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面相稍许憔悴,朝莫均道:“方才在房里小女紫儿已将张公子的情况告知了我,称与张公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呢。张公子不必拘谨,请坐。”

    公孙紫听陆夫人这样说,双颧微红,朝陆夫人小声嘀咕道:“娘,您说什么呢。”

    陆夫人笑而不语,莫均谢过,便走到一旁坐下,女侍莺儿倒了盏茶水,说声:“公子请用。”

    便走到一边侍立,莫均也谢过她,拿起茶水微抿。

    陆夫人道:“听小女说张公子来自中原,家里人可都还好?”

    莫均扯谎道:“晚生家中无人,不然也不会常年在外奔波了。”

    陆夫人疑道:“那张公子的家人都....”

    莫均心想总要编一个谎,便道:“晚生自年幼父母双亡,这么多年来一直寄居在姨夫姨母家,去年他二人也纷纷去世了。”

    三人皆惊,陆夫人叹道:“真是少年不幸哪,张公子身世如此凄惨,真是上天不公。”

    莫均道:“我早已习惯,这么多年以来在外游荡,也当逍遥自在。”

    公孙紫道:“公子如此豁达,真是难得。”

    陆夫人道:“此次来伏羲城,就在这里多住几日,我会派小女好生招待张公子的。”

    莫均忙道:“在下应小姐之邀,已是多有劳烦,怎敢长住贵府?”

    陆夫人道:“小女虽出生大家,但生性孤僻寡语,平时出了读书赏花别无它事,也不曾交得几位谈得来的好友。我看公子品性甚优,如蒙不弃,定要在这里多加逗留,不可再拘谨了。”

    一句话说得莫均难以拒绝,思索半晌,只得回道:“夫人盛情,晚生遵从便是。”

    陆夫人与公孙紫极为欢喜,三人又聊谈两盏茶之长,陆夫人便要回房歇息了。

    女侍莺儿扶陆夫人回去,公孙紫便与莫均一道往后院书房走去。

    途中莫均道:“公孙城主的书房,在下还是不便进去的。”

    公孙紫笑道:“我几时跟你说这是爹爹的书房了?这是紫儿的书房呢。”

    莫均一惊,道:“原来公孙小姐还有书房呀。”

    公孙紫道:“难不成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书房了?”

    莫均道:“通常大户人家的小姐倘若爱读书,也就是在自己的闺房之内专门设立书柜书架,也无需另开一间房用于读书。公孙小姐还真是与常人不同。”

    公孙紫道:“我这书房可不仅仅是读书的,里面还收藏了好多古琴,名画,还有棋盘儿呢。”

    莫均疑道:“小姐还会下棋?”

    公孙紫道:“自然是会的,不然干嘛收藏棋盘呢?”

    莫均道:“在下真没看出来,公孙小姐真乃奇人也。”

    公孙紫噗嗤一笑,道:“好了见笑了,快随我来吧。”

    二人走到书房前,推开楠木门,里面简直星罗棋布,十几把古琴映入眼帘,各一个比一个年代久远。莫均向来对这些颇有研究,因此看一眼就全明白了。

    画筒里面还插着几十卷书画,挂在墙上的还有张旭的诗贴,王羲之的名作。

    另外还有挂在壁橱上的一系列坠饰玲珑动人。

    莫均靠近壁橱仔细瞧那上面的,心里为之一动,只道:“这些都是小姐的吗?”

    公孙紫道:“是的,这都是爹爹帮我网罗的。”

    莫均道:“可是在下记得小姐说过,城主向来爱收集这些坠饰,怎么变成小姐你的了?”

    公孙紫笑道:“公子还真是有趣,我爹爹男儿之身,又怎会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呢。”

    莫均笑道:“原来小姐你哄我。”

    公孙紫眉飞色舞,回道:“我哪有哄你,明明是你会错了意。”

    莫均道:“好吧,反正小姐生有一张玲珑嘴想怎样说便怎样说喽。”

    公孙紫指着橱上的坠挂,道:“公子喜欢哪一样?”

    莫均瞧着这些坠饰,眼珠从左扫到右,再从右扫到左。朝公孙紫道:“公孙小姐,你这里的坠饰委实好看得紧,我这眼睛都看花了,也不知该选哪一样。”

    公孙紫指着那坠饰笑道:“这里有琉璃云翠玉坠,百瑙草香银坠,雕纹鸣凤玉坠,黄鹂雀孔千簪玉坠.....”

    她一连说了几十种,还一一介绍它们的做工来处。莫均只笑着道:“原来这些小玩意儿竟这样多的渊源,公孙小姐说完,在下更难选了呢。”

    公孙紫笑道:“那公子想怎样?”

    莫均道:“不如小姐替在下选一个吧,在下不懂这些门道,小姐选的一定是最好的。”

    公孙紫十分欢喜,瞧向那些玉饰,最终定格在第三排第六列,指着它说道:“公子,你看这薄烟翠绿软罗玉坠如何?”

    莫均顺着她所指的瞧去,果真是晶莹剔透,那光泽并不算鲜亮,但却给人一种烟雾朦胧之感,颇有迷惘梦幻又添清新的味道。

    莫均将自己的亲身感受告知公孙紫,公孙紫甚是高兴,便手动摘下那玉坠递给莫均。莫均接过来道:“既然是小姐为在下挑选的,那必是好物。请问公孙小姐,这个要多少银两,在下取给你。”

    公孙紫笑道:“公子不用客气,就当紫儿送给公子的。”

    莫均忙道:“那怎么行?这坠饰既能被小姐收藏,还是小姐为在下亲自挑选的,在下怎可无功不受禄?”

    公孙紫道:“方才公子在成衣铺那里不是已经付过了么?”

    莫均道:“那不过沧海一粟,聊表寸心而已。不行!小姐必须要告知在下到底值多少银两。”

    公孙紫道:“你我都是诗礼簪缨之人,如何要为这些俗物所制?公子若当真心存愧疚,不妨在这里多住几日,也算是补偿了紫儿。”

    她说完这句,顿觉有些羞涩,一双杏眼游离不住,两边脸颊羞的飞红。

    莫均道:“好吧,在下就多谢小姐了。”

    于是将那这薄烟翠绿软罗玉坠系在月华扇下,这纸扇忖上这玉坠真可谓浑然天成,更添风趣了。

    公孙紫道:“不如紫儿带公子四处转转吧。”

    莫均笑道:“方才莺儿姑娘已带在下在这几处院落走了走。”

    公孙紫道:“对哦,我到哪这给忘了。公子请坐。”

    莫均走到桌边坐下,公孙紫倒了茶,也坐在他对面。莫均道:“不知你母亲的病何时能痊愈,那凤涎香真有奇效么?”

    公孙紫道:“公子倘若不信,我可将那香带给公子瞧瞧。”

    莫均忙道:“不不不,在下只是第一回听说点香还能治病的。”

    公孙紫笑道:“公子闯南走北的,见多识广,看来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呀。”

    莫均道:“小姐,就莫要取笑在下了。”

    公孙紫道:“公子稍等,紫儿马上就回来。”

    言罢就起身走出门外,莫均望着她的背影,眉心紧锁。刚开始他还有些奇怪,这诺大的公孙府竟然很少见到护卫。直到侍女莺儿带着自己走过这曲折离奇的羊肠小道,他才觉得这府内根本无需更多的护卫。

    不过也许有高手躲在暗处,他一个虽说直觉比较敏锐但毕竟不曾习武的,倘若有善于隐匿踪迹的高手在此,他也是决计察觉不出的。

    莫均正神思恍惚,那公孙紫就捧着一顶浅黑金纹雕叶盒子走进房中。然后坐到莫均的对面,将盒子呈放在莫均的眼前,道:“公子你瞧,这就是凤涎香。”

    莫均道:“凤涎香就放在这精致盒子内?”

    公孙紫将盒子起开,莫均往盒子内瞧了瞧。躺在里面的是一支支土灰盘状的香料,其形貌精巧,线盘妙不可言。

    莫均不由得喜道:“这就是凤涎香?果然与众不同。”

    公孙紫将盒子盖上,道:“的确,这是爹爹专为娘从商贾那里花重金买回来的。”

    莫均道:“这是全部的吗?在下想这香一日一支的话,会不会很快就点完了?”

    公孙紫笑道:“不会,一则这种名贵稀有的香没那么快点完,一支少说也要两日。二则爹爹这次买了份量足够,母亲可长时间受用,不用担心断香。”

    莫均道:“那就放心了。”

    公孙紫将盒子放在书架上,再走回来道:“不知公子是做什么生意的?”

    莫均一愣,这一节他还没仔细想过,当即随意编了一个,只道:“我走的是贩卖丝绸的。”

    公孙紫道:“怪不得公子会去成衣铺呢。”

    又道:“那公子....”

    突然有女侍走进门道:“小姐,张公子,老爷回来了,传话让你们过去呢。”

    公孙紫莫均起身一同前往前厅。

    莫均走进厅内,所见到坐于正中的是一位微髯中年男子,其衣衫敞阔,亮纹镶边,头裹紫金帽,胸绣海云图。

    莫均当即躬身拜道:“在下拜见城主。”

    这看起来端庄大气的男子,自然就是公孙略了,只见他笑道:“张公子客气了,快快请起。”

    又道:“张公子既然来到鄙府,就不要做客,便像是在自己家一样,不要过分拘束了,随意就好。”

    莫均道:“在下多有叨扰扰,还请见谅。”

    公孙略道:“这是哪的话,既是小女紫儿的朋友,那必是我公孙略的朋友。这天也不早了,快快传饭,今晚张公子可要陪老夫喝上几杯啊。”

    莫均道:“那在下就听从城主的了。”

    公孙略极为欢喜,让下人去厨房备席。二人叙谈多刻,待下人过来传饭,这才移步膳厅。

    公孙略命女侍拿来寒泉香,倒上一小盏递给莫均道:“张公子,这是我从派人从中原带来的寒泉香,酒味醇香浓烈,极为好尝。只是一次不能暴饮,不然容易醉。须得细细品尝,方能回味无穷。”

    莫均谢过公孙略,拿起杯盏凑嘴饮抿几口,大赞:“好酒!”

    陆夫人体弱,便早些离席,由公孙紫领她回房。

    莫均本不擅酒,那公孙略却偏要他多饮,如此他也喝得酩酊大醉。

    宿醉一夜,也不知怎么回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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