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莫寒柳倾城并常毅三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路。奔行了好几日,直到马儿都快累虚脱了才想着去哪个村里小镇上打打尖儿。

    柳倾城背着一个浅紫厚布包裹,腰间别着碧色蓝纹剑鞘,扎一头浅短黑发。发髻束后,身形窈窕。骑着马儿更别具一番风味。

    莫寒欣赏不尽,每当纵马骑行之时,总会放缓些速度,一则可尽情观瞧,二则也免于被她察觉。

    柳倾城也懒待与他说话,倒是那个多话的常毅总会打消莫寒的兴致。没事奉承一二,颇令莫寒不快。

    终于,过了十多日,眼瞅着快到伏羲城了。烈日照头,三人歇在杨柳树下乘凉。

    常毅当先说道:“寒公子,此行凶险难测,你可有什么计划?”

    莫寒笑道:“没有。”

    常毅疑道:“公子可别拿属下打趣了,这公孙略可不是酒囊饭袋,身边还有众多江湖高手集结。哪怕公子武艺超绝,也是很难近他的身的。就算能近得了身,杀了那老小子,公子也很难全身而退!”

    莫寒道:“不能全身而退,那就别退了呗。咱们以退为进,出其不意何如?”

    柳倾城打趣道:“出其不意?我瞧是自投罗网吧。”

    莫寒望向柳倾城,调侃着道:“柳姑娘,你执意要出城为在下的母亲报仇。且不论这借由多么荒诞,也不论你是否得到令尊大人的准许,就单说你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跟着我们。会得到怎样的结果,我想你心里也是有数的。正如我们的常大领者所说,那伏羲城公孙府是龙潭虎穴,柳姑娘你可真的想好了?若是现在抽身出来,尚有余地。一旦进了城,再想反悔,可就难了。”

    柳倾城见莫寒说得一套一套的,那常毅问他可有计谋,他却随口敷衍,敢情是说给自己听的。让自己心生畏惧,再晓以厉害,逼自己打退堂鼓,却也太小瞧自己了。

    便也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来,只说:“再危险又能如何?有我们的常毅领者大人在。相信到了危急时刻,大人定会护小女子周全的,小女子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这句话倒将常毅唬住了,他赶忙解释道:“柳姑娘可不要误会,在下力弱,如何能保得姑娘安全?”

    莫寒似乎有些生气,暗想自己费心说了一堆,那柳倾城竟半点没当回事。还拿常毅说事,真是不开窍!

    柳倾城见他脸色不好,像是阴谋得逞一般,心里十分惬意。

    三人歇够了,拿起包袱起身上马续自赶路。到了伏羲城前,见那城墙高约五丈,竟可比肩金陵,实在是雄伟可观。

    莫寒将手掌弯曲,掌心朝下,触在眉梢边,抬头向上瞧看。烈日当头,那城楼高耸得紧,倒让莫寒心生畏惧之感。

    一旁的柳倾城瞧出来些端倪,忙笑着道:“寒公子莫不是害怕了?”

    莫寒被她看透了心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但也不能丢了面儿,只道:“姑娘可真会说笑,咱们进城吧。”

    三人下马走路,初到此地,自然不敢张扬。在京城之时,就被勒令除军士将领高官朝臣外,平民或不识身份者,不可当街骑马。

    现在到了这里,秉持以往的习惯,唯有下马行走才不会引人注目。

    这伏羲城内虽不像金陵那般人来人往,车马拥塞,却也有些热闹。街道窄了些许,但也足够行走。

    三人为今之计是要寻个藏身之所,也好便于谋事。于是走了几里地,寻了人流较少的南溪街,再找了桃源客栈为落脚地。

    莫寒见这“桃源”二字,又瞧客栈里面较为冷清,便领着二人走进来客栈。小二忙过来问好接客,又将马匹牵进后院。

    三人不便抛头露面,就要了三间上房。付过银锭后,小二带着三人上楼,打开房门并将栓钥交给三人。

    三人乘马劳顿,须得暂歇一会,就叫了酒菜,坐在一间房屋说事。

    常毅给莫寒与柳倾城斟酒,面带笑容说道:“寒公子,柳姑娘,咱们算是到了这龙潭虎穴了,接下来可真得好生计议计议了。不知二位有何高见?”

    莫寒夹起藕片放进嘴里嚼得嘣嘣脆,不耐烦道:“我说常白衣,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计较计较的。咱们刚来这里,能不能像个平常的百姓一样,好生用些饭菜再说?”

    柳倾城却有些严肃,对莫寒心生了厌恶之感,只朝常毅讲:“常领者,你别管他,他还不知道现在什么处境呢。你曾来过这里的,必对此处十分熟悉,这一路上你也说了一些与我听。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觉着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

    莫寒笑而不语,常毅也有些着慌,兀自吃了一口菜,回柳倾城道:“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在下哪敢有什么意见,哪敢做二位的主。还是两位说话,我听着就是。”

    莫寒喝了口酒,朝常毅道:“常白衣,她说的对,我就是个不懂世事的小毛孩,一切都听你的!”

    常毅瞥目瞧了两人一眼,眉头一皱,笑道:“两位不是在拿在下开涮吧。”

    莫寒道:“并没有,你只说你的,我们听着。”

    常毅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了几个字:“我觉得我们要去找掌使!”

    此话一出,莫寒瞬间变了脸色。常毅也有些发怵,小心试探道:“是不是属下说的不对?”

    柳倾城道:“不,你说的很是,我倒把这件事给忘了。寒公子这个糊涂鬼,敢是也必定忘了。”

    莫寒这时候忽道一句:“我没忘。”

    二人疑惑地看向他,莫寒接着说:“只是我们需要兵分两路,一路去找兄长,一路去打探公孙略的情况。”

    柳倾城疑道:“我们只有仨人,如何能分开来?本来人就不多,这时候要不抱成团儿,一旦遇着点什么事儿,那可就危险了。”

    说毕,她又看了看莫寒,随即领会了他的言下之意,忙恼怒着道:“寒大公子,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想将我撇开,自己去找那公孙略报仇么,当我看不出来呀!”

    常毅解释道:“柳姑娘你别急,公子没有那个意思,你且细想,我们只有三个人,真的分开,哪怕分两个人去那崖底又能有什么用?属下估摸着公子的意思是让属下去,柳姑娘留下是也不是。”

    莫寒道:“你很聪明,蓝衣已经准备齐全,你去吧。”

    常毅领命,吃了几口饭就退出房外了。

    柳倾城也当即会意,朝莫寒道:“这些都是你安排的?”

    莫寒道:“是冷厥,他虽没跟过来,却没少操心。”

    柳倾城道:“既是如此,在城外的时候,你怎么没让常领者去啊?”

    莫寒道:“你总得让人家先进城歇歇脚,吃口滚热菜饭吧。”

    柳倾城白眼道:“我看你也没让人家怎么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着就起身推门出去了。

    莫寒见她开门却不关门,摇了摇头叹了叹气,起来将门小心合上。

    也没坐下来吃酒,只走到窗门前,翻了出去。

    到这满满街道柳巷四处游逛,皆是如一阵风一样,“嗖嗖嗖”地几声来无影去无踪。

    莫寒这一身的轻功十分了得,几乎可达神鬼莫测之境。在这比金陵城小了对对半的伏羲城内,倒显得甚是从容不迫。

    不过他既舍去了睡中觉的时间,出来可不仅仅单是为了闲游这么简单。

    他要速速地找到公孙府宅的所在,搁他身上可还有血海深仇仍未了结。

    他早已毒誓,若确实了是这公孙略有意毒死自己的母亲,将他千刀万剐也难解自己心头之恨。

    于是就在这诺大的伏羲城的四面搜寻,也没找多久。终在西面瞧到府宅门户。

    莫寒跳上杨柳枝头,隐在柳叶里,细瞧这公孙府如今是怎样的情景。

    稍察一小会,又觉周边有脚步响。这也只有莫寒能听得出来,寻常人等,最多以为的该是鸟雀造出的动静才罢。

    原来当日另有几位白衣是莫均安插在这府宅周边的。莫均早有告诫,不论出了什么事儿,都不可露面。

    唯有等事情了了,倘使自己有命回来。那只罢休。

    若是情势不能尽如人意,这几位须得仔细着。定要时时窥察着这里,不可出来生事。

    待到七雀门有新人来至,方可听从他的使唤。

    这不,莫寒来了,他们便有此意。只是还没等露头,其踪迹就已被莫寒察觉。

    莫寒心知这里不便叙话,于是使出内力,跃至远隔这里三四十步的一面颓破墙角下站着。

    那白衣自然也跟了过来,还没落在墙瓦上,莫寒却道了一句:“既已候了多日,还不快些现身来。”

    白衣唬得一跳,一步没踩稳,险些掉落下来。这才慢慢地着陆在地,低着头行礼道:“寒公子,属下恭候多时了。”

    莫寒道:“是多时还是多日?你不是今日才来的吧。”

    白衣道:“公子果然慧眼,在下早已在这里埋伏多日了。”

    莫寒道:“你埋伏这么些日子,难道那公孙府里的人,就没发现你么!”

    白衣道:“属下谨遵掌使之命,绝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那些人暂且并没察觉到。”

    莫寒道:“依我之见,他们或许早已知你们潜伏在此。只是没空去理睬你们,瞧是已在府中备好了陷阱,等着你们往里面跳呢。”

    白衣抱拳道:“属下时有进去探查,倘若他们要设计抓捕,恐怕早已不得归来。”

    莫寒笑道:“兴许是他们觉着没捞着大鱼,不屑于逮捕你这么个小虾米也未可知呢。”

    一句话把白衣说得无言以对。也只把头再低上一低了。

    莫寒又道:“退上一步讲,他们若如你所说的憨蠢。怎地你们却让哥哥被他们算计去了?我瞧一则是哥哥不济,二则就是你们这些人没个一丁点用处!”

    这话倒比上一句更加刺耳,那白衣只觉着无地自容,连忙跪下身来磕头,千言万语道不尽愧疚之情。

    莫寒不耐烦道:“起来吧。我可没闲情在这里陪你耗!你且将你近日探知到的都细细地告诉我来,我再斟酌着吧。”

    白衣止住泪,理了理要陈的话语,都报与莫寒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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