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眼瞧着花照蝶赢了比试,心中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英杰武集比的不只是招式、修为,更是计谋、境界。不过也没来得及感慨,默默地跟着雪苍一众门人,其实更是默默地跟着徐嘉晨身后,花照蝶和赵萤光已是八个武集擂最后一场结束的比试,马上徐嘉晨要上台比试了,李玉跟在后面莫名的开始担忧起来。在花照蝶和赵萤光比试之前李玉遇见徐嘉晨时专门留意徐嘉晨左臂和右手的伤,左臂的灼伤被衣服遮住,双臂一般粗细,应是左臂没有包扎或包扎的很少,而右手带着一副雪白的手套,应是包扎没拆。

    李玉想着想着听着“铛!”一声巨响,抬头一看徐嘉晨已然跃于武集擂上,对面站着一位青衣少年,髻缠青丝带,手拿一把黑色纹金扇,风度翩翩,微笑而立。

    “不遇楼,唐骏,见过良辰四美徐姑娘。”

    “雪苍派,徐嘉晨,请多指教。”

    李玉不知为何,看着这唐骏心里极其厌烦,想起第一场比试和那个叫孙栋的不遇楼弟子过招时,竟趁人不备放毒,真是武道之耻,怪不得叫不遇楼,古人是怀才不遇,况且他们一群阴险小人怀了一肚子坏水,如何不能不遇?

    其实不遇楼是近些年的新创建的门派,楼主唤作刘十九,号万卷先生,自诩读书破万卷,天下事皆明。九天劫后转而修仙,久不得法,遂游历八荒,以访名师。是年大旱,亦是刘十九周遭历练的第十年,然于西北大荒原迷失方向,水源已尽,以为命休矣。恍惚间浮现一片绿洲,自觉不是海市蜃楼便是回光返照,走投无路下缓缓爬去,熟料竟真是甘甜水源,荒原绿洲,历经生死后沉沉大睡,醒来探索绿洲,于正中寻得一九层高楼,楼体破旧,看似摇摇欲坠。楼中刻有陈年旧事,万物之理,以及修仙之法,刘十九叹为观止,称此楼十年九不遇,是为不遇楼。日夜观瞧楼中浮刻,顿生夜郎自大之感,于楼中闭关,又十年而出。恰逢九天魔教四处作恶,乱世出英雄,屠魔无数,更于西北大荒原一人杀便整个九天魔教幽天部,自此一战成名,开宗立派。

    时光荏苒,又是十年,不遇楼弟子已数百余人,有人便有江湖,不遇楼内虽表面以读书为本,勾心斗角之事数不胜数,刘十九本就是读书人,无甚野心,更不想每日处理楼中琐事,大权甩手首徒付简玮,继续周游八荒去了。

    “铛铛!”两声巨响,比试开始,唐骏左手放于身后,右手持扇微弯,头颈前倾,做了一个请手势,徐嘉晨连做手决,“唰”的一声,月华出鞘,淡黄色的光辉洋洋洒洒,看得众人艳羡不已,“月华”瞬间化为六道光影,向唐骏急刺而来,唐骏张扇连挥,周身真气激荡,将剑影通通弹开,又反扇一阵狂风,直冲徐嘉晨面门,月华虚影飞回徐嘉晨身前,转成一面,形成一道淡黄色屏障,唐骏扇来的狂风触之既散,然而唐骏却隐藏在狂风身后,扇子合起,向徐嘉晨点来。徐嘉晨不慌不忙,侧身躲过,月华入手,一招“回头无岸”扫向唐骏下盘,唐骏回扇一挡,“叮”的一声,双人皆弹开一丈。

    只是徐嘉晨右手握剑,本来右手旧伤未愈,这一下震的隐隐作痛,心道不遇楼大都持扇,不善近战,这唐骏应是知道我右手有伤,故意近战硬拼,心中暗恼。

    眼见唐骏左一步、右一步,又贴身上前,徐嘉晨双眼一眯,举起月华神剑凌空乱划,似在空中写字一般。剑尖划过之处,有一道道淡蓝色真气,愈发浓烈,李玉恍然记起个把月之前徐嘉晨便是以此招帮自己挡下杨闻开的三昧神锋,心头莫名一动,听得花照蝶在一旁暗暗自语:“这是天书玉璧。”

    唐骏眼见徐嘉晨身前的淡淡的蓝色真气,动作稍缓了一下,还是继续飞身上前,右手扇子张开,扇沿竟探出一排尖刃,直接向徐嘉晨颈部扫来,徐嘉晨临危不乱,月华归鞘,连做手诀,口中念念有词,唐骏毫不留情,眼见扇沿尖刃要扫到徐嘉晨,碰到蓝色真气时,感到不但再难前进一分,甚至反震之力越来越强。徐嘉晨看着尖刃已在眼前,还隐隐闪着莹莹绿光,知还喂了毒,心里对这唐骏更加厌烦,手诀明显又快了三分。唐骏见况心中焦急,不断地催动真气轰击这层蓝色真气,虽看起来是若有若无的一层,竟异常牢固,心里暗叫糟糕。

    这“天书玉璧”乃是雪苍五长老云裳所创,是将“凝霜”绝技修炼到一定深度后,以剑为引,将百里水气聚集,凭雪苍真气化霜,护住周身。原本雪苍六技进攻猛烈,防御却弱,云裳却以“凝霜”为根基创出防御神通,一下就弥补了褰裳一脉的雪苍短板。

    唐骏眼见久攻不下,虽然蓝色真气越来越淡,但隐隐感觉徐嘉晨的下一招极其危险,顿时向后跃出,右手合扇于左手心敲敲打打,双目前似有青气笼罩。

    台下黄绍绍不禁问韩凌道:“大师姐,徐师姐的“百丈玄冰”马上要催动了,这不遇楼的察觉不到危险么,还在那玩打击乐器,自暴自弃了吗?”韩凌道:“绍绍,任何时候都不可轻敌。你还记得刘十九的看家本领吗?”黄绍绍目不转睛的看着韩凌,右手却暗暗在背后连怼李玉大腿,不过半天没反应,又用左手怼向花照蝶,花照蝶偷着笑了笑,韩凌也笑笑对花照蝶道:“蝶儿,那你可还记得刘十九的看家本领吗?”花照蝶道:“久闻“九星观月”大名,不想今日被一龌龊之人使出,真是大煞风景。”花照蝶一说,李玉顿时也想起来了,不遇楼楼主刘十九以一手“九星观月”破尽魔教招式,于西北大荒原一战成名,不禁想赶快见识一下何为九星观月,黄绍绍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认真看下去。

    忽而狂风大作,徐嘉晨捏手诀于胸,暗泛蓝光,一股毁天灭地的寒气随着狂风向唐骏袭来,唐骏却身影一晃,消失不见!徐嘉晨眼不见唐骏索性闭上双眼,突然头向右侧一偏,右前方上空顿时形成风眼,无数寒气狂风包裹,还夹杂着些许霜雪,瞬间封成一个人形,垂直落下,“砰”的一声摔在武集擂上。

    不多时红色身影跃上擂台,宣布徐嘉晨获胜。李玉心中大喜,黄绍绍却看着一动不动的唐骏一脸不屑,韩凌道:“真给刘十九丢人,我们先去歇息吧,巳时还要继续比试呢。”

    守静山几位弟子点点头,跟随韩凌离开武集擂,黄绍绍对李玉道:“李师兄你说,为何今日要连赛两场,不知道我们已经很累了么?”李玉道:“你又没比试,有什么累的,看看我,被吴楠士抓的半条命都没了。”说罢摸了摸被吴楠士抓伤的肩膀,一阵钻心的疼,黄绍绍道:“好啦,你个大男人还不如花师姐,花师姐可是两处负伤,还是云淡风轻的。”花照蝶笑道:“绍绍,又在欺负你师兄了,只有一个师兄你还不好好珍惜。”

    李玉道:“是啊,一天两场比试本就是考验毅力,却被你弄成了考验运气,你运气最好不说,还要嘲讽我们这些运气不好的人,人品出问题可是要出事了。”

    黄绍绍听了突然沉默寡言了起来,似乎为下一场比试而担心,李玉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说错话了,也一路无话,不时的回回头,看看徐嘉晨是否在后方。

    韩凌帮李玉的肩头换了药,李玉闭目调息了一会儿,便被韩凌呼唤,下半日的比试马上开始了,李玉稍作整理便随韩凌而去,韩凌对李玉道:“玉儿,我守静山三位弟子都未尝失败,师父很是高兴。”李玉点了点头,心道师父孟静如此淡漠名利,真的会因为三名弟子进了三十二就很是高兴么?果然韩凌继续道:“玉儿,马上你和绍绍都要上台比试,不过两个武集擂太过遥远,和你比试的是轩辕阁弟子一位未曾闻名的李大力,而和绍绍比试的是赤华宗“举刀燎天”佟举,我怕赤华宗因为杨闻开”韩凌还没说完,李玉大致已经明白,说道:“不妨事的大师姐,你们去盯着绍绍吧,毕竟她经验不足,我早已习惯了,真的不妨事。”说罢还笑了笑,韩凌拍了拍李玉的肩膀,没再说下去了。

    然而去武集擂的路上李玉心里还是很难受的,韩凌已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同行的守静山弟子竟无一人,毕竟每场比试都是生死相搏,第一时间的救治犹为重要,晚一刻后果都不堪设想,若真是在台上重伤无人马上照料,轻则残废,重则丧命。没想到自己的命整个守静山无一人在乎,想着想着有些哽咽,鼻子也逐渐酸楚,眼眶越来越热,心却越来越寒;师父孟静一个在英杰武集开始前交代了几句,后面几乎不闻不问,大师姐去照看黄绍绍,徐嘉晨因师从不同,性别有差不能太过亲昵,张重习更是门派有别无从关照,想我已近弱冠,而今面临生死,身旁一人也无。恍惚间身体不住颤抖,寒气凛然,像第一次到雪苍山的感觉,既而肺腑冰冷,行动迟缓,意志都有些模糊,突然一股暖流泻出,李玉像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看到了一丝光亮,瞬间有了希望,渐渐地暖流周流全身,李玉畅快淋漓,心知定是爹留下的红玉使自己平复了冰冷的心,这已是第二次了,李玉才想起爹一定还在,爹还在等着我去救他,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就算世人都不顾我生死,还有爹爹为保护我负伤遁入无量海。

    李玉隔着衣服握着胸口的玉,突然安心无比,心道今晚定要仔细研究一番这块宝玉,不要辜负了爹和师父的一番苦心。不知不觉来到了第一武集擂,眼前一亮,竟看到了花照蝶,对李玉笑着,李玉快步上前,兴奋的道:“花师姐?你没去照看绍绍吗?”花照蝶道:“绍绍这场确实凶多吉少,但有师傅一人足以,别说还有众多师姐了,我们玉儿是能力比绍绍强些,但不能没人看着啊。”李玉听了心里暖洋洋的,看着花照蝶晶莹的大眼睛,本有一句“谢谢”,却哽咽在喉,说不出来。花照蝶看着李玉的模样,摸了摸李玉的头,轻轻问道:“怎么了玉儿?你不会以为守静山的师姐没人管你吧?”李玉正想说怎么可能,花照蝶向后一指道:“你看后面。”李玉回头一看,几位守静山师姐有说有笑的向第一武集擂走来,李玉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过于矫情,悔恨不已。

    花照蝶又道:“玉儿,轩辕阁弟子虽然善防,但动若脱兔,本身平常手握重剑力气就大,再加上重剑的重力加持,通常致命,你进攻时可万万小心,不要让对方抓到破绽上来一口咬在脖子上,输了比试事小,受了重伤可是有罪受了。”李玉看着花照蝶关照自己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温暖,暗暗决定哪一天花师姐遇到危险,定然玩奋不顾身相救。

    “铛!”的一声巨响,花照蝶拍了拍李玉的肩膀,千言万语终是化成了六个字:“正常发挥就好。”李玉点点头,跃上武集擂,看到正前方有一紫袍大汉,高大威猛,重剑扛肩,络腮胡须,脸色紫黑,全然不似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竟隐隐有些力不从心之感,对方先开口道:

    “在下李大力,轩辕阁门人,幸会雪苍高手。”

    李玉见对方坦荡大气,多了几分豪情,说道:

    “在下李玉,见过轩辕阁大力兄。”李大力道:“哦?你也姓李?我爷爷是沧州城人,不知玉兄祖籍哪里。”李玉被问的有些突然,想了一想自己是在临江城长大,但父亲以及祖先是哪里人,还真的不知道,只好回了一句:“在下临江城人。”李大力道:“我们都姓李,也算缘分,”说着把重剑横在胸前,“我这剑百斤之重,动有雷霆之威,上半日把赤华弟子右手斩下,好生过意不去,玉兄等下你若支撑不住,还请马上认输于我,我立马收剑。”

    李玉原本聊了两句心里放松不少,这下听了这李大力直接把赤华宗弟子的手臂砍下来,咽了咽口水,心道这大哥撒谎吧?百斤也太夸张了,我才百余斤,他能每天扛着我不成?只是看那重剑材质,漆黑无光,至少几十斤还是有的,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肩膀。还是一拱手道:“多谢大力兄提醒。”李大力看李玉在摸左肩,说道:“师兄说了你左肩有伤,还好不是右肩会影响你使剑,你放心,我不碰你左肩左臂便是。”

    这本是李大力坦荡的一句好话,李玉听了又一阵心悸,暗想不碰左边就是往右边招呼了,我这左肩伤了倒是能好,若是右臂直接被砍下来,下半辈子别想用剑了,猛然又想起昨日清晨孟静反复叮嘱的安全第一,心里乱的不行,却在这时“铛铛!”两声,比试开始。

    李大力爆喝一声,李玉吓了一跳,也集中了精神,眼见李大力重剑直劈过来,李玉赶忙抬剑格挡。这一挡不要紧,剑差点震脱手,这厮果然在说谎!何止百斤,怕是千斤万斤啊!当下再也不敢近身硬碰,施展溪月幻步,时刻保持距离。

    李大力招招劈空,有些懊恼,凶猛的进攻停了下来,准备等李玉攻来寻找破绽,李大力攻势一停,李玉终于歇了口气,手诀一做,长剑脱手飞出,一剑化三,向李大力破空而来,李大力双手握重剑,看准剑来连劈三招“叮叮叮!”李玉佩剑被打在地上,竟有些奄奄一息的样子。

    李玉把剑召回入鞘,撇嘴皱眉,长袖潇洒一挥,一招“袖里藏刀”袭来,李大力横剑一挡,那淡蓝色真气如石沉大海一般,无影无踪。

    李玉长袖又一挥,又是一招“袖里藏刀”,这次打在李大力的重剑上出了一声轻响,李大力却分毫未动。台下的花照蝶莞尔一笑,心道李玉学得倒快,但若让李大力主动进攻,李玉不还是只有躲的份么。这时第三招袖里藏刀打来,打在李大力的重剑上声音又重了些,只是李大力还是分毫未动。李玉心中暗道,完了,刚刚是尽我全力的一招了,这李大力又能扛又能打,我可怎么赢啊

    想归想手里也没停着,又是一招“袖里藏刀”向李大力袭来,这次不同的是李玉身后的雪苍弟子佩剑不见了。李大力前方在挡“袖里藏刀”时听得身后有风响,心知是李玉佩剑,也佩服李玉算的精准,飞剑和真气能同时打到我,听师兄说上场化龙门弟子便是这么败的,可惜啊,碰上了我“金身不坏”,右手握剑向地一杵,任凭飞剑和真气打来,李玉睁大了眼睛,眼看着飞剑和真气“铮铮”两声,如碰上钢板一般,李大力毫发无伤。

    李玉见此再也提不起继续战斗的兴致,想着放弃算了,但又纠结是否直接放弃过于丢人,便往台下瞥去看看有没有人注意着他,这一看可不得了,不但看到了守静山以花照蝶为首一众师姐估计的眼神,还有褰裳山以徐嘉晨为首的三五个人,更有其他山门的雪苍同门,还有以张重习、王心兰为首的一众赤华门人。李玉真是愁肠百结,前一刻还因无人观战而心肺具裂,下一刻竟不希望有一人在旁,只愿悄悄的输掉,事与愿违,“悄悄”二字肯定谈不上了。

    李大力见李玉不再进攻,重剑挥砍过来,李玉正思绪万千,施展溪月幻步慢了一些,重剑是躲过了,胸口却挨了李大力重重一脚,一口鲜血涌了出来。李玉除了胸口伤痛竟还有些欣喜,喜的是这下卧地不起,应是可以名正言顺的认输了,索性受伤不重,没到失去手臂的程度。

    对面的李大力见李玉久久卧地不起,问道:“玉兄可还好么?不如今日比试便到这里吧。”而李玉在奇怪为何还没有一袭红衣跃上武集擂问自己还能否继续比试,一边正想随口回答李大力没事,却想到说了没事不是就还要继续打么,随即改口道:“大力兄好手段”本来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竟咳嗽不止,伴着些许鲜血喷出,可能伤了心肺,不自觉的捂住胸口,抓住了那块李佑所留的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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