了两位,快步上前,两位褰裳山弟子倒是先看了过来,拱手说道:“见过李师弟,你现在可是我们雪苍派名人了,话说“良辰四美,不如一玉”,今日如此近距离观瞧,真是俊秀不凡呐~”

    李玉听得又是尴尬又是得意,突然也明白为何之前人们对他议论纷纷,不自觉的笑出声了,刚笑出声发觉有些失态,顺嘴接了两声干笑,说道:“两位师兄谬赞了,我不过是运气好些,做不得数的。”那两位褰裳山弟子其中一人道:“哎,李师弟这话便不对了,说运气,每人都有的,像我们褰裳山进八强的徐师妹,遇到的八强对手伤的不行,上台都费了不少力气,你说说,你运气有她好么?”

    李玉一听,徐嘉晨进了八强,运气又好,那定是胜的轻松,出来闲逛的目的也达到了,顺嘴问了句:“那徐师姐应是赢得顺利,能轻松为明日轻松备战了。”哪想刚说完这一句,两位褰裳山弟子互相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把李玉拉在一旁,一人悄悄问道:

    “李师弟啊,”另一人应和道:“哎,李师弟。”一人道:“我们有个问题憋了很久了,”另一人道:“嗯!很久很久了。”一人道:“今日可一定要鼓起勇气问个明白!”另一人道:“不错,问个明白!”

    李玉心道:“褰裳山这二位师兄曾有过几面之缘,表面看着和常人无异,这是脑子不太好么?”但又不好直说,便道:“二位师兄有话直说便好了,师弟知无不言。”

    褰裳山这二人其中一人道:“李师弟敞亮,那我们便问了啊。”另一人道:“便开始问了哦~”一人道:“你和我们徐师妹是什么关系?”另一人道:“你和徐嘉晨是什么关系?”

    李玉心中一惊,本以为和徐嘉晨的事只有他和徐嘉晨知道,这怎么毫不相干的人都问起了,最懊恼的是和徐嘉晨还没有什么呢,没藏还要像藏着一样,便老实回答道:“徐师姐在杨闻开刀下救我一命,所以我有心报答,是很好的朋友关系。”

    这褰裳山二人脸上一阵失望,确实徐嘉晨救李玉的事也有所耳闻,李玉既如此说,也不好再多问,只得双双放下还搭在李玉肩上的手,一人道:“李师弟,若你喜欢我们徐师妹,第一时间和我说,我帮你!”另一人也露出笑脸道:“不错!我们帮你!”李玉真是欲哭无泪,说道:“那先多谢二位师兄了,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定来找你们帮忙!”

    两人又眉开眼笑,一人道:“好嘞,直接来褰裳山找我,我叫李大蓝!”另一人道:“我叫李大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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